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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北漂像什么?

  • 再見!北京
  • 羋蘭
  • 5321字
  • 2018-02-07 12:15:11

北漂像什么?畢蕾說北漂像二次上大學,總有畢業選擇的那一刻,“留校考研”就得拿所剩不多的青春賭明天,返鄉就得拿夢想換日子;勞拉說北漂像一場賭徒們的Party,會贏也會輸,不過輸的總比贏的多;董研說北漂像一場旅行,看到很多風景,也參與了很多事情,然而終究看完了風景是要回去討生活;李莎說北漂像一場演習淘汰戰!我們都面臨著淘汰的槍口,每天都有新的傷亡,每天也都有新的后援補充軍。

而有時候,當所有的東西不再普通,它們承載了我們太多的回憶,太多沉甸甸的東西,便是我們該離去的時候了!

白起超為了兒子上學的事兒已經鬧騰的食不下咽了,沒有北京戶口,不管怎么折騰這個中學在BJ是怎么都上不了的,于是只得另謀出路。白起超本來是想安排妻子帶著兒子回老家陪讀中學,可是白夫人堅決反對,甚至為此和白起超大吵大鬧。白起超無奈,又提出讓妻子陪兒子去天津上學的建議,京津兩地距離近,兩處照應也方便,白夫人起先同意了,白起超甚至已經決定買天津的學區房給兩人做后續安排。然而白夫人臨了又變卦,白起超一起之下就準備搬回老家發展,白夫人依然不同意,只說“這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到了這時候了哪有往回倒縮的道理,索性不行就移民”。白起超把她的建議納入思考范疇,然而不等他多加思考,白夫人就有移民公司的朋友登門給他們介紹移民項目了。白起超再三考慮不愿出國,卻架不住白夫人的一再苦勸和鬧騰,最終也只能一咬牙一閉眼,隨著白夫人的性子,一家子移民加拿大了。

白起超的動蕩,讓李莎的心也跟著動蕩不安,她越發覺得隆泰鴻烏煙瘴氣了,白總要走,她自然沒有再待下去的理由,所以也就提前提交了離職報告。營銷部新招的營銷總監大概是想一朝皇帝一朝臣,又多嫌著老員工難使喚,就開始通過超量派活或者下班點兒派活,拖著老員工加班逼著大家走。畢蕾和董研也在新總監的清退范圍內,兩人自然也看得明白,也紛紛提交了離職申請。

而這檔口,勞拉出事了,從踏入微商圈就一直以眼光獨到著稱的她卻一不小看走眼了,賭上了血本砸了一個云電商項目,結果卻賠得底兒掉。

李莎接到她電話的時候,聽著她僵著舌頭醉里醉氣的說不清話又哭得泣不成聲,便趕忙打車跑去安慰她。

繁華夜景中的大樓天臺上,身形消瘦的勞拉抱著雙膝坐在約一米多高的防護墻上,身前身后各是一排酒瓶。李莎一看見這情形就趕忙跑上前去緊緊抱住她,勞拉也抱住李莎,委屈的像個孩子。李莎還是第一次見勞拉這樣。

“勞拉,沒事兒的,一切都會過去的!一切都會過去的!來先下來。”李莎看她稍稍平復了勸慰到。

“嗯~不!不!”勞拉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說“這里能摘到星星,這里離天那么近,我只要一抬手就能摘到星星!你看麗莎,我摘到星星了!我摘到星星啦!哦~”她說著就抬著手狂喊了起來,眼里還閃耀這晶瑩的淚水。李莎雙手輕輕護著她,任由她說著胡話。

勞拉又抱住了她的脖子說:“你看,這里能看見BJ所有繁華的夜景,多美啊!那些霓虹閃爍的地方連在一起,像一只棲息在黑暗中的火鳳,你看啊,麗莎,那景色多美!那火鳳是我,是我們,是我們每一個人的夢想。可是現在它要飛了,飛了,沒了,沒了,我什么都沒了,我公司沒了,一手打造的Sunsinegirl沒了,錢沒了,青春也沒了,沒了,什么都沒了,麗莎。”李莎輕輕拍著她的背卻不知該說什么好。

“我好累,我好累,麗莎,我好懷念Domus的法餐,你還記得嗎麗莎?”

