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王城

四方殿因外形方正而得名，老國王的靈柩就擺在殿內正中央的平臺上。出席葬禮的人們排成單列，一個接一個地走進殿內，在靈柩前躬身行禮，憑吊片刻再轉身離開。整個過程有條不紊，莊嚴而肅穆。

哈勒王儲在王宮的高塔上漠然地望著遠處的四方殿，他的身后站著石無名。

哈勒王儲仿佛自言自語地說道：“自從雙腿殘廢，我就開始喜歡從高處俯視王城。有時我把自己想象成神話中的巨人，這高塔就是我的雙腿……你們北國有沒有關于巨人的傳說？”

石無名笑著答道：“北國的確有一個巨人開天辟地的傳說。”

“你跟我講一講。”

石無名躬身說道：“是。傳說巨人從混沌中開辟了天地，他的雙眼變成日月，身軀變成山脈，而血液則變成了江河。”

哈勒王儲笑了一下，“這和清樂教的說法可是完全不同，不知道哪個才是真的？”

石無名把身子躬得很低，“卑職才疏學淺，回答不出。”

哈勒王儲微笑不語，過了一會兒又問道：“即位大典籌備得怎樣了？”

“一切都籌備妥當，老國王的喪期過了之后就可以立即舉行。”

哈勒王儲滿意地點點頭，“這段時間要加強王城的警戒。”

“是。”

“南地有什么新消息？”

“南地兩山已經承諾歸附西域。”

“他們果然答應了？”

“是。”

哈勒王子問道：“兩山鎮守南地多年，最近還痛擊了北國軍隊，為何會突然歸附西域？”

石無名說道：“南地兩山苦苦抵御外敵多年，尋找一個靠山也在情理之中。”

哈勒王儲點點頭，“兩山歸附，整個南地就在我們的掌控之下，南地山林中的珍奇物產也能歸我們所用。”

“他們歸附以后，每年都會進貢。”

“好。”哈勒王子想了一下，又問道：“那漫天花蟲呢？”

石無名答道：“漫天花蟲他們還暫時不肯交出。”他又試探著說道：“卑職以為，漫天花蟲是南地人的命脈，最好不要逼得太緊。”

“嗯，你說得對。先派一個使者過去探探他們的虛實。”

“是！”

哈勒王儲又問道：“北國那邊有什么反應？”

石無名說道：“北國已經獲知南地兩山歸附西域之事，暫時還沒有反應。”

“邊境情況如何？”

“邊境沒有異動，北國沒有增兵跡象。”

哈勒王儲哼了一聲，“他們在南地吃了大虧，現在不得不謹慎處理跟西域的關系。”他突然問道：“如果他們按兵不動，我們能不能先發制人？”

石無名趕緊說道：“只怕我們出師無名。上次以開戰要挾北國時，西域內部就意見不一。王儲殿下沒有即位就匆匆開戰，似乎——”

哈勒王儲抬起手打斷了石無名，說道：“北國人和哈桑勾結起來暗害我，僅僅處死一個刺客就想把事情了結？恐怕沒有那么容易！我如今雙腿殘廢，更加需要打一場勝仗來平息各種流言蜚語。所以這一仗無論如何都要打！”

石無名趕緊躬身說道：“是！卑職明白。只不過暗害殿下的事，北國一直沒有公開承認，到時候我們還是缺少開戰的理由。”他想了想，又說道：“既然殿下戰意已決，卑職倒有個主意。”

“哦？快說來聽聽！”

“王儲殿下即位后，就能以新國王即位的名義派遣使者去北國。如果這名使者在北國被刺身亡，我們就出師有名，西域內部也不敢有異議。”

哈勒王儲眼睛一亮，“這個主意不錯！不過要等先王的喪期結束我才能即位為王，等待的時間太久了。”

石無名說道：“那就以說明南地情況為由，立即派遣使者去安撫北國。”

“好！如果我們派去表達親善的使者遇刺身亡，恰恰說明北國有人想要借南地之事開戰！”

“這樣一來，西域也不會有人反戰。”

哈勒王儲滿意地點點頭，說道：“戰事一旦開始就要速戰速決，不能拖得太久，否則西域會生內亂。只要北國向西域低頭，我們就不必逼人太甚。”

“是。”

哈勒王儲又問道：“你認為派誰出使北國比較合適？”

石無名想了一下，說道：“殿下是否還記得大德先知手下有一對公孫兄弟？”

“就是前不久當著我和大德先知的面索要官職的那對公孫兄弟？”

“正是。”

哈勒王儲皺著眉頭說道：“這二人真是厚顏無恥，若不是看在大德先知的面上，我早就當場杖殺了他們！”

石無名說道：“據卑職了解，他們獲得官職后愈加驕橫，最近就連大德先知也有些約束不住了。不如就派這二人出使北國，順便也幫大德先知除掉這兩個不聽話的手下。”

哈勒王儲想了一下，說道：“好！就讓他們兩個去吧。這件事你要做得干凈利落，讓北國人百口莫辯！”

“是！”

哈勒王儲若有所思地說道：“最近我和大德先知之間產生了一點嫌隙，就借此機會做個順水人情，也算是對他的一個提醒。”

“是。”

哈勒王儲突然說道：“我跟大德先知有時候對一件事的看法不盡相同，你要多幫我勸勸他，不要過于固執。”

“卑職遵命。”

“我和你師弟意見不合的時候，你會不會感到左右為難？”

石無名趕緊說道：“不會。卑職忠心效命王儲殿下，絕無二心，請殿下明察！”

哈勒王儲擺了擺手，笑道：“我對你很放心。對了，你的那個徒弟現在怎樣了？”

“殿下是說平小虎？”

“對。聽說正是他手刃了暗害我的刺客。”

“確實如此。”

哈勒王儲問道：“他剛返回天火營，怎么就被委以如此重任？難道天火營沒人了么？”

石無名想了一下，說道：“可能是天火營在試探平小虎，也可能是其他人根本就不愿意接手。”

哈勒王子點點頭，“嗯。無論怎樣，他都替我和王老虎報了仇。我十分欣賞你的這個徒弟，你為何還不把他招募過來為我效力？你們雖然失聯多年，但師徒之情應該還是有的。”

“平小虎為人很重情義，要讓他離開天火營，恐怕要卑職親自出面才行。”

哈勒王儲輕嘆一聲，“可惜你需要留在王城，分身不得。此事只能以后再說。”過了一會又問道：“我聽說中原武林最近有些不太平？”

石無名答道：“五年一次的中原武林大會就要開了。據探子報告，這次參會的幫派數量比往屆要多，彼此之間競爭激烈，武斗不斷。”

“西域即將與北國開戰，中原那邊最好不要節外生枝。我以前跟中原幾個幫派有些往來，不妨再多給他們一些好處。”

“是。”

“五年前中原就選不出盟主，這次的大會最好也是無果而終。只要中原保持當前混亂的局面，西域跟中原的邊界就會平安無事，我也能放心對付北國。”

“卑職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