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剛上完課的文默,一走出教室就撥通了聶曉麗的電話。“怎么樣?曉麗!”文默急切地問道。“你就放心吧!我覺得江唯紅的心結應該解開了。”“太好了!曉麗,你真厲害。我就知道,請你幫忙,一定能處理好的。哦!對了,周五就是你的生日,我們可要好好慶祝一下。”“好啊!”
掛斷電話,文默一眼就看到了在操場上急步行走的陳浩杰。“你這是急著去哪兒?”文默問道。“去吳主任辦公室,我班上的學生和歐然班上的學生打架了!”陳浩杰邊走邊說,絲毫沒有放慢腳步。“那你要趕緊去處理!”文默目送陳浩杰遠去,心想最近事情可真多啊!
走進吳亞偉辦公室,陳浩杰看到歐然和吳亞偉正一臉嚴肅地坐在三人椅上,前面站著兩個耷拉著腦袋的學生,兩人都把頭扭向一邊,好像彼此都很厭惡似的,細細一看兩人滿臉脹紅,這不正是自己班的趙永華和歐然班的尹正強嗎?“陳老師!這邊來。”吳亞偉示意陳浩杰坐在自己旁邊。“今天我值周,正在食堂巡查時,看到圍了一大群學生,我趕緊走過去,就看到他倆你推我,我推你,快要打起來,我就把他們請到這里來了!”緊接著,吳亞偉看著趙永華和尹正強又說道:“你們兩位的班主任都來了,說一說事情的經(jīng)過吧!來趙永華你先說。”“他打飯時插隊……”“他罵我!”未等趙永華說完,尹正強便插話道。“誰叫你要插隊呢?插隊就該挨罵。”“那誰叫你罵人呢?罵人就該挨打。”“你還動手打人!”“你還罵人呢!”趙永華和尹正強各執(zhí)一詞,毫不相讓。“夠了!不要再互相指責了!”吳亞偉一聲怒吼。“現(xiàn)在是讓趙永華先講,尹正強你吵什么呢?”歐然看著尹正強大聲地說。“對!就是讓你們說說事情的經(jīng)過,你們吵什么呢?”陳浩杰也大聲附和。“現(xiàn)在我給你們五分鐘的時間靜下心來認真反思一下在這個事情中自己有什么不對的地方?”說完,吳亞偉站立起來,擺了擺手又說道:“好!從現(xiàn)在起大家都安靜下來,各自找自己不對的地方。”陳浩杰和歐然各自盯著自己的學生,趙永華和尹正強紅著臉,低著頭似乎在努力地回想著什么。此時,辦公室一下變得安靜起來,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好吧!尹正強這次你先說,注意只說自己不對的地方,不說別人。”停了停,吳亞偉又看著趙永華說道:“尹正強同學講的時候,你不要講,等他講完你再講。”說完,大家都用企盼的目光望著尹正強。一直倔強,好要面子的尹正強,心里對自己的錯誤是清清楚楚的,但是要親口在老師和同學面前承認自己的錯誤,卻總是顯得難以開口。吳亞偉一雙明亮的眼睛充滿鼓勵的目光看著尹正強,耐心地等待著。“是他罵我,我才想打他的。”半晌,垂著頭的尹正強才瞟了吳亞偉一眼,小聲地說了一句。“趙永華做的不對的地方由他自己來講,現(xiàn)在我們需要看到你找出你做的不對的地方。”頓了頓,吳亞偉又說道:“你們都是十六、七歲的小伙子了,說你們是男生都把你們看幼稚了,應該說你們是男人了。有句廣告詞說得多好啊:‘比海洋更廣闊的是天空,比天空更廣闊的是男人的胸懷!’你們都是男子漢了,有廣闊的胸襟,錯了就錯了,有什么不好意思說出來呢?來!讓我們看看誰能像男子漢一樣,坦誠地把自己的錯誤說出來。”說完,吳亞偉用企盼而又關切的目光看著尹正強。“老師!我不該插隊,是我先錯了。”尹正強的聲音雖然很小,但在場的每一個人卻是聽得清清楚楚。“老師!我不該罵同學!”站在一旁的趙永華也發(fā)話了。“等尹正強說完,你再說。”吳亞偉扭過頭去看著趙永華,擺了擺手。