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你運氣咋這么好？”顧二生生地改變了說話語氣，不僅懷疑道，“當真是在溱水河底撈到的？”

也難怪顧二會由此懷疑，怪只怪李查德手里的另一顆品質更極品的珍珠，通體正圓，而且還是比較罕見的淡金色。淡金色間還帶著一抹淡淡的紫色，沒有一丁點兒瑕疵。像珍珠這樣天然寶石，能這般渾圓且沒有瑕疵，真的非常難得。最主要的一點，這是淡水珍珠，能長到比龍眼般大小，已經很罕見了。

如果說之前那顆，那位清秀佳人，那么這顆淡金色的珍珠，便是可遇不可求的絕色美人，傾國又傾城。

“果然不錯，都能當貢品了。只可惜只有一顆……”顧二雖說紈绔了一些，可這最基礎的“低進高出”的經商之道，從小耳濡目染之下，還是知道的。既然要壓價，就得說得出讓對方能接受的合理理由，要不然豈不砸了自家珍寶軒的招聘。

李查德見此，又豈會不明白顧二的那點子小心思：“世上最難能可貴的，不該是‘獨此一份’？”

“獨此一份？”

“或者將來出售時，還可以再加一個美麗的傳說，原本確實還有另外一顆一模一樣的，只不過……”

李查德的話并未說完，但聰明入顧二，經過這般提示，幾乎瞬間想到了之后該如何運作，連連拍著手贊道：“妙啊。我就知道你這家伙滿肚子的鬼主意。上次的事，果然是你在背后出謀劃策。”

“上次的事？”反倒是完全不記得顧二在說什么事兒的李查德明顯一愣，意識到要露餡兒后，趕忙補救道，“言晟兄，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好，既然宏查兄你這般說了，我以茶代酒，敬你一下，過去的種種恩怨糾葛，就此一筆勾銷。”顧二見此，端起了擺放在李查德面前的茶盞。李查德并沒有猶豫地接了過來。

事后，過了好些日子，李查德才知道怪不得當日顧二這般逮著機會便順坡下驢了，感情李宏查當日落水還跟這小子脫不了什么干系。不過即便知道了，李查德也沒打算怎樣。報仇？有些事兒天時地利人和，沒有那么多的巧合，他也不會穿到李宏查身上。再者說，當日失足落水，李宏查也得占大半的責任，誰讓他小小年紀不學好，學著喝酒不說，還喝得酩酊大醉，結果給了旁人一個機會。

不管怎樣，兩顆珍珠，賣了個非常不錯的價錢，尤其第二顆直徑12mm淡金色圓珠。也正是因為賣了個好價錢，也讓李查德意識到，在這大齊，不同階層之間的鴻溝，只怕遠比他所能想到的還要大。上輩子時，李查德也算是小有身家，不管怎樣，人與人之間明面上是平等的，不存在什么賣身為奴為婢，甚至這價錢還不如一顆珍珠的十之一二的情況。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李查德自嘲地笑了笑。

李查德也是在跟曾經的同窗顧二完成了這筆買賣后，意識到自己得好好想一想這未來之路該怎么走。雖說這筆“意外橫財”能讓他安安穩穩地當個寄情于山林田間的富家翁，畢竟“秀才”的功名再小，在這鄉間還是能庇佑家人一二的。

“宏查兄，銀子按著你的要求，已經準備好了。”走神間，珍寶軒的顧掌柜已經按著李查德的要求，準備好了銀兩。九錠金元寶，五兩一個，九錠銀元寶，同樣也是五兩一個，此外還有五兩的碎銀子。大齊一兩金元寶能兌十兩銀子。

“怕是不好拿吧。”顧二原本想給李查德銀票，可惜李查德沒要。

“沒事。”李查德抖開了一旁的藏青色布袋子，將面前的元寶連著木盒在內，一道裝進布袋里。實則那些個元寶早被李查德直接收入了秘密空間里。至于剩下的那些個碎銀子則裝進了袖袋之中。

見李查德這般行事，顧二笑了笑，邀請道：“宏查兄，走，德月樓，我請。”

“改天吧。你若有空來我家，我請你吃好東西。”李查德拍了拍布袋子，拒絕道。

“這可是宏查兄你說的。”顧二見此也沒怎么堅持，倒是對李查德想請他吃的那好東西多少來了點興趣。

顧二親自將李查德送出了珍寶軒，還沒回轉過身，方才負責泡茶的阿旺便湊了上來，壓低了嗓門輕聲道：“二少爺，您為何對那個窮小子這般客氣？在書院時，他可沒少戲弄您。”

“顧掌柜，你來告訴阿旺。”

“少爺您應該是覺著那位小茂才公是有福之人……”顧掌柜揣摩了一番后，試探著說出了自己的見解。

“呲，他算哪門子有福之人？”一旁的阿旺卻不以為然道，“二少爺才是有福之人。”

“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后福’，更何況……”顧二原本還想著再多說一些，可話到了嘴邊又給咽了回去，“顧掌柜，給我準備個錦盒，還有方才從賬上支的銀子回頭我會讓人給你送來。”

顧二只當是沒發現阿旺聽到他提到“銀子”時一瞬間的異樣，甚至還當著阿旺的面將那顆米白色珍珠裝進錦盒里。阿旺雖說身為珍寶軒的店小二，一些好東西也見著不少，可要說像那顆米白色珍珠那般大的還真沒見過。也虧著他并不知道李宏查還賣了一顆品質更好的珍珠給顧二，要不然……

可饒是如此，阿旺還是在他所忠心的主子那邊長了回臉，雖說長臉后沒多久便被顧家當家夫人，也就是顧二的親娘找了個由頭給趕出了顧家。

此為后話，不提也罷。

另一邊，李宏查拿著布袋子慢悠悠地朝著羅記雜貨鋪走去。路過一家點心鋪時，花了一吊錢稱了一些糕點。李宏查倒是隱約記得，他那二姐夫家所開的羅記雜貨鋪位于東西向的長興街上，隔著與城門相連的那條官道主街不過三條街，距離市集也不過兩條街，又位于南北向的安化街街口，算得上的黃金鋪位。

鋪子雖說不大，最多不過二三十平的樣子，可樓上還有個小閣樓，后面更是自帶三間相連的兩層小樓外加一個大院子。這般前頭開店后面住人的鋪子，位置又不差，按理說應該生意生隆日進斗金才是，李查德卻聽著自家便宜娘親那意思，似乎只能勉強度日，心里不免有些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