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琳原本想替自家二妹問李查德，那個雞蛋糕的事兒，卻被李玉琇拒絕了。因?yàn)橹庇X告訴李玉琇，那混蛋多半等著自己主動送上門，怎么可能會那么好心的告訴自家姐姐。

糾結(jié)了兩天，不得已，李玉琇只好硬著頭皮磨磨蹭蹭地晃到李查德跟前，不過在此之前還是將大郎之前弄到的小魚全部處理了，打成了魚肉蓉后，將所謂的魚糕給蒸了出來。

“喏，你嘗嘗。若是好吃……”李玉琇將魚糕放在了正在看書的李查德面前。

李查德瞥了一眼擺放在面前的那一坨賣相實(shí)在不怎么好的所謂魚糕，將注意力轉(zhuǎn)回到了書里，過了半晌才慢悠悠地開口道，“我身子弱，經(jīng)不起折騰。”

“我沒下毒！”李玉琇雙手直接拍在了書桌上，整個身體略微向前傾，咬著牙一字一頓道。

“我知道，但這魚肉一看就老了，沒加水吧。”

“加，加什么水？”李玉琇疑惑地反問道。

李查德抬眼看了一眼李玉琇，指了指一旁的硯臺，開口道：“研墨！”

李玉琇癟了癟嘴，到底還是拿起了一旁的小瓷勺，往硯臺里舀了一小勺清水，隨后慢慢研磨起墨條來。等到半柱香過后，硯臺里的墨足夠多，李查德才慢悠悠地開口道：“魚肉打成細(xì)蓉后，記得順著一個方向攪拌，一邊攪拌一邊往里面加少量的清水。”

“不是加那個雞蛋清？”李玉琇反問道。李玉琇之所以知道，也是因?yàn)楫?dāng)年在鄭家后廚偷學(xué)到的。只不過這次在家試著做那個魚糕時，連主材料魚肉都費(fèi)了不少心思才弄到，更何況是雞蛋了。別說大李趙氏肯定不會答應(yīng)，就連親娘李徐氏也不見得支持來著。所以，那魚糕里也就沒能加雞蛋清。

“加少量米酒可以去腥，此外還可以用姜汁。”

“姜汁？”李玉琇眸色明顯一亮，隨即疑惑地反問道，“喂，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想知道？”

“嗯。”李玉琇點(diǎn)了點(diǎn)頭。

“那你告訴我，我為何要告訴你這沒禮貌的小丫頭，嗯？！”李查德半瞇著眼，看向李玉琇。

“你！”李玉琇抿了抿嘴，糾結(jié)了一番后，嗲聲嗲氣地開口道，“小，小叔，你告訴我，好不好？”

“那不想知道雞蛋糕的事兒了？”

“想！”

“只能二選一。”

“嗯……我選雞蛋糕！”李玉琇柳眉緊皺，到底還是選擇了“雞蛋糕”。

“想要更好吃，應(yīng)該用炭火烤，而不是蒸。”

“烤？”李玉琇眉頭緊皺在一起。

李查德端起了放在一旁的茶盞，低頭喝了口茶，繼續(xù)道：“我在鐵匠鋪定了兩件東西，等明個兒祭拜完了先祖，再說吧。”

“哦。”李玉琇有幾分失望，可到底還記得明個兒就是“清明”了，需要忙碌的事兒可不少，便沒再揪著不放。可沒過多久，又忍不住問道，“喂，你到底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李查德抬眼看了一眼越發(fā)沒大沒小的李玉琇，“出去！”

“哼，小氣！”李玉琇轉(zhuǎn)身就走，順道還拿走了李宏查看不上眼的那魚糕。雖說賣相難看了點(diǎn)，口感也略老了點(diǎn)兒，但畢竟是自己辛苦半天做出來的，李玉琇若不是為了那個能賺錢的雞蛋糕，才不想白白便宜給她那混蛋小叔吃。偏偏人還瞧不上，真真是氣死她了！

轉(zhuǎn)眼到了第二天，農(nóng)歷四月初五，“清明”，家家戶戶都會掃墓祭祖的日子。一大早，大李趙氏的心情就不是很好，就像頭頂?shù)倪@片天空，陰沉沉的。其實(shí)并不難理解，畢竟大李趙氏當(dāng)日好不容易分了家，這安生日子都沒來得及過上幾天，自家男人便因?yàn)橐粓鲲L(fēng)寒沒了。這一晃，時間都過去十年了。

李查德瞧著李徐氏那心情似乎也有點(diǎn)糟糕。對此，李查德也不曉得該說些什么好了。想李宏查那同父異母的大哥李宏松，當(dāng)日被征召入伍去了邊關(guān)，現(xiàn)在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尸，據(jù)說還活著，偏偏這幾年連個口信都不曾捎帶回家。李徐氏這般其實(shí)還是蠻尷尬的，倘若李宏松真的沒了，朝廷還會有一筆銀子發(fā)放下來，哪怕并不多，好賴對李宏松留下的孤兒寡母也算有個交代。到時作為未亡人的李徐氏，若愿意守節(jié)，每年也有一筆小小補(bǔ)助銀，若想改嫁上至朝廷下至鄉(xiāng)鄰也不會反對，甚至官媒還能幫著張羅一二。

偏偏這么不死不活，也沒個確切消息。甚至像清明這樣的日子想祭拜一下都不能。畢竟祭拜活人是相當(dāng)忌諱的事兒。

因?yàn)榻衲晔抢顟c海十周年的死祭，大李趙氏格外的重視。乘著初一那天趕大集，買了好些紙錢元寶不說，還特意讓那店家給挑選了一頭紙牛，一對金童玉女的紙人，以及三進(jìn)的紙屋，準(zhǔn)備清明這一天燒給自家男人。當(dāng)然啦，三房的老祖，也就是李慶海的爹娘李延壽跟李老太太這頭，也少不了準(zhǔn)備些紙錢元寶。

大李趙氏原本不想買什么紙屋紙牛，畢竟二老生前一個揣著明白裝糊涂，一個偏心老兒子沒少為難她這個大兒媳婦，可轉(zhuǎn)念想到了自家老兒子李查德曾跟她說過的那番話，到底還是咬牙多買了一份一模一樣的。

李查德也在這一天，可算是見到了他那小叔李慶溪以及小嬸李馮氏。小叔李慶溪看上去老實(shí)巴交的，不大愛說話。而李馮氏是個非常瘦的小老太太，面無二兩肉，顴骨有點(diǎn)高，一看就不是那種好相處的面相。也不曉得是不是因?yàn)槔詈觊傩值軅z至今沒讓她抱上大胖孫子的關(guān)系，看上去比大李趙氏還顯老。

“大嫂倒是大方，今年才分了家，竟然還舍得買了紙人跟房子這些，反倒是顯得俺們多不孝順?biāo)频摹！崩铖T氏一瞧見大李趙氏給死去的公爹婆婆準(zhǔn)備的祭禮，本就瞧著憔悴的臉色瞬間變得相當(dāng)難看。

“今年是三兒爹十年的大日子，老婆子就算再不寬裕也得咬牙多燒點(diǎn)兒好東西。既然都給三兒爹準(zhǔn)備了，公爹婆婆這邊還能少了？”大李趙氏看了一眼她那妯娌給準(zhǔn)備的東西，故作詫異道，“咋的，弟妹你又拿廢紙糊弄公爹跟婆婆？虧得婆婆生前這般偏護(hù)你，你也不怕婆婆半夜里頭過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