緊接著又回過頭來,用充滿鼓舞的眼神看著尹正強說:“還有沒有呢?”“我不該推同學,更不該想打同學,被老師制止后,還在狡辯,沒有及時承認自己的錯誤!”“好!非常好!”吳亞偉微笑著點了點頭,又扭過頭去,用同樣充滿鼓舞的眼神看著趙永華說:“現(xiàn)在該你講了。”“我不應該罵同學,不應該推同學,也不應該狡辯,沒有及時承認自己的錯誤。”“既然你們都已經(jīng)深刻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了,那能不能就自己犯的錯彼此道個歉呢?”吳亞偉剛說完,尹正強和趙永華幾乎同時轉身,彼此面對面說了聲:“對不起!”“真誠點,握個手嘛!”伴著吳亞偉的話聲,尹正強伸出了右手,趙永華也把手伸了過來,隨著兩手的相握,兩人竟慢慢靠近,彼此給了對方一個擁抱。“好吧!你們可以走了。”尹正強和趙永華剛走出辦公室大門,陳浩杰便一臉佩服地看著吳亞偉說道:“吳主任!你太厲害了!”“是啊!吳主任你真得太會做學生的思想工作了!”歐然也說道。“學生嘛!只要有耐心,通過適當?shù)姆绞健⒎椒ǎ偰芎退麄儨贤ê玫摹!薄皡侵魅危∧愕霓k法真是太高明了!”陳浩杰大聲地說。“這有什么高明的?等你們當滿一屆班主任就什么辦法都會了。”“今天這事,現(xiàn)在看來是處理得很圓滿的,但你們還是要注意觀察一段時間,特別是要充分發(fā)揮班干部的作用,如果兩位男生下來還有什么動作,要第一時間知曉并采取措施。”吳亞偉看著陳浩杰和歐然說道。
走出學生科辦公室,陳浩杰和歐然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兩人邊走邊談論著剛才吳亞偉處理學生矛盾的方法。“今天晚自習我再找尹正強談一談。”歐然突然說道。“沒這個必要吧!吳主任都幫我們處理好了。”“吳主任不是還交待我們要注意觀察他們兩個嗎?”“是啊!所以今晚我要打電話給我班上的室長叫他注意趙永華這段時間在寢室的表現(xiàn)情況,如有異常及時向我報告。但找他們談話,我覺得就沒必要了!”陳浩杰邊走邊說。
晚自習下課后,同學們陸續(xù)回到自己的寢室,學生宿舍區(qū)燈火通明,人聲鼎沸。歐然班上男生宿舍4-6寢室里有說有笑,尹正強正坐在門口邊下鋪的床上玩著游戲,三個端著方便面邊走邊吃的同學魚貫而入,走在最后面的徐良才挨著尹正強坐下,扭過頭去,一臉頑皮地看著尹正強說:“強哥!聽說今天你進吳亞偉辦公室了?”“是啊!怎么了嘛?”“那你們的事就這樣算了?”“趙永華已經(jīng)道歉了!”“當著那么多人的面,把你罵成那個樣子,道個歉就算了,你是不是怕他呦?我曉得趙永華在他們班上猖狂得很!”“我怕他個捶子!”“就是嘛,不要噓,我們給你撐起!……”
此時,樓上陳浩杰班上5-3寢室也是吵鬧聲一片。邊聽歌邊唱歌的高強猛一抬頭便看到正拿著火腿腸吃得津津有味的趙永華大步流星地走進寢室。高強馬上把音樂關了,看著趙永華,充滿好奇地問道:“華仔!今天你們的事情是怎么處理的嘛?”隨著高強的一聲問話,寢室里的其他同學也聚過來,大家把趙永華圍在中間,用充滿好奇的目光看著他。“啥子噢!尹正強當著那么多人的面推你,還準備打你,就這樣算了?你還給他道了歉,不行噢!”聽完趙永華的敘述,高強大聲地吼道。“他也給我道了歉的。”“他本來就該給你道歉!”“你是不是怕他噢?”“我怕他啥子?”“那你為啥子還要給他道歉呢。”“就是嘛!”旁邊的同學也不斷附和。“叮!叮!叮!”就在大家議論紛紛時,響起了晚睡熄燈的鈴聲,隨即從樓道里傳來了值周老師的聲音:“同學們請安靜了!睡覺了!”
