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三江城

平小虎站在南門城墻上望著正在遠去的北國軍隊，那隊伍浩浩蕩蕩，似乎望不到頭。

“平小虎！”歐陽蘭從遠處跑來，“我找了你好久，你的傷怎么樣了？”

平小虎笑了一下，“沒有大礙了。”

歐陽蘭也笑了一下，“這么快就康復了？要是換了別人，恐怕還要再養三個月才能好。”她好像想到了什么，又說道：“右心之血這么神奇，不知道我如果受了傷，是不是也能這么快康復。”

平小虎苦笑一下，“你最好還是不要受傷。我天生皮糙肉厚，所以傷好得快。你這細皮嫩肉的，就很難說了。”

歐陽蘭臉上一紅，故意皺著眉頭說道：“誰說我細皮嫩肉的？難道說你當初救我的時候做了什么？”

平小虎趕緊說道：“你不要瞎想，年紀輕輕的女孩子難免嬌貴一些。”

歐陽蘭撇撇嘴，又問道：“你在這里做什么？”

平小虎猶豫了一下，指著南邊說道：“我在看他們。”

歐陽蘭問道：“那些人是誰？”

平小虎說道：“他們是北國的南征軍……”

歐陽蘭望了一會兒遠處的軍隊，黯然說道：“北國又要去攻打南地么？”

平小虎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

兩人都望著南方沉默許久。

歐陽蘭突然問道：“如果北國再派你去南地，你會怎么辦？”

平小虎輕嘆一聲，“我身在天火營，恐怕身不由己。”

“那你有沒有想過離開天火營？”

“沒有，誰都不能輕易離開。”

“大德先知和你師父不都先后離開了嗎？你當年不是也選擇留在南地，不回北國嗎？”

平小虎一時語塞。

歐陽蘭說道：“當年北國把你派去南地送死，如果不是我爹救了你，你早就死在千骷谷了。”

“我知道。”

歐陽蘭又說道：“你剛回到天火營，他們就派你去執行那么危險的任務，分明是在試探你。”

平小虎看著歐陽蘭，“蘭兒，你想說什么？”

歐陽蘭難過地說道：“我想說天火營只是把你當作棋子，就像他們對待我爹那樣。”

平小虎問道：“你為什么突然說這些話？當日大德先知說的話不能全信。”

歐陽蘭說道：“我的想法跟那個大德先知沒有關系。我從小就目睹南地兩山的人勾心斗角，慢慢就學會了許多。現在我誰的話都不相信……”她看著平小虎，說道：“這個世上我只相信你。”

平小虎不知如何作答。

歐陽蘭繼續說道：“在羅山的時候，我們雖然接觸不多，但我早就知道你和派里其他人不一樣，并不貪圖名利。我爹爹做出了那些事，你卻仍然遵照他臨終的話，把我救了出來。”她頓了頓，說道：“我看得出，你是一個重情義的好人。但在這世上，好人卻很容易被人利用。”

平小虎趕緊問道：“蘭兒，是不是有人跟你說了些什么？”

歐陽蘭搖搖頭，說道：“經歷了這么多變故，我好像一下子明白許多事。”她凝視這平小虎，說道：“現在我只希望有人能帶我遠走高飛，遠離這世上的紛爭。”

平小虎低下頭，不去看她。兩人沉默許久。

歐陽蘭嘆了一聲，又故作輕松地說道：“對了，這兩天怎么沒見到慕琪？”

平小虎趕緊說道：“可能還在調查望月樓大火的事吧，我也幾天沒見她了。”

“你是不是很惦記她？”

平小虎愣了一下，點頭說道：“除了我的師父、師伯，慕師姐是我唯一的親人。”

“你是不是因為她才不肯離開天火營？”

平小虎沒有回答，卻突然把歐陽蘭撲倒在地。歐陽蘭還未反應過來，兩根黑色鐵箭已經釘入他們身旁的城磚。平小虎翻身而起正準備反擊，卻看到不遠處站著兩個身穿白服的年輕女子。

那兩個女子走過來，其中一人說道：“平小虎，如果我們剛才真要殺你，你早就死了！”

平小虎這才看清那兩個女子穿的是孝服，她們手臂上都戴著機弩一樣的器具，“你們是天箭營的？”

那女子說道：“不錯！”

平小虎問道：“沈無心是你們什么人？”

那女子紅著眼睛說道：“是我們的義父！”

平小虎默然不語。

那女子問道：“我只問你一句話，我們的義父是不是你殺的？”

平小虎嘆了口氣，“是我。”

“你敢承認就好。”

“你們來為義父報仇？”

“不錯！”

身后傳來腳步聲，平小虎回頭看去，竟然又有兩個同樣裝扮的年輕女子走了過來。

后來的一個女子又說道：“我們都是來為義父報仇的！”

平小虎說道：“你們要找的人是我，與這位姑娘無關，能不能讓她先走？”

一位女子嘲諷道：“想不到平小虎竟然還有個相好的，正好在黃泉路上可以做個伴！”

平小虎眼中露出一絲殺意，冷冷地說道：“放這位姑娘走，留下我一個任你們處置。要不然，你們四個當中至少有兩個要一起死！”

歐陽蘭急道：“小虎，我不走！”

平小虎大聲問那幾個女子：“你們答不答應？”

那四個女子正在猶豫，一個火球突然在空中炸裂開來，發出一聲巨響。眾人趕緊俯身躲避。

“沈春，住手！”慕琪大喊一聲，疾奔過來，喊道：“你們四個要干什么？”

名叫沈春的年輕女子喝道：“慕琪，我們要為義父報仇，你要想阻攔，我們也不會放過你！”

慕琪怒道：“你們要是殺了平小虎，天箭營跟天火營必定大動干戈，到時候會有更多人喪命，這是你們想要的結果嗎？”

沈春說道：“殺父之仇不得不報！”

慕琪語氣稍緩，“殺你們義父是上面的命令，小虎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沈春含淚道：“他們為什么要殺我義父？”

慕琪神色黯然，“你應該知道，三大天營的人從來都惟命是從，不能問為什么。”

沈春看了看其他三個姐妹，又對平小虎說道：“看在慕琪的面上，我們今天先放過你。不過你要記住，我們隨時都能取你性命！”說罷便和三個姐妹一起離開。

歐陽蘭看了看地上的鐵箭，對慕琪說道：“慕琪，多謝你及時趕到，剛才真的好險！”

慕琪點了點頭，算是回應，對平小虎說道：“小虎，她們是天箭營的春、夏、秋、冬四姐妹，都是沈無心的義女。你殺了沈無心，她們不會就此罷休。從今天起，你要時刻防范她們暗箭傷人。”

平小虎說道：“我以后會小心。慕師姐找我何事？”

慕琪看了一眼歐陽蘭，對平小虎說道：“你師伯離開三江城之前要我照看你，我過來看看你的傷怎樣了。”

“已經沒事了。”

慕琪說道：“望月樓大火有了新線索，你跟我來。”

平小虎看向歐陽蘭。

歐陽蘭淡淡一笑：“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