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新，你說，這可怎么辦才好？”

看著空落落的飯館，老李很是凄涼。

短短兩天時間，李記飯館經歷了大起大落，昨天還是人滿為患，人氣爆棚的熱鬧場面，今天客人就全沒影了，飯館的聲名也是一落千丈。

這劇烈的反差來得實在太快，連李如新也有點懵了，一向能說會道的他，這時竟也開不了口。

出去買菜的李素和余煙回來了，李素眼睛紅紅的，手上空空蕩蕩，老李發現異樣，忙上前詢問，李素卻搖搖頭，撐起一絲笑容說道：“爹，沒什么事呀，你想多了。”

“什么沒事，那幫人太可惡了！”余煙插著腰，氣呼呼的道。她可沒李素那般好脾氣，直話直說：“我和素素到了市場，竟然沒一個菜販子肯賣東西給我們，還有人莫名其妙罵素素不要臉，簡直太過分了！要不是素素攔著，看我不把他們的嘴扇腫咯！”

“余姐姐，別說了。”

老李見女兒受了委屈，氣不打一出來，抓起一根木棒就要出去尋人說理。

李素和李如新趕緊將他攔住，李如新勸道：“你還是別添亂了，冷靜點，現在輿論明顯不在我們這邊，你出去鬧，別人只會道是心虛了，更認定那些傳言是事實。”

將老李勸了下來，這時，賣魚的孫老頭從門外走進，見了老李，忙上前道；“老李啊，你們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此話怎講？”老李問道。

孫老頭壓低聲音，小聲道：“今早有人找上我，許了我二十兩銀子，讓我不要再給你們店提供魚源，被我罵走了。但據我所知，今天市場上，很多攤販都被人暗中警告過，不準再賣東西給你們店。”

“什么！”

驚愕過后，眾人立即沉思起來。原以為這些攤販，只是受流言蜚語影響，所以才排斥李記飯館，還道這幫人挺有“正義感”的，沒想到背后沒這么簡單。

也是，人再怎樣，也不至于跟錢過不去，沒有一個攤販愿意賣菜給李記飯館，確實太不尋常了。李如新皺眉道：“難道是騰云樓從中作梗？”

張炳作為騰云樓的廚子之一，現在這種情況，騰云樓肯定是力挺他的，所以有充足的理由這樣做。

老李卻搖了搖頭：“不一定，騰云樓根基不在這邊，他們才來不久，就算能量再大，也不可能做到這般地步。”

“那…”李如新眉頭皺得更緊了。李記飯館在杭州扎根多年，雖然規模不大，但老李在這里多少還是有點人脈的，有能力針對李記飯館到如此地步，除騰云樓之外，還會有誰呢？

答案很明了了。

“是錢掌柜！”

李如新和老李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的道。

或許，應該說是反騰云樓同盟更為貼切。這同盟里的成員，均是在杭州混跡多年的老油子，誰沒點人脈關系，要結合起來針對一個李記飯館，那不是簡簡單單的事。

那日錢掌柜丟了面子，狼狽離去，就知道事情定然不會善了，偏偏他們在這個時候發難，再聯想起外面那些流言蜚語的傳播速度，李如新越來越覺得，這是早有預謀的事情。

除了不知情的孫老頭外，老李、李素和余煙，均是同李如新想到了一塊去。不過老李有一點不解：“他們不是反對騰云樓的同盟么，弄這么一出，豈不也幫了騰云樓？”

“正所謂驅虎吞狼之策也。”李如新搖了搖頭，道：“他們想借騰云樓的名義，先搞臭我們，輕松掃掉一個絆腳石，而且事情都湊得太巧了，有條有理的，我看，張炳八成跟他們暗中有勾結。”

老李愣愣的張了張嘴。

一旁的孫老頭忽然說道：“前幾天我打魚歸來，看到張炳跟幾個人鬼鬼祟祟的進了一間院子，說不定真像李小哥說的那樣。”

“這張炳，真是陰魂不散啊。”老李嘆息道。

李素也是輕輕一嘆。

余煙不知道李記飯館與張炳的恩怨，便開口詢問，當聽說了那些事后，直罵張炳卑鄙無恥沒良心。

孫老頭道：“老哥們，魚我還是會繼續供應的，別的就幫不上你什么忙了，但我相信你們的清白，也相信李小哥。你們不要灰心，公道自有天判斷，困難總會挺過去的。”

“老友啊，多謝了！”老李感激道。

這孫老頭確實很講義氣，夠意思。二十兩銀子對他來說，絕對不是一個小數目了，他能夠當場拒絕，并且還來通風報信，這份情誼彌足珍貴。

送走孫老頭后，李如新四人圍坐在桌邊，開始商量對策。

繼續放任流言傳播下去，再假的東西也能成真，首先得做個澄清才行。李如新提議道：“現在輿論明顯對我們不利，既然他們能找人散布謠言，我們同樣也能找人說回去，總之，不要再讓風評一面倒了。”

說得容易做得難，受同盟勢力的影響，老李暗地里找了好幾波人，許以重金，最終才遇到一伙愿意接手這活兒的，但“聲音”實在太小了，起到的效果遠遠不如人意。

當天，李記飯館也發表了正式聲明，聲稱關于本店最近的一些流言蜚語，均是子虛烏有之事，是別有用心之人眼紅本店生意，故意污蔑之。

但這番聲明還沒有起到一絲效果，便被擊破了，因為就在不久后，張炳那邊放話道：“我張炳行得正坐得端，平白無故會去污蔑人么？”

“大家可以想想，就烹飪一事，我自認還是有點造詣的，畢竟在下也是一位高級廚師了，那李如新又是個什么身份？”

“想當初，我在李記飯館擔任主廚時，李如新只是一個跑堂的店小二，相信當時有去光顧的朋友，應該是知道的。”

“說來，他李如新初時只會端茶送水，叫他做菜？拎個菜刀都不穩哩。我當時見他可憐，便特意允許他進入廚房，從旁觀摩我做菜，以便學到一些小技，往后能傍身，沒想到啊，卻養來一個白眼狼。”

“這些不提也罷，總之他做菜的水平，是我一步步看著過來的，幾斤幾兩我還不知道么？你說，他要是有能力創造出西湖醋魚，松鼠鱖魚這樣的傳世佳肴，何必還需我教他做菜？真是笑話！”

他這番話說得很有技巧，半真半假，不僅編造了傳師李如新一事，還特意點明了二者的身份區別，一個是大廚師，一個是小跑堂。

簡單歸納成一句話概括，那就是：我張炳是高級廚師，你特么是誰？

就李如新這個半吊子店小二，能做出那些名菜？簡直滑天下之大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