早晨,當?shù)谝还?jié)課上課鈴聲響起時總是有幾個拖沓的學生慌慌張張跑向教學樓,還有個別同學忙著跑去上廁所。教學樓三樓過道上一名男生正急急忙忙向左則拐角處的廁所跑去,剛到門口,就碰到另一名剛上完廁所的男生,同樣慌慌張張從廁所里出來,兩人差點迎頭相撞,就在兩人嘎然而止、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彼此都吃了一驚。原來這正是尹正強和趙永華。“怎么?你要咬我嗎?”尹正強盯著趙永華說道。“咬你又怎樣嘛?”趙永華針鋒相對。“我現(xiàn)在沒時間和你扯,有本事,星期五放學后,在后校門門口群挑!”“單挑、群挑隨便你!”“有本事就不要給老師講!不要讓學校曉得!我們自己來解決!”“龜孫子才給老師講!誰怕誰!”“好!有脾氣!就這樣說定了!”
星期五下午放學后,文默給歐然、陳浩杰、李敏、周美珍逐一撥打電話,邀請他們參加聶曉麗的生日聚會。文默早就在學校附近的一家餐廳預定了一個雅間,準備了豐盛的晚餐。對于來自農村,家庭條件不太好的文默來說這次真是下了狠心,他準備拿出一個月的工資給聶曉麗慶祝生日。不過文默并沒有告訴聶曉麗,一是想給聶曉麗一個驚喜;二是文默清楚地知道一向節(jié)儉的聶曉麗是絕對不允許他如此鋪張浪費的。
眾人已經(jīng)到齊,環(huán)境優(yōu)雅的餐廳包間里,一塊美侖美奐的大蛋糕擺放在碩大的餐桌上。蛋糕上面立滿了精美的蠟燭,在燭光的閃耀下,一張張年輕的面孔正在愉快地擺動。“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伴著誠摯的生日祝福,聶曉麗露出了燦爛的笑容,站在旁邊的文默緊緊地握著聶曉麗的手,心中涌起陣陣暖流。此刻,文默和聶曉麗都沉浸在滿滿的幸福之中。悠長的生日祝福歌剛一唱完,聶曉麗在眾人的倡議下慮誠地閉上雙眼,雙手合十對著詳和的燭光許愿。聶曉麗緩緩地睜開雙眼,四周頓時掌聲一片,文默打開燈光,聶曉麗吹滅了全部蠟燭,眾人再一次響起了熱烈的掌聲。文默興高采烈地說:“我來給大家切蛋糕!”話音剛落,突然響起了刺耳的手機鈴聲。文默拿起手機看了看,是生活委員張成打來的電話。文默遲疑了片刻,將切刀遞給聶曉麗,走到一旁接通了電話。“文老師!王曉剛……你快……下!”電話中張成焦急的聲音疊加上包間里眾人的喧鬧聲,使文默一時難以聽清楚,文默趕緊走到窗戶邊上,將手機音亮調到最大。“別急,慢慢說,到底怎么了?”“王曉剛生病了,肚子痛得厲害,你快來看一下嘛!文老師!”“好!你先照看好王曉剛,我馬上過來!”掛斷電話,文默對著正在切蛋糕的聶曉麗大聲地說:“曉麗!你們耍好,我班上有學生生病了,我去看一下。”文默一邊說,一邊快步向門外跑去。
