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二人換好衣裳出來，小王爺喝了半壺差、吃了一碟點心，打了個飽隔終于消化了（？）陸將軍竟然穿女裝這件事。

畢竟在西北“陸將軍赤手斗黑熊”的故事流傳的太廣了，至今茶樓酒肆的說書先生還對這個故事津津樂道。

“今天給大家說的是‘圍場狩獵西陸挑釁，陸將軍赤手斗黑熊’！”

“好——”

隨著一聲驚堂木響起，說書先生將當日的情景娓娓道來。

樓上樊長生好奇地問陸無衣：“樓下說的那個將軍是你么？”

小王爺積極踴躍道：“那當然了！西北還有幾個陸將軍？”言語之間盡是驕傲。

“說正事。”陸無衣面無表情道。

“哦。”小王爺在將軍的威懾下蔫兒了，樊長生盡管十分好奇，但也覺得這個節骨眼兒上還是不要惹陸將軍為妙。陸將軍能不能一拳打死熊他不知道，但他和小王也這樣的（小王爺：這時候為什么要帶上我？！）估計能打一打兒。

“公主殿下命末將沿途護送世子殿下到此，其余末將一概不知。”陸無衣平板道。

“公主殿下命小王來此接應將軍和世子殿下，其余小王也一概不知。”小王爺眨眨眼。

最后兩人一起看向樊長生。

樊長生兩手一攤：“事關機密，無可奉告。”

“切——”這是小王爺。

“哼——”這是陸將軍。

“……”世子殿下，我能怎么辦？我也很無奈啊！

“恩咳！那接下來二位先隨小王來，公主殿下另有安排。前面人多嘴雜，咱們從后門走，車馬已經備好了。二位意下如何？”

“末將遵命。”

“客隨主便。”

三人出了酒肆，走出去老遠還是能聽見酒肆里的高聲叫好，這叫樊長生對陸無衣更加好奇了。

于此同時，由無疾他們假扮的北陸世子車隊也副將的保護下，一路有驚無險地進入城內，下榻于驛管內。

馬車上樊長生模模糊糊地睡著了，半夢半醒間他好像來到了一個地方，颯颯秋風、草叢中跳躍的兔子、奔騰的馬蹄聲……這里，似乎是圍場？

這樣想著的時候一匹馬從他身旁飛馳而過，樊長生下意識地想躲開對方卻從他身上穿了過去，樊長生抬頭只看到了騎在馬上的中年人，看服飾似乎是個東陸將軍，只是他的臉卻是模模糊糊的一團，看不清五官也沒有聲音。樊長生心中一驚！隨即發現不止如此，他身邊的所有人似乎都是這樣！

怎么會忽然間做這么奇怪的夢？！樊長生心中有些驚疑不定，忽然他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樊長生忙追上前去，緊接著場景一換便來到了一塊被圈起來的空地，好多面目不清的人圍在哪里看，他們的穿著服飾不盡相同，有文官也有武將、有東陸人也有西陸人。

“火長！”

樊長生聞聲望去果然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那是陸無衣身邊的副將褚英，又跟現在的褚英不大一樣，模樣更加稚嫩……像是年輕了好幾歲的樣子。那么他口中的火長……樊長生心中隱隱有了答案，抬眼向中央望去，果不其然！空地的正中央一個東陸軍官正赤手空拳與一頭黑熊對峙。

那東陸軍官不是旁人正是少年的陸無衣，看服飾此時他應該還在當指揮使。不得不說彼時的陸無衣的樣貌還是很符合東陸的主流審美的，肩寬腿長、形貌昳麗，尤其是那張臉更是精致到令人無法忽略。不同于日后被殺起覆蓋，令人不敢直視的冷酷之美，彼時的陸無衣看起來更加鮮活艷麗。比大多數武將來說，陸無衣可以說得上是纖細的身材，卻蘊含著非同尋常的爆發力。

此刻他正和一頭黑熊對峙，他已經受傷滿臉是血，一次次倒下，卻又一次次站起來。血混合著汗水淌下來，蟄得眼睛生疼，陸無衣喘著氣身上滿是傷口早已狼狽不堪。但那頭黑熊也沒好到哪里去，陸無衣已經刺瞎了它一只眼睛，那柄刺瞎黑熊眼睛的長刀被憤怒的黑熊一掌打飛，目測陸無衣是夠不著了，只能赤手空拳繼續和這頭黑熊搏斗。

“吼——”黑熊的耐性越來越少，它大叫一聲撲向陸無衣，張開血盆大口向陸無衣咬去！陸無衣甚至可以清楚地聞見熊嘴里的腥臭氣，帶著倒刺的舌頭已經舔到了他的脖子，惡心的口水險些滴到他臉上。就在幾乎所有人都以為陸無衣死定了的時候，他突然發起了進攻！

仿佛前面那么久時間都是在積累力量，此刻突然爆發出來！他一拳打向黑熊的頭部，又快又猛！幾乎可以聽見黑熊頭骨崩裂的聲音，緊接著就見他抓著黑熊脖子和腹部的皮毛將它高舉過頭頂，把幾乎是他身體三倍的黑熊狠狠扔出一丈多遠。黑熊猛然落地砸的腳下的土地都顫了顫，那黑熊落地后連掙扎都沒掙扎一下就死透了。

樊長生見他眼中閃過一道極不正常猩紅，陸無衣打死黑熊后并沒有結束，他動身來高臺上拿起一把鑲滿寶石的短刀。那倒是一件難得一見的寶貝，刀身澄亮如雪、削鐵如泥。他親手將熊皮剝了下來，那場面血腥無比，只見陸無衣拖著鮮血淋漓的熊皮來到西陸使臣的面前，盡管沒有五官樊長生還是能夠想象他臉上的表情。

“多謝使臣大人錯愛！只是末將蒲柳之姿，怕是不能夠為大人枕扇溫衾。邊塞苦寒，使臣大人末將將這熊皮贈與大人御寒可好？”他將熊皮直接扔到使臣面前，滿身鮮血、如同浴血修羅，可偏他生得極美這滿身的血污竟絲毫沒有折損他的氣質，反而更加詭異妖嬈美得讓人不寒而栗！

枕、扇、溫、衾？！

這個狗屁西陸使臣竟然想猥褻陸無衣？！樊長生這一瞬間出離的憤怒！他難以想象陸無衣在當上將軍之前遭遇，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如果不是懾于他的武力，誰知道陸無衣這些年會遇到多少這樣惡心的事情？好在陸無衣的上峰們都是真心賞識他，加上他自己也爭氣年紀輕輕就當上了將軍。

接下來的畫面叫樊長生更加透不過氣來。

他看見陸無衣回去后在屏風后面處理傷口，端出來的銅盆里盡是血水，一盆又一盆，不知道他究竟受了多少傷。可是他從頭到尾都沒有聽見陸無衣哼一聲，像是早已習慣了一樣。

這時候樊長生的心情是復雜的，他不知道陸無衣竟還有這樣的過去。

“誰在哪里？！”

忽然陸無衣似乎有所察覺地望向樊長生所在的位置，一聲低喝叫他心里徒然一驚！不由得緊張起來！不會真的發現他了吧？！樊長生緊張之余又生出一小撮兒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