“記得!”

勞拉放開她的脖子面對面地盯著她看,李莎從她含淚的眼中能看到那個懊喪的自己,勞拉流著淚笑了,忽而輕輕用額頭頂著她的肩膀說:“你挺好,真的,真的,挺好!你活的多真實啊,不吹牛也不故作堅強,開心就笑,難過就哭,從不掩飾自己的懦弱,你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多少人每天都裝作很強的樣子活給別人看,不吹牛會死,不裝就沒法活下去,就為了那一點點兒可憐的尊嚴,可到最后連尊嚴到底是什么都不明白......真的,麗莎,活到今天我挺羨慕你的!過去我安慰你那么多次,這次,你能安慰我一下嗎?”李莎又緊緊抱住了她,聽著她無聲的抽泣。

“來,我們倆喝一個,喝!”勞拉又突然摸了瓶啤酒來仰脖灌,李莎也尋了一瓶跟她一起仰脖灌。

“嗝~哈哈哈,痛快!上次咱喝得這么痛快的時候還是去看那個誰,那個小愛姐的時候,對吧?”

李莎放下酒瓶擦擦嘴點點頭。

“哎呀,她走了,走得好啊,我要是像她那樣也早點兒收手回去了,現在也就不會這么慘了!BJ,是個賭城啊,唉,我們在這里賭青春,賭歲月,賭未來,賭夢想,也賭自己的money,一著不慎就輸個底兒掉,你有了,又輸了,沒了,哈哈哈,輸了,沒了......哎呀,李莎,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勞拉......”李莎若有所言,可看著她現在的樣子又閉嘴了。

“走吧,回我家吧!”勞拉說著跳下了防護墻,腿大概已經是壓麻了,也是酒暈了,一跳下來就差點兒摔倒,好在李莎扶住了她,腿已經開始抽筋,她緊緊地靠在李莎身上,戀戀不舍地看著遠處霓虹遍地的夜景。

連著兩天,勞拉一直昏昏沉沉地睡著,醒了就要水喝,喝了就繼續睡,李莎給她做飯或者點外賣也不吃,好似要把她這幾年做微商熬過的夜、差下的覺統統補回來一樣。

李莎打電話給畢蕾,要她來幫自己哄勞拉開心,畢蕾一聽是她的朋友,也就二話沒說趕了過來。見她一直睡著,又聽李莎大致說了原因經過,畢蕾知道她是鬧心,就給李莎提建議說:“這人一鬧心就該攢個局聚一聚,一聚一鬧就好了!”

李莎也沒有別的更好的辦法,就按著畢蕾說的請了一幫勞拉的朋友來她家聚餐,可此刻的勞拉大概家里來一幫人抬著她出去賣了她都不待睜眼的,這鬧得眾人紛紛建議要送她上醫院。

畢蕾卻又說:“醫院管治病還管治鬧心啊?”

“那你說怎么辦?總得給她輸點兒葡萄糖、營養液啥的吧?這么下去人能受得了嗎?”

“你們放心,受不了她一定會起來吃東西的,就是倔脾氣,跟我一樣,有事兒沒事兒的跟自己置氣呢,不出今兒晚上她準起來吃東西。”

“呀,你是我肚里蛔蟲啊?這么了解我?”勞拉揉著眼爬了起來,眾人樂了。

“我說的怎么樣?好了!”畢蕾得意的笑著跟大家炫耀。

“這沒睡著呀?”

“睡著了呀,這架不住你們在吃貨面前勾饞蟲啊!你們在我家吃啥呢?本小姐的香閨讓你們搞成火鍋店了?這一屋子的火鍋底料味兒!連我臥室都讓你們糟踐了。”

“是啊,可不是有火鍋嘛?我們都吃完了,你來點兒吧?”