男生寢室4-2王曉剛倦縮著身子,面無血色,嘴唇發(fā)紫,捂住肚子,痛苦地在床上翻來覆去。站立在床邊的張成百般焦急,不停地安慰:“文老師馬上就到了!文老師馬上就到了!”由于是周末,寢室里的其它同學,有的回家了,有的出去玩去了,張成站在一旁顯得束手無策。“咣當”寢室門猛得被推開了,文默一個箭步?jīng)_進寢室。“文老師!怎么辦啊?王曉剛肚子……”未等張成說完,文默看了看在床上輾轉反側不斷呻吟的王曉剛,立刻蹲下身子。“快撫他起來,我背他到醫(yī)院去!”文默帶著命令式的語氣。文默和張成慢慢地撫起王曉剛,文默背著王曉剛一步一步向樓下走去,剛到二樓,背上王曉剛的呻吟聲變成了愈加痛苦的呼叫聲。“啊!好痛、好痛!老師快放我下來。”在張成的摻扶下,文默慢慢地將王曉剛放下,立地未穩(wěn)的王曉剛一下癱坐在過道上,文默立即脫下自己的外套鋪墊在王曉剛身下,又趕緊從褲袋里拿出電話撥通了120。
就在文默跑出餐廳不久,歐然和陳浩杰的電話幾乎同時響起!“歐老師!尹正強帶了一群人在后校門準備打架!”“陳老師!趙永華叫了一伙人要和尹正強在后校門打架!”歐然和陳浩杰都接到了學生打來的電話。“有學生要打架,我們要馬上去處理!”歐然丟下一句話,便和陳浩杰一起向學校后門飛奔而去。
位置較為偏僻的學校后門,一般只有較少的學生進出,那怕是周末放學,多數(shù)學生還是習慣走前門,但此刻后校門門口卻圍滿了人,不少原本要回家的學生站立在人群中看熱鬧,一些過往的社會人員也駐足觀望,人群中間有兩伙人正對峙著,為首的正是尹正強和趙永華。“老子最后再問你一句是不是真的要打!”“廢話!打就打!”兩人毫不相讓。說話間,尹正強已經(jīng)沖了過去,一拳打在趙永華的臉上。霎時,站在兩人后面一群來幫忙的學生立即圍攏過來。“都給我住手!”“馬上退一邊去!”歐然和陳浩杰閃電般出現(xiàn)在兩伙人中間,大吼一聲將他們隔開。見老師來了,幫忙的學生先是一愣,隨即四散跑開,人群中只剩下抱打在一起的尹正強和趙永華,歐然和陳浩杰見狀立即沖過去,一人抓住一個學生用力一拉將兩人分開。
餐廳里就剩下三位女教師,熱鬧的氣氛一下變得消沉起來。面對一桌豐盛的菜肴,三人你望我,我望你,卻又不知是走還是留。“我得趕緊找文默去!”聶曉麗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你走了,我們怎么辦?今天可是你的生日啊!”李敏也著急起來。“這一桌子的飯菜不吃可就浪費了。”周美珍不舍地說。“文默班上學生生病,他一分錢都沒帶,錢包還在我這里,我必須給他送錢去。”“這些飯菜,你們能吃多少算多少,別浪費了,錢算我頭上。”聶曉麗邊說邊起身疾步向餐廳外走去。
偌大的餐廳包間就剩下李敏和周美珍,此刻不僅消沉更顯寂寥。“我們還是吃吧!就這樣走了,多可惜。”周美珍看了看滿桌的菜肴又看了看李敏說。“反正也吃不完,干脆打包回去等他們回來了一起吃。”李敏想了想。“好吧,也只能這樣了。”周美珍顯得有些無奈。
聶曉麗一邊大步走在回學校的路上,一邊焦急地撥通了文默的手機。“你現(xiàn)在在哪里?”“我在市醫(yī)院。”“我馬上過來找你!”掛斷電話,聶曉麗攔下一輛出租車,向市醫(yī)院駛去。
