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溫順只是假象
- 夜先生今天求愛成功了嗎?
- 落千月
- 4041字
- 2024-07-26 00:01:00
夜家藥廠分布廣泛,涵蓋二十四省,福建是第一個分藥廠,不像后來的其他分廠建筑材料用瀝青水泥,倉庫與各個部門基本都是以鐵皮片蓋造而成。
福建不是多雨城市,加之會定期維護生銹、磨損的鐵皮,是以多年來并未出現任何問題。
最初下雨的時候,廠里的管理層們也沒放在心上,直到雨不停歇地連續直下,且越下越大才慢慢意識到嚴重性。
然為時已晚。
當倉庫負責人急匆匆跑來說倉庫里的藥品被淹了的時候,林璀璨與廠長及質量部負責人等一眾人正走到包裝車間,透過玻璃窗看著一盒盒藥品順著流水線進入下一道工序。
“為什么會淹了?”年過四十,體型矮瘦的廠長眉頭緊鎖問道。
倉庫管理員看了眼林璀璨,神色心虛地道:“倉庫被沖塌了一角,發現的時候水已經沒過貨架。”
藥品要放置在干燥,陰涼處,是以倉庫幾乎是全密閉的,一進水,就無處可排出去,貨架底層與地面相距不過五厘米,水無處可排,很快就淹沒了放置在底層的一箱箱封裝好的藥。
“最近雨天,我不是讓你安排人一天多檢查幾次?”廠長姓王,這家藥廠建起時就在,十年前第一任廠長退休,向總部推薦了他來擔任,他人雖生得矮瘦,但經過十年沉淀,平靜中自帶上位者的威嚴:“怎么還會出現這種狀況?”
倉庫負責人臉色漲紅,目光閃爍:“那個……”
那個了半天也沒那個出所以然來。
“有安排人排水了嗎?”一直安靜站在王廠長旁邊林璀璨問道,語氣平靜。
“啊,有的。”
倉庫雖是封閉的,但當初建造時,大抵是有考慮到這方面問題,所以倉庫的四個角落都有留排水孔,平時都是關著的,他發現后,連忙安排人把排水孔打開,然后自己跑來匯報。
“先去看看。”這話林璀璨是轉頭對著王廠長說的。
王廠長頷首。
一眾人離開了包裝車間。
電梯里,林璀璨與王廠長站在最前面,蔣莫站于他左側:“廠外圍有多少排水孔?”
“八個方位八個。”
當初選址的時候,考慮到要種植部分藥材,是以選在了較為偏僻的一處斜坡地面上,斜坡下沿是一個小村落。
因地處斜坡,往日下雨,雨水自會往下流,不會出現積水情況,所以排水孔還是最初建廠時的模樣。
電梯正對著玻璃雙開門,門邊放置著個褐色的雨傘收納架,里頭恰好剩著三把傘。
“排水孔是堵住了嗎?”
林璀璨站在門口處,目光落向臺階下方左側由花崗巖砌起長方形的路牙子,路牙子約摸有十厘米高。
此時,略微泛黃的雨水已經快淹沒過路牙子,靠近臺階處的那棵鬼箭羽甚至斷了一枝,枝干掉落在地上。
早上來時,水還沒積的這么高,現在卻積的那么高,要么雨下的太大來不及排,要么就是根本沒排水。
“可能是。”王廠長看了眼積起的水,眉宇間浮現抹憂愁,扭頭朝后面正在開傘的質量部負責人,以及站在她身側的包裝部負責人:“陳秋,天楠,你們兩個去看一下排水孔的排水情況。”
“好。”
“璨姐,你這鞋走下去,估計得進水。”蔣莫拿著傘走到林璀璨身邊,看了眼平地,又瞅了眼她腳下的皮質高跟鞋,提醒道。
真皮高跟鞋最怕水了。
“我去車里幫你把拖鞋拿過來吧?”
