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山，正午

平小虎掙扎著走到越山派的地界，終于體力不支昏倒在地。不知過了多久，他感到胸前一絲清涼，努力睜開眼，竟看見一個年輕女子正在照料自己的傷口。

那女子見他醒了，輕聲說道：“不用擔心，你胸前的傷口已經不流血了。”

平小虎點頭表示感激，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小木屋的床上，問道：“這是哪里？”

那女子說道：“你昏倒在西面的山上，哥哥跟我正好經過，就把你帶回來了。”她莞爾一笑，說道：“本來我們兄妹想打頭野豬回來的。”

平小虎看見木屋墻上確實掛著許多獵物，說道：“多謝姑娘兄妹出手相救。”

那女子說道：“要謝就謝我哥吧，是他背你回來的。對了，你這燒傷好奇怪，是怎么弄的？難道是撞翻了油燈？”

平小虎不知如何回答，只是“嗯”了一聲。

那女子撇了撇嘴，說道：“我看不像，撞翻油燈哪有這么大的燒傷？定是有人拿油燈砸你。”

平小虎苦笑一下，說道：“大概是這樣。”

那女子卻想刨根問底，又說道：“那這劍傷是怎么回事？傷口這么深，定是有人要取你性命。你本應流血而死，可他又用油燈砸你，燒傷雖重，卻止住了血，反而救了你一命。”不等平小虎回答，她又自言自語地說道：“不對，應該不是油燈，你的身上沒有燈油的味道。可是這股刺鼻的氣味又是從哪里來的？”

平小虎立刻警覺起來，盯著那女子看了一會兒，說道：“說不定正是這股刺鼻的氣味救了我。”

那女子說道：“你說的太對了，我和哥哥正是順著這股氣味找到你的！能不能告訴我，這是什么東西的氣味？”

平小虎兩眼瞪著那女子，閉口不答。

那女子又說道：“我看你的衣著裝扮，好像是羅山派的人。等你好些了，我和哥哥就把你送回羅山派，好不好？”

平小虎問道：“姑娘知道羅山派？”

那女子點了點頭，說道：“這里是羅山、越山交界的地方，兩個門派的事情我們都知道一些。”

平小虎問道：“姑娘還知道什么？”

那女子意味深長地看了平小虎一眼，說道：“我還知道，你身為羅山派的人，受重傷之后不回羅山求救，卻拼命往越山這邊跑。你自己說，是不是有些奇怪？”

平小虎苦笑一下，說道：“好像是有點奇怪。可姑娘怎么知道我不是在回羅山的路上遇襲受傷的？”

那女子有些得意地說道：“我們兄妹在山上打獵多年，追蹤獵物是拿手好戲，自然看得出來。”

平小虎想了一下，說道：“依我看，貴兄妹絕非普通獵人那么簡單。”

那女子微微一驚，問道：“為什么？”

平小虎說道：“羅山和越山的地界，這些年來我不知探過多少遍，山上的獵戶我都認得，卻從未見過你們兄妹。”

那女子輕描淡寫地說道：“我們兄妹是新來的。”

平小虎說道：“你們的確是新來的，但不是為了打獵。你自己說，兩個北國人不遠千里來到南地的山林打獵，是不是有些奇怪？”

那女子又是一驚，問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北國人？”

平小虎說道：“姑娘雖極力模仿南地方言，但還是有一絲北國口音。”

那女子不屑地說道：“是北國人又怎樣？”

平小虎說道：“姑娘明明知道我的燒傷是北國火焰術所致，卻一直轉彎抹角，沒有點破。你不妨告訴屋外那人，取我性命容易，想套我的話卻沒有可能！”

話音剛落，屋外就有人推門進來，是個年輕男子。

那男子腰上別著一把彎刀，眼睛緊盯平小虎，說道：“這位兄弟莫要誤會，我們兄妹只不過看出你是被火焰術所傷，想知道事情的經過。”

平小虎說道：“你們想知道事情的經過，就得先解開我的疑慮。”

那男子哼了一聲，說道：“你說吧。”

平小虎說道：“你們兩個北國人來到南地山林假扮獵人，想必有所企圖。”

那男子并不否認。

平小虎又說道：“當你們看到我被火焰術所傷，就心生疑惑，懷疑是不是有其他北國人被派到這里，這些人會不會影響你們的行動。”

那男子心里微微一驚，不由得點點頭，說道：“你猜的不錯。”

平小虎說道：“你們要找的那個施放火焰術的北國人就是我！”

那男子驚道：“真的是你？你也是北國人？”

平小虎點了點頭，說道：“我不但是北國人，還比你們早來了十年。”

那男子又吃了一驚，問道：“早來十年？你難道參加過十年前的千骷谷之戰？”

平小虎點點頭。

那男子將信將疑，問道：“當年南地人用了一種叫‘漫天花蟲’的毒物，千骷谷一戰無人生還，你為何還活著？”

平小虎嘆了口氣，說道：“一言難盡。”

那男子說道：“你不愿意說，我們也不勉強。但你為何不回北國，反而加入了南地的幫派？”

平小虎閉口不答。

那男子說道：“你是北國人，卻加入南地的羅山派，我看不透你。看在你會用火焰術的份兒上，我們兄妹不為難你。這幾日你先在此處靜養，等我們辦完事，就會放你走。”

平小虎立刻說道：“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們做出對羅山派不利的事，你要是想不留后患，最好現在就殺了我滅口。”

那男子冷冷地說道：“我看你多半就是被羅山派的人所傷，為何此時還要替他們著想？”

平小虎說道：“這是我的事……”

那男子眼中閃過一線殺機，看了妹妹一眼，不再問話，轉身走出屋去。

那女子說道：“火焰術的燒傷雖然封住了你的傷口，卻讓你的血染上了硝硫之毒。若不及時救治，你會全身潰爛而死。這幾日你應該多靜養，不要走動。對了，我叫慕琪，我哥哥叫慕斌，你叫什么名字？”

平小虎說道：“在下平小虎。”

慕琪問道：“你是北國哪里人？”

平小虎說道：“我……不記得自己的身世。”

慕琪問道：“不記得？”

平小虎說道：“當年千骷谷之戰我受了重傷，醒來以后就發現有些事情想不起來了。”

慕琪若有所思地說道：“怪不得你不回北國。”她看了平小虎一眼，微笑著說道：“你說自己參加過十年前的千骷谷之戰，可看起來你年紀不大。”

平小虎苦笑了一下，說道：“我不知道自己的年紀。”他猶豫一下，又問道：“慕姑娘，你們來南地究竟要做什么？”

慕琪好言勸道：“你現在自身難保，還是休息要緊，不要再管其他事了。我倒要問你，為什么要去越山？”

平小虎長嘆了一聲，說道：“羅山派突生變故，我無法容身，只好去越山避難。”

慕琪說道：“我覺得你不是個貪生怕死的人，去越山一定另有原因。”她輕嘆一聲，說道：“唉，你不愿意說也罷。”

平小虎猶豫片刻，趕緊說道：“在下的救命恩人有難，我卻無力搭救，只好去越山想辦法。”

慕琪問道：“你的救命恩人是羅山派的人？”

平小虎點了點頭。

慕琪一臉疑惑，問道：“越山派和你們羅山派明爭暗斗了多年，怎么會幫你？”

平小虎說道：“無論多難我都要試一試。”

慕琪欲言又止，沉默了一會兒，又說道：“剛才喂你的湯藥能幫你入眠，不管什么事情等你睡醒了再說不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