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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退學

清晨,城市的天空還是一片灰濛濛的,杜唯實獨自一人站在城市的一角,眺望天空。無邊無際的看不透的朦朧最是讓人充滿暇想:這了無邊際的太空中一定還住有人吧?他們是不是和我們一樣也要掙錢呢?他們是不是和我們一樣生活呢?茫茫宇宙了無邊際,似乎亙古不變,又似乎瞬息萬變。亙古不變的是她的浩翰與博大,瞬息萬變的是她的捉摸不透。好好的爺爺怎么說沒了就沒了,我今天還在這個工地上打工,自己都不知道下一個工地是在哪里?又要到哪個城市?這種漂泊不定的生活何時到頭?置身于了無邊際的天地間,自己尤如大沙漠中的一粒沙子,都不知道會被風刮向何處?一瞬間,杜唯實頓覺自己是多么的渺小,渺小到似乎已經(jīng)乎略不計。

一陣刺耳的手機鈴聲打斷了杜唯實的暇想。“是文老師!”杜唯實看了看手機屏幕,接通了電話。“是杜唯誠的哥哥吧?”伴著工地上開始出現(xiàn)的吵雜聲,電話里傳來了文默沉悶的聲音。“嗯,文老師。有什么事嗎?”杜唯實邊說邊走向更加安靜的一角。“有件事我要好好給你講一下。”杜唯實靜靜地站著,認真地聽著文默的陳述,臉色變得越來越沉重。

工地上越來越吵,鋼筋的碰撞聲,磚頭的敲打聲,混凝土攪拌機的轟鳴聲,工人們的吆喝聲混成一片,直灌耳膜,掛斷電話的杜唯實頓覺頭腦發(fā)脹,煩躁異常。收起電話的他,無助地抬頭看了看依舊灰濛的天空。“不管怎樣,我要趕緊到學校去!”杜唯實似乎作出了決定,趕緊到工棚里去找工頭請假。

掛斷電話的文默同樣感到腦袋發(fā)脹。和杜唯誠談了一個晚上,他依舊不放心,在通知了杜唯誠哥哥后,文默又馬上撥通了學校心理咨詢室老師的電話。

杜唯誠卻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回到寢室倒頭便睡。

已經(jīng)和工頭談好的杜唯實,一臉無奈的苦笑:“來回起碼耽擱三天,又要被扣錢。”杜唯實心里盤算著。不過弟弟的事要緊,再怎么也得去處理。杜唯實拿起手機打開網(wǎng)頁,翻了翻,訂好了晚上的高鐵票后,馬上收撿好手機,干起活來。

掛斷電話的文默,拉開抽屜,打開黑色塑料袋,狼錘冷冰冰地躺在那里。想想杜唯誠的話,文默都感到后怕。“幸虧,幸虧,他沒去干傻事。要是真出了事,這么嚴重的后果,誰承擔?作為班主任,自己承擔得了這么大的責任嗎?”文默感到背脊發(fā)涼。“怎么辦?怎么辦?”文默不停地問著自己。在腦子里搜索著各種對策。此刻,文默分明覺得杜唯誠就像一顆不知何時就會爆炸的炸彈。只有把炸彈清除了,才會變得安全——文默心一橫:“反正杜唯誠也不想讀書了,等他哥哥一來,無論如何也要讓他把人帶走!”

今年的國慶假期和常年相比顯得非常特別,沒有調(diào)休,沒有置換,周末休息兩天,周一工作一天后就是七天的國慶假期。而周一這一天對于文默來說尤為重要,一接到杜唯誠哥哥的電話,他就立刻把杜唯誠喊到了辦公室。

“唯誠,你哥快要到了。你就在我辦公室坐一會兒,我們一起等你哥來。”文默邊說邊拿著紙杯在飲水機盛水。“好的,文老師。”杜唯誠應聲坐在辦公桌前的椅子上。“來,喝水。”文默將紙杯遞向杜唯誠。“文老師,麻煩你簽個字。”突然傳來的聲音引得文默和杜唯誠紛紛側目。

魏家浩的爸爸正拿著一張紙站在辦公室門口望著文默。“哦,你已經(jīng)把退學申請表填好了嗎?”“嗯,文老師。已經(jīng)填好了。”魏家浩爸爸走了進來。“請坐,請坐。”文默接過魏家浩爸爸遞過來的紙,指了指辦公桌旁的椅子,然后坐下,拿起筆在退學申請表上重重地寫下“同意”。