高跟鞋穿久了有時候會累,所以她備了雙拖鞋在后備箱,有時候下班的時候會換上。
蔣莫作為她的助理,是知道的。
“不用麻煩,走吧。”
王廠長和倉庫負責人已經走下臺階了,林璀璨說完,邁開腳步緊跟而下,雖撐著傘,但仍舊有雨濺落到鞋面上。
待走到平地時,冰冷的雨水當即淹過圓頭的鞋面,浸濕白皙清瘦的腳背,整個腳底濕濕黏黏的。
林璀璨紅唇輕抿,敏感地感覺到自己起了一手的雞皮疙瘩,面上仍舊不顯,跟在王廠長他們后面。
陳秋和天楠兩人下了臺階后則往另外一個方向走,去查看排水孔的排水情況。
雨下的很大,打在傘面上噼里啪啦的,雖撐著傘,但其實作用不大,四人到被淹了的那間倉庫時,幾乎濕了一大半。
林璀璨左手半邊都濕透,原本蓬松挺立的黑色羊羔毛絨此時都蔫吧了,高跟鞋里灌滿了水,跟赤腳踩在水里沒什么區別。
倉庫的門敞開著,放眼望去,一排排整齊的藍色貨架,首排貨架最底層的瓦楞紙箱確實濕了。
地面的水已經排出大部分,沒有積水,但仍舊潮濕,里頭靜悄悄的,沒有人在。
林璀璨略抬高腳,跨過倉庫門檻。
“其他倉庫有去檢查嗎?”林璀璨走到第一排貨架,彎腰想搬出一箱看看,蔣莫見狀身子剛動,就見王廠長比他更快一步上前,同林璀璨合力搬出來,尋了個相對干的地方放下。
紙箱底部早已濕透爛底,林璀璨抽回手,帶出一掌心的濕,還有一些卡其色的紙渣。
“我有讓人去一間間檢查了。”倉庫負責人回答。
藥廠占地上千平,其中倉庫便占了三分,一一檢查起來是個不小的工程,并不是那么容易。
箱子外邊已經用膠帶密封起來,橫豎交疊,并不好撕。
倉庫入口處放了張胡桃色的辦公桌,抽屜里有把美工刀。
倉庫負責人正欲去拿,就見總部來的、年輕漂亮的董事長反手抽出別在烏黑亮麗發間的那根銀色梅花簪子。
沒了簪子,盤起的秀發自腦后落下,女人面色冷靜沉著,一雙眸清冷而堅韌,干脆利落地用簪子尖銳的那端劃開箱子上面的黃色膠帶。
明明是那種不帶攻擊性、溫順的漂亮,可行事作風卻會給人一種撕裂感,那溫順仿佛只是一層假象,而假象下是與之相反的颯爽。
“李易陽!”
胳膊肘被人撞了下,倉庫負責人這才如夢初醒,眼底恢復焦距,對上那雙清冷如雪的眼眸,臉色登時漲紅起來,驚慌地錯開,看向王廠長。
王廠長很無語:“喊你好久了,你發什么呆!”
“啊,不好意思。”李易陽心跳的有點快,一時分不清是因為驚慌,還是因為那張讓自己走神的臉,“是有什么事嗎?”
一看就是什么也沒聽進去,王廠長只好又重復了一遍:“倉庫你抓緊安排人檢查,務必今天檢查完,人手不夠就先去生產車間找老劉借一些人手,之后再安排些人一起將各個倉庫貨架底層的東西往上挪,底層暫時置空,再聯系施工人員把倉庫修好,該換的換,該修的修。”
李易陽點頭說好,目光掠過地上拆開的紙箱。
“底部那些藥被水泡過已經不能用了,找人拿出來,之后送去銷毀掉,上面沒沾水的送去質量部檢查,確保沒問題再投入市場使用。”林璀璨不疾不徐補充道。
李易陽有點不太敢看她,與她對視一會兒,就往旁看一眼。
她散落的頭發已經重新盤起來,那根銀色的梅花簪重新別回原處,幾根碎發略微彎曲垂于耳垂邊,將那原本不大的臉修飾的更小。
“好的。”
已經沒什么可叮囑的了。
林璀璨與王廠長眼神對碰了下,準備離開倉庫。
“那個董事長。”李易陽伸手,在快碰到她肩膀的時候又收了回來,對上她疑惑的目光,臉不自覺燒起來,但還是把話說完整:“你鞋濕了,生產車間那邊有拖鞋,要我去給你拿一雙換一下嗎?”
王廠長聞言,這才垂眸看向她腳下的鞋,黑色的高跟鞋不仔細看其實看不太出來,但都是淌水過來的,誰的鞋不濕?
他自己也是濕透的,就是沒太當回事,也就以己度人,倒是忘了眼前人,雖然年紀輕輕,但可是自己的老板。
這事確實做的不到位了。
“瞧我光顧著忙,都沒注意到。”王廠長接話道,和善一笑:“林總,我讓人給你送雙鞋過來吧?”