市醫(yī)院門診大廳的急診室內,醫(yī)生正在和文默交涉:“急性闌尾炎,必須馬上手術!請家屬簽字。”“學生家長要明天才能趕過來,我是他的班主任老師就由我來簽吧。”“可以!那就先預交2000元手術費吧!”“行!”文默摸了摸口袋緊接著說:“我忘帶錢包了,醫(yī)生!你們先給他做手術,我叫人馬上送錢過來!”醫(yī)生充滿疑惑地看著文默輕輕地點了點頭說:“那要盡快交費噢!以免影響后續(xù)治療。”
聶曉麗急沖沖來到市醫(yī)院,正準備給文默打電話,突然看到歐然和陳浩杰正帶著兩個學生向門診大廳走去。聶曉麗邊追邊喊,歐然和陳浩杰回過頭,詫異地看著聶曉麗,大家?guī)缀跬瑫r問道:“你怎么在這里?”頓了頓,聶曉麗又問:“你們看到文默沒有?”“沒看到默子,這兩個學生打架受傷了,我們是帶他們過來檢查的,你怎么也到醫(yī)院來了呢?”陳浩杰不解地問。“文默班上的學生生病了,我是來給他送錢的。”聶曉麗邊說邊看了看站在旁邊的兩個學生。這正是尹正強和趙永華,兩人不好意思地耷拉著腦袋,但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瘀傷依然清晰可見,尤其趙永華的右眼都已成了“熊貓眼”。“那得趕緊帶學生去做檢查。”說完聶曉麗又問道:“你們通知學生家長沒有?給學校領導匯報沒有?”“都講了!家長要明天才能到,吳主任快要到了!”“那就好,你們快帶學生去做檢查,我自己來找文默。”說完,聶曉麗拔通了文默的電話。
正在手術室外焦急等待的文默接到聶曉麗的電話頓時欣喜萬分。“你快過來!我現(xiàn)在在內科大樓六樓手術室外。”文默激動地說。“別急,我馬上就到。”聶曉麗此刻卻顯得十分平靜。
當文默接過聶曉麗手中的錢包時,不禁望著聶曉麗發(fā)出由衷地感嘆:“曉麗!你真是雪中送炭啊!”“別廢話了,趕緊去給學生交費!”文默拿起錢包,趕緊向樓下收費窗口跑去。
星期六早上吳亞偉來到學校時,操場上還空無一人,門口值班室的保安熱情地招呼道:“吳主任好!這么早來學校,又要處理學生問題?”“是啊!等會有幾個學生家長要來,你們要注意登記一下。”“好的,吳主任真是辛苦啊!”“習慣了!”談話間,吳亞偉已走進了學校大門,闊步向辦公室走去。打開辦公室的房門,吳亞偉徑直走向窗戶,拉開窗簾,打開窗戶后來到飲水機旁按下開關,接著拿起雞毛氈子將椅子和辦公桌上的灰塵仔細清除一遍,再拿出茶杯,泡上一杯濃香的綠茶。吳亞偉看了看表,走到窗戶邊,一陣清新的空氣撲鼻而來,操場上歐然和陳浩杰已經(jīng)帶著兩個學生向辦公室走來。昨天在醫(yī)院,吳亞偉已經(jīng)了解了整個事情的經(jīng)過,直到兩名學生檢查完畢,確定無其它問題并作好皮外傷包扎,吳亞偉才離開醫(yī)院,而應家長要求,兩名學生留院觀察一個晚上,歐然和陳浩杰一直陪伴著。此刻站在樓上俯瞰著兩位年輕的教師,吳亞偉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身影,有那么一瞬間吳亞偉似乎回到了十幾年前,吳亞偉定了定神,走到飲水機前,拿出紙杯,又沖泡了四杯綠茶。然后坐在自己的辦公椅上,等待著歐然他們的到來。