“那我現(xiàn)在就去叫魏家浩過來。”文默邊說邊把退學申請表遞給魏家浩爸爸。“不用了,他已經(jīng)在樓下等我了。”說完,魏家浩爸爸起身向門外走去。文默嘴唇動了動想說什么卻又沒有發(fā)出聲來。

不一會兒,操場上隱約傳來了行李箱滑動的聲音,文默站起來投過窗戶看到拖著行李箱向校門口疾步而去的魏家浩,他爸爸緊跟其后,雙手還提著一個大袋子。文默苦笑一聲坐下。“文老師,魏家浩該感謝你。要不是你,他就不是走著出去了,應該是躺著出去。”杜唯誠看了看文默又站起來扭頭瞟了瞟操場。文默一時語塞,盯著杜唯誠。頓了頓,輕輕地擺了擺手:“唯誠,坐下。你哥應該快到了。”說完,文默拿出手機撥通了杜唯誠哥哥的電話。“文老師,我已經(jīng)到校門口了。”電話里傳來了急切的聲音。“好的,好的。我和唯誠在教學樓3樓5號辦公室等你。”

文默掛斷電話,看了看杜唯誠:“你哥哥已經(jīng)到校門口了,唯誠。”“哦!哦!”杜唯誠應聲點了點頭。“唯誠啊,你是一個很有愛心的人,你撿礦泉水瓶來賣,給樂樂和原原兩兄弟買電話手表。這些事情你哥知道嗎?”“不知道,我從來沒給他說過。”“所以我說你很有愛心啊!”

“文老師,我覺得這沒什么了不起的。我第一次看到樂樂和原原就想到我和我哥。”“上周六,我和陳主任又去看了樂樂和原原,兩兄弟戴著你給他們買的電話手表,高興得不得了!”頓了頓,文默又大聲道:“樂樂還在我們面前炫耀你剛給他買得電話手表!一個勁地說是大哥哥給他買的,卻還喊不出你的名字。你真行啊!唯誠。做了好事還不留名!”“文老師,真的,一看到樂樂和原原我就想到曾經(jīng)的我和我哥,我真的想他們過得更好一些。”杜唯誠真誠的樣子伴著滿臉的憧憬。

正如杜唯誠所愿,樂樂和原原正穿著媽媽買的新衣服,手上戴著電話手表,坐在各自的教室里認真的上課,臉上洋溢著久違的微笑。樂樂身后的“搗蛋鬼”滿臉看不慣的樣子盯著面前的樂樂,悄悄地拿起彩筆在樂樂的后背上畫起了豬頭。正全神貫注聽課的樂樂毫無察覺,“搗蛋鬼”畫完后和同桌相視一笑。

辦公室里,杜唯實默默地聽完文默的表述,瞪眼看著杜唯誠:“你一天在想些啥子?”低沉的吼聲夾雜著憤怒與無奈。“總之啊,唯誠現(xiàn)在的心態(tài)已經(jīng)不適合在這里學習了,如果讓他繼續(xù)留在這里,非但不能學習,很有可能出現(xiàn)更嚴重的問題。”說完,文默又扭頭看著杜唯誠:“唯誠啊,當著哥哥的面我再次提醒你,即使你不讀書了,不管到哪里,調(diào)整好心態(tài)很重要。如果有必要,建議你去尋求一些專業(yè)的心理咨詢。”“文老師,難道你認為我的心理有問題嗎?”杜唯誠盯著文默顯得有些激動。“唯誠啊,你也不要想多了,我只是向你提個建議。”頓了頓,文默扭頭看著杜唯實:“唯誠哥哥,情況你也清楚了,你看既然今天來了,就抓緊時間把退學手續(xù)辦了,免得后面再耽誤你的時間,我知道你常年在外地,跑來跑去也不容易。”

杜唯實轉臉緊盯著杜唯誠,喉嚨里發(fā)出悲鳴:“我最后再問你一次到底讀不讀?”“哥,我真的不想讀了。”杜唯誠漲紅著臉將頭偏向一邊。“那就退學嘛——”杜唯實望著文默發(fā)出一聲長嘆。“行,唯誠,你去學籍管理辦公室領一張退學申請表,填好了拿過來。我和你哥在這里等你。”