林璀璨將目光從李易陽臉上移開,看向王廠長,婉聲拒絕:“不用了,這種天都是濕的,天氣預報紅色預警已經發了好幾回,不知道臺風會從哪登陸,這雨也不知道還要下多久,下久了容易洪澇,我們還是要抓緊時間多做準備。”
三人回到廠長辦公室沒多久,去檢查外圍排水孔排水情況的陳秋,石天楠兩人也回來了。
石天楠將還在傘尖還在滴水的傘放到門邊,跟在陳秋后面,跨步走進來。
雖撐了傘,兩人卻都是濕噠噠的。不過陳秋瞧著會好一些,齊劉海微濕,上半身只濕了右手袖子,褲子濕的多一些,小腿以下的褲子俱是濕的,甚至還在淌水。
石天楠幾乎渾身濕透,頭發還在滴水。
“怎么搞成這樣?”王廠長見狀趕忙把茶幾上的紙巾遞過去,“快拿紙擦擦,別感冒了。”
坐對面的蔣莫接了一手,側身遞給離自己比較近的石天楠。
石天楠轉手遞向陳秋。
陳秋沒看他,直接抽了一張,邊擦臉邊道:“排水孔堵了三個,都是他清理的。”他讓她撐傘,自己則去清理那些堵住排水孔的臟污,但哪里撐得住,他肩寬,體格健碩,站時兩人同撐一把傘本就有些擠,更別提他蹲下,為了撐住他,她只好弓腰才勉強撐住,自己下半身都在被雨淋。
后面他發現了,抬手把傘撥正,偏向她,讓她不用管他。
所以就變成這樣了。
“有兩個通了,包裝部那邊那個沒通,可能是外面堵著了,要是要清得出廠,繞到后面去,我們就想著先回來說一下情況。”
包裝部在最東面,靠著外墻,墻外是大片人工種植的葛根樹,極其密集,并不好進出。
且外頭雨仍舊嘩啦啦的下,瞧著沒有變小之勢力,反倒越演越烈。
還未到天黑的點,但已經暗了。
“王廠長。”林璀璨出聲喊道:“你待會組織一些年輕的男員工與我和蔣莫一起去多鑿些排水孔,留一些人在廠里,之后巡查廠,其他人讓他們放假。”
王廠長抬眸看了她一眼,點點頭說好,將倒好的熱水遞給陳秋、石天楠。
兩人上前接過。
給完水,王廠長便從褲兜里掏出手機,給生產部的負責人老劉打電話,讓他抽十個年輕的男員工,帶上雨具和挖排水孔的工具過來辦公室這邊。
林璀璨偏頭看向喝水的兩人:“陳部長,石部長,你們部門要是有什么需要安排,交代的,就回去安排,交代一下,要是沒有就先下班回家換身衣服,不要感冒了。”
陳秋眼底掠過一抹意外,微微一笑:“知道了,謝謝董事長。”
石天楠:“謝謝董事長。”
二十分鐘左右,辦公室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一群穿著各種顏色雨衣,年紀在俱在二三十左右的男人出現在門口,手上各拿著一兩件挖孔的工具。
“廠長。”一個穿著綠色雨衣,矮胖的男人擠過人群,冒出頭來,圓頭圓腦圓肚皮,一臉福氣相,笑起來有點憨態可掬:“人給你找來了,這是你讓我多拿的雨衣。”
帶了十個,加上老劉自己,再加上他們三個,總共十四個。
王廠長見林璀璨沒有要說話安排的意思,便分成了三隊,自己帶四人,讓老劉和林璀璨帶五人。
每隊都配鐵鍬、電動錘、鎬頭、笤帚。
他們還沒來時,王廠長與林璀璨兩人已經根據藥廠地圖標好了要挖孔的地方,并打印了好幾張出來。
這會兒安排好,便每隊發了幾張,總共圈了十二個點出來,恰好每隊分四個,分配完畢,一群人便浩浩蕩蕩朝各自分配的區域出發了。
雖有地圖,但到底是對廠不熟門熟路,林璀璨便把圖紙給了隊伍中拿電動錘的男人,讓他帶路。
他們分在靠近廠正大門那一塊。
雨越下越大,水已經沒過腳踝,外頭的樹木被風吹得歪七扭八。
“我靠。”人群中不知是誰爆了句國粹,吶吶道:“那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