待四人落座,吳亞偉依次將早已泡好的綠茶遞到他們手上。“兩個學生身體沒什么問題嘛?”吳亞偉關切地問道。“沒問題!”四人異口同聲。“家長什么時候到?”“尹正強家長快到了。剛才我才給他通過電話。”“我這邊也快到了,來的是趙永華的媽媽。”“那就好,我們先等一等。”吳亞偉看著歐然和陳浩杰說。
“咚!咚!咚!”不一會兒,辦公室外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請進!”吳亞偉大聲地說。“咣當”門被重重地推開,門口出現(xiàn)一位滿臉怒氣的中年男子,憤怒的目光掃視著辦公室。突然,中年男子一個箭步?jīng)_到尹正強面前,“你這個不爭氣的東西,老子在外面辛辛苦苦打工掙錢供你讀書,你卻在學校打架超社會!”憤怒的話語伴著一記響亮的耳光,驚呆了在場的所有人。中年男子越說越氣,又掄起手掌,準備狠狠地扇出去。吳亞偉閃電般搶站在中年男子和尹正強中間,用身軀死死地護住尹正強,同時伸出雙手摁住已經(jīng)掄起的手掌。“家長!請你冷靜!不要打孩子!”吳亞偉大聲地說。“老師不要擋我,我要打死這個不爭氣的東西!”中年男子喘著粗氣。“從小我和你媽媽就到外地辛辛苦苦打工掙錢供你,就是想你長大后有出息,結果你一點都不爭氣從小學開始就經(jīng)常打架!”氣喘吁吁,越講越氣的中年男子,一只手已經(jīng)掙脫到吳亞偉身后,盡管被吳亞偉擋住夠不著,仍然不停地扇打著。“丟盡了老子的臉!真是氣死我了!打死你個不爭氣的東西。”中年男子不斷地揮舞著手掌,聲音近乎怒吼。吳亞偉索性抱住中年男子,示意歐然將尹正強帶到另一個辦公室去,一言不發(fā)的尹正強耷拉著腦袋,跟著歐然走出了吳亞偉辦公室,露出一股充滿怨恨的目光,讓人看了既心痛又害怕。
吳亞偉將中年男子摁坐在三人椅上,不斷地安慰:“家長,請冷靜,別沖動!正強畢竟還是個不懂事的學生,難免會犯錯,沒必要發(fā)那么大的火。”吳亞偉邊說邊倒了一杯水,遞到家長手上。喝了一口水的家長,情緒稍微有些緩和。“老師!我對他算是徹底失望了,不想再讓他讀了!”“尹正強是有些調皮,但還不至于退學啊!”“再讀下去也沒意思了,老師你倒不曉得噢!自從尹正強開始讀書,就沒讓我和他媽省過心,從讀小學開始,因為他打架,我每年都要被老師請兩三次!”吳亞偉看著家長,耐心地傾聽著。“他爺爺奶奶根本就管不住他,我和他媽又常年在外打工,簡直讓我們操碎了心。”“隔代教育的孩子是比較調皮,但你這樣就不讓他讀了,你不覺得可惜嗎?”吳亞偉平和地問道。“沒意思嘛!書沒讀好,盡打架,還不如早點讓他去打工掙錢,以后早點成家,免得我和他媽整天操心。”“你要好好考慮清楚哦,不要這么快就作決定!”“那個不爭氣的東西,就是在其它學校打架后,轉到這個學校來的,來之前,我就給他講過:再打架,就別想讀書了!”“就這樣進入社會,能干什么呢?”吳亞偉話音剛落,辦公室外又響起了“咚!咚!咚!”的敲門聲。“請進!”推門而入的是一位風塵仆仆的中年婦女,這正是趙永華的媽媽。“家長請座!”陳浩杰從三人椅上站起來指了指旁邊的椅子說。“陳老師!又給你添麻煩了!”說話間,中年女子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旁邊,半低著頭的趙永華,立刻走過去問道:“華華!