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的老婆臉皮太薄了，這就害羞了。”唐染低笑出聲，指腹摩挲著田溪掌心的紋路，順勢將她的手牽得更緊，十指牢牢相扣，“我們接著去逛街，爭取把你這小財迷的錢包掏空。”

田溪被他說得臉頰發燙，象征性地往回抽了抽手，見抽不動便任由他牽著。陽光穿過商場的玻璃窗，在他寬闊的后背上投下暖融融的光斑，她盯著那片光暈偷偷傻笑——被人這樣穩穩當當地護在身后，心里像揣了塊剛從灶膛里掏出來的烤紅薯，燙得人渾身都軟乎乎的。

兩人手拉手轉遍了商場的角角落落。田溪徹底卸下了拘謹，從布料柜臺到五金貨架，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給唐家父母挑的收音機要帶波段的，給自家爹娘選的得帶錄音功能；情侶表要銀灰色的，表盤上鑲著細鉆似的小點；就連襪子都挑了三雙不一樣的花紋。唐染跟在后面，時不時彎腰替她拎東西，等走到僻靜的消防通道，便抬手在她發頂敲一下：“小購物狂，再買下去，我們得雇個板車拉行李了。”

“才不要，”田溪把新選的圍巾往他脖子上一繞，踮腳替他系好，“放進空間不就得了？再說，這不是快過年了嘛。”她指尖劃過圍巾上的毛線紋路，忽然想起什么，“對了，還要給你買件新棉襖，我看家里的那幾件袖口都磨破了。”

直到把取來的一千塊花得只剩幾張毛票，田溪才抱著最后一個紙袋子，心滿意足地跟著唐染往火車站走。

田溪舉著交握的雙手晃了晃，腕表的金屬表帶在光線下折射出細碎的光：“真好看，比我前世戴的那塊浪琴還好看。”

“傻樣。”唐染捏了捏她的臉頰，指尖沾著她剛抹的雪花膏香味，“再不走，售票處該下班了。”

田溪仰頭沖他眨眨眼，睫毛上沾著點金粉似的陽光：“知道啦！”

趕到火車站時剛過五點半。候車大廳里人聲鼎沸，木質座椅被來往的旅客磨得油光發亮，空氣中飄著泡面湯、汗味和劣質煙草混合的氣息。穿軍大衣的老漢蜷縮在角落打盹，抱著孩子的婦人正給懷里的娃喂餅干，幾個學生模樣的年輕人圍坐在一起，興奮地討論著遠方的工廠。

“兩張去蜀省的臥鋪票。”唐染把錢和介紹信遞過去。

售票員是個梳著齊耳短發的女人，抬眼打量他們時，筆尖在票本上頓了頓。唐染穿的板正的綠軍裝，精氣十足；田溪扎著兩條麻花辮，辮梢系著紅布條，怎么看都像剛進城的農家夫婦。她狐疑地翻了翻介紹信，又看了看介紹心上的紅章——這是部隊特批臥鋪時標注的特征，才終于撕下兩張票遞過來：“七點半發車，二車廂。”

兩人在附近的面館吃了碗牛肉面。辣子油浮在湯面上，騰起的熱氣模糊了唐染的眉眼，他把自己碗里的牛肉片都夾給田溪，看著她吸溜吸溜吃面的樣子，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回到候車大廳剛坐下沒多久，突然有人扯著嗓子喊：“抓小偷啊！他偷了我的錢包！”

唐染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彈起來，田溪攥著剛買的橘子，也趕緊跟上去。只見一個穿黑棉襖的壯碩男人攥著個棕色錢包，被發現后竟從懷里掏出把銹跡斑斑的匕首，猛地拽過旁邊喊抓賊的婦女，將刀刃死死架在她脖子上。那婦女穿件碎花棉襖，被他拽得雙腳離地，臉色慘白如紙，喉嚨里發出嗬嗬的抽氣聲。

“都別過來！”男人往后退了兩步，脊背抵住檢票口的鐵欄桿，“放我走！出了這門，我就放了她！”

火車站的兩個警衛握著橡膠警棍，手背上的青筋突突直跳，卻不敢上前一步。圍觀的旅客反倒越聚越多，有人踮腳張望，有人交頭接耳，還有人舉著剛買的糖葫蘆，看得津津有味。

唐染皺眉打量局勢——那男人的站姿帶著明顯的煉體痕跡，手腕翻轉時，虎口處有層厚厚的老繭，顯然是常年握武器的。可他現在丹海空空，田溪的木靈之力又只能療傷，硬拼肯定不行。正思索著，手腕突然被田溪攥住，力道大得幾乎要嵌進肉里。

“怎么了？”他低頭問，鼻尖差點撞上她的發頂。

田溪踮腳湊到他耳邊，聲音發顫得像秋風里的落葉：“他們是邪修！那個女的也是！你看她衣領下面——”她飛快地朝婦女的脖子瞥了眼，“有灰黑色的氣！人群里還有三個，柱子旁邊穿藍布衫的那個，氣息最濃！”

唐染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他順著田溪的目光看去，那婦女的碎花棉襖領口確實隱隱泛著層黑氣，只是被嘈雜的人聲掩蓋，不細看根本發現不了。這些人演這出戲，分明是想借人質吸引注意力，好讓同伙渾水摸魚。

“他們修為如何？”他不動聲色地往田溪身后擋了擋。

“穿黑布衫的是煉體高級，”田溪的指尖冰涼，攥得他手腕生疼，“兩個穿黑褂子的是中級，那對假小偷最多初級。”她咽了口唾沫，“太棘手了，我們現在……”

“別怕。”唐染拍拍她的手背，轉身往警衛那邊挪。他借著整理衣領的動作亮了證件，低聲交代：“我是軍區的，里面有五個邪修，先疏散人群，特別是老人孩子。”

警衛是個二十出頭的小伙子，看清證件上的“少校”字樣，臉“唰”地白了，結結巴巴地應著：“同、同志放心，我這就、這就疏散……”他一邊讓同事去廣播室喊人，一邊對著那男人揚聲喊，“你別沖動！我們給你讓道！這就給你讓道！”

可旅客們哪肯走？有人嚷嚷著“警察快來了”，有人舉著包袱往前擠，還有個老頭拄著拐杖念叨：“光天化日的，還反了不成！”

唐染拉著田溪假裝看熱鬧，繞到候車大廳二樓的辦公區。木質樓梯吱呀作響，田溪踩著他的影子往上走，心跳得像要撞開嗓子眼。唐染撥通部隊的電話，火車站這些重要的地方，都有部隊的傳送門，他剛報出坐標，田溪就搶過另一部電話報了警。

田溪電話還沒掛穩，門外突然傳來整齊的腳步聲。一隊荷槍實彈的軍人推開開辦公區的門，帶隊的少校肩上扛著兩杠一星，看見唐染就大步走來：“老唐，情況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