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啊，你父親是云游四海的散人，遇到了你的母親成的家，后來又覺得拘束又走了的，可是走了沒幾天，你母親所在的城池就被秦軍攻破了。那一天啊，呵，是浮尸千里啊。你父親為的就是逃跑，因為你父親早有名聲在外，此番破城要是你父親在，定然會被活捉給秦王。所以你父親才拋下你們母女，才使得你母親死于戰(zhàn)亂，多虧了家主收留，你才存活至今啊。”

“你胡說——，分明是，分明是你們挑起的戰(zhàn)亂，分明是你們用我女兒要挾我的。”老徐側頭看向火祭司，“女兒。”

“也就是說他是我的父親對吧。無論怎么樣我從來只是個工具是吧。”火祭司雙目無光，轉身就要走。

“去哪兒啊？”陽神還在把玩著手中的扳指。

“不干了，我去哪兒你管不著。”

“你覺得沒有我的允許，你走得出這個大門嗎？”

“我是打不過你，但是我想走，還沒人留得住。”

“那你就試試。”

“試試就試······”

“好了，二位祖宗。不要吵了。我去跟始皇申請，你跟我去仙山采藥去怎么樣？”

“徐真人，我是不是給你臉了？”陽神把玩扳指的手突然停了下來，斜視著老徐。

“我已經給始皇寫信了，現在早以快馬加鞭出了城。你現在敢動我們，始皇定饒不了你。”老徐站在火祭司面前護著她，但是自己心中也很害怕，心跳得撲通撲通的，卻強裝鎮(zhèn)定，咽了下口水。

陽神緩緩從臺階上走下來，直向著老徐走來。走到老徐身邊，拍了怕老徐的肩膀，微微一笑：“不錯啊，老徐。”然后就自顧自地出了門。

直到陽神出了門老徐才松了一口氣：“沒，沒事吧。”老徐對身后的火祭司說。老徐沒想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兒會以這種方式跟自己相見。

“你真是我爹？”火祭司依舊說話高冷，雖然是火屬性的祭司，說話卻從來沒有過一點熱情似火的樣子。

老徐剛要開口說話，火祭司頭也沒回的就走了。

而英布一方從回去之后便一直沉默寡言，英布一直抱著十娘的尸首，當十娘身體的溫度逐漸降低，他就把自己的衣服脫下來給十娘裹上，甚至用自己去溫暖十娘。大小姐就在一旁站著，不知所措，十娘是因她而死，但是現在說什么都是多余，她也不敢像平常一樣耍大小姐脾氣，只是安安靜靜地站在一旁。

大家都靜站在一旁陪著英布，最先打破沉寂的還是鐵胖子：“英布，我們，我們還是讓十娘早點，早點入土為安吧。”

“大哥你說什么？十娘沒有死，十娘她沒有死。”英布凝視十娘的雙眼又開始啪嗒啪嗒地掉下了淚珠。

“英布，”鐵胖子嘆了一口氣，“我們先出去吧。”

然后其他一眾人跟著鐵胖子走出了軍帳。

“都是我不好，是我害死了十娘姐姐。”大小姐走出門外，終于憋不住了，啜泣起來。

“都過去了，而且錯不在你。”老張對著大小姐說，老張轉身看了看身后的帳篷，抬頭看了看天，“走吧，還是讓他單獨待一會兒吧。”

一眾人開始散去。

“大小姐，你怎么不走？”

“小昭，你還是先回去吧。我想，再待會兒。”

“可是······”

“沒什么可是，聽我的，我沒事的。”

“嗯······，好吧，小姐你自己小心，千萬不要再惹怒英布了。他已經很傷心了。”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然后小昭就跟著眾人漸漸散去了。

大家走后，大小姐從帳篷門外的縫隙中看到里邊的英布，仍舊緊緊地抱著十娘，她心疼地皺了皺眉，然后轉身走開了。

一會兒，她端來了一盆熱水，盆邊還搭著毛巾，走進了英布的帳篷。

“來，給十娘姐姐取取暖。”大小姐吸了一口氣，強忍住自己的淚水，對英布僵硬地笑著，她希望英布心里能好受一些。

大小姐用濕過的熱毛巾給十娘擦拭，擦臉，擦胳膊，一下，又一下，毛巾冷了就再浸一下，十娘身子冷了就再擦一遍。

“夠了——”英布哭著沖大小姐喊道，“十娘已經沒了，你不要再折騰她了。”

“你也知道十娘沒了！十娘沒了我們都很心痛，但是你這個狀態(tài)像個什么樣子！這部隊是誰的部隊？！”

“愛誰誰。”

“你還愛誰誰，我們今天能贏的，你知不知道？！我承認十娘是因我而死，我去給她陪葬還不行嗎？可是你呢，你忘了十娘跟你說什么了嗎?十娘提醒你的大業(yè)啊！十娘喜歡的是那個為了天下黎民百姓而抗爭的你啊，要是十娘知道你現在這個樣子她不會心痛嗎？”

大小姐看著那個還是一臉麻木的英布，生氣地把毛巾扔在他臉上：“你自己玩去吧，真替十娘姐姐覺得不值。”然后轉身便離開了。

那一夜很長，每個人都很煎熬。英布在軍帳中抱著十娘的尸首思索，大小姐躲在自己的帳篷中蜷縮著，老張、小昭、鐵胖子在吃著吃不出一點味道的飯中沉默著。

大小姐就那樣蜷縮著睡著了，第二天一早，大小姐就被外面喧鬧的聲響吵醒了，大小姐爬起來撩開帳篷的簾子——外邊白茫茫的一片。

“大小姐，你醒了。”在帳篷外的小昭對大小姐說話，看來小昭在外邊等候已久了。

“小昭？大家這是······”

“大家在為十娘戴孝。”

“英布想通了？”

小昭點點頭：“是的，大小姐。而且，他說你點醒了他。大小姐，你跟他說什么了？”

“沒事，帶我去找英布。”

“呃·····好。”小昭想問些什么，但還是沒有說出口。

一路上，大小姐看到每個人都是愁容滿臉，一言不發(fā)，但是有的人只是圍了一個白色頭巾，有的人身穿白衣仍在巡邏，大小姐問小昭這是怎么回事。小昭說，這些士兵是自發(fā)的，本來英布說，只有他們兄弟幾人參加十娘的葬禮即可，大家都正常秩序就好。但是消息一傳下來，大家都自覺的為十娘戴孝，以至于后來白布不夠了，大家于是只能裹一個頭巾。

大小姐想了想：“給我一個，我也要一個頭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