“有啥好吃的,給我來點兒那精貴的。”

李莎見她要吃飯,高興得趕忙到廚房去找了她愛吃的煮上。

幾個朋友想跟勞拉聊天,她卻又閉上了眼似瞇瞪似醒著的坐在那里搖晃起了身子,畢蕾輕輕用手招呼著眾人到客廳去吃水果,幾人吃過水果后略待沒多久就紛紛約著一起辭別了。

畢蕾端著一小盤圣女果進了勞拉臥室笑著問:“來點兒?”

“謝謝!你自來熟啊?”勞拉說著從盤里拿了一顆放到嘴里邊嚼邊問。

“我可是你的醫生,來你家也兩天了,吃喝拉撒睡這兩天都在你家解決的,你說感情能不急速增進嗎?”

勞拉笑了:“你做什么工作的呀?”

“文案!”

“哦,文案啊!嗨,你不早來,早來我家我就是你老板了。”

“什么?我可不要一個跟我一樣臭脾氣的老板。”

“你們聊啥呢?你愛吃的煮好了。”李莎進屋來叫勞拉去吃飯。

“唉,人是鐵飯是鋼,幾頓不吃餓得慌,我還以為自己這趟能成仙呢。不說了,洗漱吃飯。”

“那你可是好鋼啊!夠能撐的。”

“那你跟我一樣也撐過這么久嗎?”

“沒有,我一般跟我媽置氣才絕食呢,跟自己置氣絕食的是傻子。”

“哈哈,傻子好啊!哎,怎么是粥啊?”

“你連著這么多天沒吃飯,一上來吃別的胃會受不了的,先吃點兒粥緩緩,養養,回頭我們到館子里請你吃好的。”李莎解釋到。

“等啥回頭啊,今兒晚上請我啊,再不請請不著了。”

畢蕾:“行啊,我叫個朋友一起來啊。”

“好啊,男的女的!”勞拉邊喝著粥邊好奇地問。

“男的,莎莎知道,董研啊。”

“嗯,我原來同事也是好朋友。”

“我叫他了啊!”

“叫!”

“勞拉,你~是打算要回去了嗎?”李莎終于問出了這句話。

勞拉抬頭看看她又繼續埋頭喝著粥答應:“嗯!”

“我準備做一個葵香園的品牌,賣瓜子,在網上賣,還要做葵香園旅游基地。你跟我一起做吧,咱們一起做,一起留在BJ,好么?”

“我累了,麗莎,也看清了,女人嘛,終究還是不要那么要強的好。”

“勞拉,我覺得我們可以嘗試一起做點什么。”

勞拉苦笑了:“麗莎,哦不,我覺得叫你莎莎更好,正如你曾經跟我說的,我們其實是兩種人,收獲的也是兩種人生,不過,我們有個共同的特點是固執。我能理解你的出發點是為我好,就像先前我叫你跟我一起做微商一樣,但是,我們都固執的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經歷,有自己疲憊,和接下來的自我安排,所以,你能懂我現在的處境和想法吧?”

“嗯!”李莎點點頭,然后兩人相視笑了。

“你們倆這是眼神交流呢?董研我通知完了,咱晚上是去湘聚一家嗎?”

李莎:“不,去吃法餐吧!”

畢蕾:“啊?那么高大上啊?我是不是得回去化化妝、換換衣服什么?”

勞拉又看著李莎笑了:“不用,湘聚一家,這個名字好啊,像一家人聚餐的感覺一樣,來自五湖四海,相聚BJ一家嘛,咱不吃給外人看,就自家人團聚,就選湘聚一家。”

畢蕾:“嗯,那兒的菜可好吃了!”