你怎么不聽話噢?自從和你爸離婚后,就全部是我在管你,怎么就不讓我省點心嘛?”趙永華抬了抬頭,瞟了一眼,不敢和媽媽的目光對視,又趕緊低下頭去。“華華!眼睛怎么腫這么大噢!”趙永華媽媽大喊一聲立即蹲下身子,仔細端祥著兒子的臉。“沒事的,家長!昨天我們已經(jīng)帶他們到市醫(yī)院作了全面檢查,我們兩位班主任還陪他們留院觀察了一個晚上,兩個孩子都沒什么問題!”一旁的吳亞偉邊說邊走到了趙永華媽媽面前。“家長!這是我們吳主任。”陳浩杰看了看吳亞偉又看了看趙永華媽媽說。趙永華媽媽抬頭看了看吳亞偉,然后慢慢起身將椅子挪到趙永華旁邊坐下。“既然兩位家長都來了,事情經(jīng)過,昨天陳老師和歐老師也告知大家了。”停了停,吳亞偉突然想到了什么:“陳老師!請到隔壁辦公室叫歐老師和尹正強過來。”
聚著7個人的辦公室,顯得略微有些擁擠,吳亞偉搬來一把椅子,靠坐在辦公桌前,看著眾人,說道:“兩位同學都有錯!首先應當各自賠償對方的醫(yī)療費,其次學校對兩人都要進行處分,最后對參與其中的其它同學都要進行嚴肅處理。”“我兒子被打得那么慘,還要賠償醫(yī)療費嗎?”趙永華媽媽看著吳亞偉說。“我說得是相互賠償,尹正強打了趙永華,要承擔趙永華的醫(yī)療費,同時趙永華也打了尹正強,也要承擔尹正強的醫(yī)療費。至于是多少,以醫(yī)院的票據(jù)為準。”吳亞偉看了看趙永華的媽媽又看了看尹正強的爸爸接著問道:“兩位家長還有什么意見嗎?”看到趙永華媽媽搖了搖頭,吳亞偉張了張嘴又準備說些什么,突然,尹正強爸爸大聲說道:“吳主任!兩個孩子都打架進醫(yī)院了,之前老師為什么沒有阻止呢?難道老師沒有責任嗎?再說了,因為這件事我還專門從外地趕過來,起嘛耽誤了我兩天掙錢的時間,這些損失又該哪個來承擔呢?”“兩個孩子周末放學后在校外打架,老師知道后,第一時間就去制止了,還有什么責任呢?我們老師也有上、下班時間,不可能一天24小時跟在你們家孩子身后啊!你說對不對?家長!”吳亞偉用深沉的目光看著家長,停了停又帶著厚重的語氣說道:“老師本著對學生高度負責的態(tài)度,帶學生到市醫(yī)院作了全面檢查,以確定學生沒有其它問題。我們的兩位班主任老師陳老師和歐老師還在醫(yī)院陪學生留院觀察一個晚上,又由誰來付他們的加班工資呢?所以啊,家長!請你們還是要理解老師的工作!”趙永華媽媽看著吳亞偉不住地點頭,尹正強爸爸卻將頭偏向一邊狠狠地瞪著尹正強。“吳主任!不說了!反正我也不讓他讀了。”“你要考慮清楚噢!最好還是要征求一下娃娃的意見。”“我早就不想讀了!”吳亞偉話音剛落,一旁的尹正強便大聲吼道。“那就跟我走!”尹正強爸爸一把拽起尹正強便要向門外走去。“不要急,家長!既然決定不讀了,就先把醫(yī)療費弄清了,再去辦退學手續(xù)嘛。”吳亞偉邊說邊吩咐歐然和陳浩杰拿出醫(yī)院的票據(jù),尹正強爸爸不太情愿地拿出了醫(yī)療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