文默看著杜唯誠離去的背影,起身關上辦公室房門。“唯誠哥哥,我感覺唯誠心理上出了些問題,我雖然是班主任老師,也知道如何做學生的思想工作,但面對他目前的這種狀況,我也是無能為力。”文默轉身看著杜唯實。“文老師,學校不是有專門的心理咨詢室嗎?”“我已經(jīng)找過了。學校心理咨詢室只能進行一些簡單的心理疏導。象唯誠這種狀況,我建議你還是要帶他去看看專業(yè)的心理醫(yī)生。”“有這個必要嗎?有那么嚴重嗎?文老師。”杜唯實一臉疑惑地看著文默。“我覺得有必要。”文默盯著杜唯實。“哎!不曉得他一天在干些啥子噢!才這么大點就胡思亂想——哎——”杜唯實一聲長嘆。

下課鈴聲響了,樂樂蹦蹦跳跳地向廁所跑去。上完廁所回教室的途中,樂樂發(fā)現(xiàn)大家都盯著自己,臉上還帶著怪笑。“怎么了?”樂樂也不由得審視自己一番。“沒什么呀?”滿腦子疑惑的樂樂紅著臉疾步走回教室。“我身上有啥子嘛?”樂樂看著自己的同桌,投來了求助的目光。同桌一臉壞笑地看著他,樂樂急了:“我身上到底有啥子?”吼聲引得教室里的其他同學紛紛側目。一瞬間,樂樂頓覺眾人都面帶譏笑盯著自己。

樂樂的臉漲得更紅了。充滿乞求的目光看著同桌。“你把衣服脫下來看看上面有啥子?”同桌一臉壞笑地發(fā)出冷峻的聲音。

樂樂趕緊將媽媽新買的衣服脫下。背上畫的“豬頭”赫然映入眼簾!樂樂的腦袋“嗡”的一聲!片刻的沉默后,怒不可遏的樂樂轉身盯著“搗蛋鬼”“是不是你畫的?”樂樂憤怒地大聲質問。“我畫的又怎樣嗎?”搗蛋鬼一臉不屑地看著樂樂。“你為啥子要畫?這可是我媽媽給我買的新衣服,你給我洗干凈,要不就賠我的新衣服!”“你媽給你買的?哄我們噢!人家都說你媽早就跑了!”“搗蛋鬼”輕蔑地看著樂樂,接著道:“肯定又是人家捐給你們的衣服,是不是嘛?你老實說。”“你亂說,我媽昨天才回來的,衣服就是我媽買的!”歇斯底里的吼聲哪里像出自一個小學五年級的學生之口。“你不要以為你剛轉來我們就不曉得,你媽都跑了好幾年了。你和你弟弟穿的、用的、還有你們家吃的好多都是人家捐的……”“你胡說!”

伴著一聲怒吼,樂樂揮舞著拳頭向搗蛋鬼撲了過去。周圍的同學趕緊圍了上去將兩人拉開。“叮!叮!叮!”上課鈴聲響了,人群中有人喊了一聲:“老師來了!”大家一哄而散,各自回到座位上去。

辦公室窗臺旁,文默一手緊緊地捏著窗簾,一手重重地壓在窗臺的瓷磚上,靜靜地看著已經(jīng)辦完退學手續(xù)的杜唯誠兄弟倆在操場上快步向校門口走去。文默清楚地知道杜唯誠的心結還沒有解開,他不知道帶著怨恨離開學校進入社會的杜唯誠將來會怎樣?一切都充滿著變數(shù)。作為班主任,首先得為自己的工作著想,這是最現(xiàn)實的。文默心中五味雜陳,無奈的眼光仍緊隨著已經(jīng)走出校門,頭也不回的杜唯誠。直到連背影也看不到……文默默默地坐到自己的椅子上,作為中職學校的老師,幾乎不可能培養(yǎng)出考入名校的高材生,學校也不講什么升學率,這幾年就連就業(yè)率也都淡化了。自己在中職學校長期接觸的都是層次較底的學生,就連老百姓都普遍認為將子女送到中職學校去是混時間,反正不交學費。現(xiàn)在就算面對杜唯誠這樣的學生,自己想幫他,也是無能為力。文默充滿了挫敗感,內(nèi)心反復拷問著:“這樣的工作還有什么意義?”文默雙手捂頭,一臉迷茫地看著辦公桌的桌面。桌面上幻化出了杜唯誠的樣子,還有魏家浩、邵淇軒,還有雷鳴、高強……自己畢竟還是讓這些學生發(fā)生了一些變化,那怕杜唯誠在他快要干傻事的時候還是想到了自己,否則后果不堪設想,也許這就是自己工作的意義。文默拍了拍腦袋,極力驅散心中的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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