“英布——”到達會場之后，大小姐沖位于棺材最近的英布喊道。

葬禮是在荒地上舉行的，但是布置得跟一個會堂一樣，圍在中心的是英布、老張和鐵胖子，在給十娘燒紙。而外層則是今天所有沒有輪班的兄弟，都來給十娘戴孝了。

所以大小姐需要大聲呼喊，才能被英布聽到。英布聽到是大小姐的聲音，回頭望去，卻實在找不到大小姐的位置，可能因為人太多了，也可能是因為一個小姑娘站在一群大老爺們中間，高度不夠吧。

還好大小姐喊完就跑了下來，英布四下張望很快便找到了她，目光順著她，直到她一直跑到面前來。

“你怎么來了？不是說了你不用來嗎？小昭沒有告訴你嗎？”英布冷冷地說，然后也沒有繼續看她，只是給盆里添紙。

“有必要這樣嗎？”大小姐也跪在十娘的棺材前對英布說。

“沒必要，但是謝謝你，今后我會振奮起來的，為了十娘。我一定要讓她在天之靈知道，她沒有看走眼。”

“我，我會陪著你的。”大小姐越說聲音越小。

“你說什么？”英布顯然沒有聽清。

“沒，沒什么。哦！我說，老徐咱們還救不救了？”

“老徐？不說我還忘了告訴你了，老徐要走了。”

“去哪？”

“老徐昨晚派家丁偷偷傳信，說自己申請去海外仙山求長生不死藥了，據說已經八九不離十了。”

“那，我們就這么撤了？”

“等十娘頭七吧，十娘出殯的時候老徐會來看一眼，然后就走了。”

“那十娘的仇······”

“殺十娘的是火祭司的親兵，而火祭司是老徐失散多年的女兒。是他女兒被當做工具被利用了，這筆賬我們只能算在秦朝的頭上。”英布有些煩躁，一下子被問了這么多問題，而且還句句戳心。

英布一下子說了這么多，把大家著實驚住了。這些不過腦子的話一禿嚕嘴都說出來了，鐵胖子伸出去添紙錢的手突然停住了，老張也跪在那里不動了，大家哭泣的聲音也止住了，這一刻仿佛空氣都凝固住了。

“兄弟，你是說，十娘就這么白死了？”鐵胖子首先打破了寂靜。

“不會的，我會給十娘報仇的。”

“等一會兒結束之后，把信給我們看看好嗎？”

“嗯。”

這一切說快也很快就結束了，秦兵沒有再派兵出來圍剿，英布也沒有發動進攻。一切結束之后，英布把信給老張和鐵胖子看了，他倆知道了一切。

“看過了？”英布問道。

“看過了。”

“你們怎么想的？”

“這一切就跟一個鬧劇一樣。”老張首先憤怒地說道。

“現在你們理解我白天說的話了吧，我覺得不是老徐的錯，也不是她女兒的錯。這可能本身就是秦朝布的一個局，我們都是其中的玩物，只是，不幸的是，十娘成了這場游戲的犧牲品。”

“可惜，人間本就是一場鬧劇。”鐵胖子突然插嘴道。

“你說話怎么跟老徐似的。”老張突然很奇怪地看著鐵胖子。

“可能是跟他在一起時間長了吧。”鐵胖子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沒事的，過兩天老徐就回來了。”英布也在強撐著微笑，努力地想讓自己表現得自然一些。

“老徐回來了，可是再也嘗不到十娘的手藝了。”老張的嘴總是這樣，說話不合時宜，而當他脫口而出時，才意識到事情的不對頭。而這一番對話卻被大小姐暗暗記住了。

接下來的這幾天，英布每天晚上都去給十娘守夜，大小姐每次都會去偷看，遠遠地望著，不知道英布在跟十娘講一些什么東西，有時候說著說著就笑了，而有時候笑著笑著就哭了，有時候，英布還會帶一壇酒過去，醉了就靠在十娘的棺材旁就睡著了。

幾天的守夜很快就過去了，老徐也受到了始皇的回復，始皇答應了老徐要帶走火祭司的請求，因為老徐寫大概是，去仙山一路危險重重，需要有個得力干將保護自己，而這個人因為種種原因又非火祭司不可。而對于帝國來講，火祭司這類精兵強將不知有多少，多去一個能保證讓老徐獲得仙藥的又不是不可替代的將領，也無關痛癢。

“老徐，你回來了。”老張沖老徐胸膛打了一下，“你的那些情況我都知道了，不要放在心上，團聚了就好·······”

“鐵胖子，你別杵我一拳，我受不了。”老徐看到鐵胖子的動作，打斷了老張的話，先給鐵胖子提個醒。鐵胖子也只好就此作罷。

“你閨女來了沒？”鐵胖子沖著老徐笑。

“在門外呢，一直不認我。只是始皇有旨，她不能違抗圣命，所以她說她只是一個護衛的身份跟我去的。我讓她跟去，何嘗不是為了她的生命安全，整天戰場上打打殺殺多危險。”

“對，老徐說的對。不過這也不能著急，慢慢來嘛。走吧，先去吃飯。”老張摟著老徐的肩膀說道。

“等一下，”老徐并沒有順著老張的力跟著走進帳篷，“我想先去看一下十娘。”

然后剛才的歡聲笑語一下子就冷到了極點。

“吃飯了，吃飯了。”此時大小姐忽然端著煲好的湯，臉上被熏得小花貓一樣出現在了眾人面前，打破了僵局，“嘗嘗我的手藝。”

眾人也很詫異，這大小姐什么時候會做飯了？

“你······”英布想說些什么。

“看什么？吃飯啦。”大小姐沖英布一笑。

“還是先吃飯吧。”老張看了看老徐。

老徐點了點頭。

“把你女兒也叫進來吧。”老張對老徐說。然后老徐沖門外招了招手，火祭司跟著進來了。

在飯桌上大家不分彼此，就隨意坐下，圍著桌子坐了一圈。火祭司很詫異，她從小到大吃飯時都是有次序的，而且吃飯就吃飯，是很安靜的，這么熱鬧的一桌，讓她很不適應，但是也讓她覺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