晚間八點,正是湘聚一家客滿的時候,精巧的包間里,昏黃的燈光,典雅的包間裝飾風格,透露出一股幽幽的古香古色。四個來自不同省市的北漂男女共坐一桌,吃著不同于他們家鄉的家鄉菜,操著同樣的普通話交流著彼此的生活心得,有歡樂、有嬉鬧、也有酒后真言的感傷。而整個湘聚一家的氛圍也大概就是這樣。

酒足飯飽過后,李莎提議去KTV,勞拉卻嫌太俗,畢蕾就提議去屋頂花園酒吧,勞拉贊同,董研也贊同,李莎自然也不反對,然而煞風景的是畢蕾認識的酒吧關門了,這令畢蕾很氣餒,勞拉卻提議說到她家天臺上去自行搭建個臨時的屋頂花園酒吧,眾人同意。

高樓露天天臺上大概是觀看夜景最好的去處,BJ大概只有勞拉租住的公寓有這樣的好去處對他們開放。而搬上幾把日式木椅,防護墻當做吧臺,放上幾瓶酒,美妙的自造屋頂花園酒吧酒吧就誕生了,雖然沒有花園,不過也不影響大家拿它當那樣的存在。坐在木椅上,吹著涼風,喝著啤酒,吐露著平時說不出的真心話,不想說話就眺望遠處的霓虹夜城。

畢蕾狂灌著啤酒,然后突然問:“哎,你們覺得北漂像什么?”

李莎:“像一場演習淘汰戰!我們都面臨著淘汰的槍口,每天都有新的傷亡,每天也都有新的后援補充軍。”

畢蕾:“呀,感悟挺深吶?不過,言重了啊,說得也太恐怖了點兒。我覺得北漂就像二次上大學,幾年后畢業了,我們都要面臨一個最難的抉擇——‘留校考研’繼續深造和返鄉邁入家鄉的社會,留校繼續考研無疑面臨的是要用我們的時間和僅剩不多的青春來換,返鄉面臨的是要用我們的夢想來換。”

勞拉:“像一場游戲,是賭徒們的Party,會贏也會輸,不過輸的總比贏的多。”

董研:“我覺著像一場較長的旅行,看到很多風景,也參與了很多事情,不過,終究看完了風景是要回去討生活的。”

勞拉:“哈哈哈,不論怎么說,離開是脫不了的歸宿,大概這是大部分北漂的最終句點吧?!”

董研:“是啊,我認識的很多北漂基本上都是漂個四五年就回去了。”

畢蕾:“哎,你們有點兒小悲觀了,尤其是你,懟三郎,你可比我們小兩歲啊,哪兒來這么多悲傷感慨?不過~離開也確實是遲早的事。”

勞拉:“離開吧,這里一點兒都可愛!”

董研:“離開吧,天天霾霾霾的,待下去,總有一天會早死在這里!”

畢蕾:“離開吧,告別了那擠得要死的地鐵和動不動就堵車的公交!”

李莎靜靜地望著遠處的夜景不說一句話,畢蕾在她臉前晃了晃手說:“哎哎哎,該你接話了,愣什么神兒?”

“啊?”李莎看著她呆呆地問。

“又是這句,你每次都不在狀態,算了,我替你說了吧!離開吧,快節奏、重壓力的BJ生活!離開吧,勾心斗角的宮斗職場!離開吧......哎,懟三郎接上,我沒詞兒了。”

董研:“有什么好的,我明兒就走……”

畢蕾:“啊?這句啊?好吧!”

董研:“你看咱白總,那算是北漂中較好的結果了吧?!自己打拼,那可真是白手起家,你們聽過白總年輕時候做銷售的事吧?一個月休一天他還去拜訪客戶,上班西二環,住南六環外,哎,不論春夏秋冬,那都是摸黑走,摸黑回,是披星戴月生生把月亮和星星都磨得開始穿霾了。可是到現在呢?還不是一大堆問題,孩子上學上學是問題,戶口戶口是問題,現在又要忙著移民,他是往高走了,可終究不還是離開BJ了嗎?你說白總人長得也不差吧?剛到四十眼看謝頂了,愁的呀!要我說還是回家好,出來見見世面也就罷了,還想咋地,回家老婆孩子熱炕頭,啥都不用愁。”

畢蕾:“你這不對啊,你是不是喝大了你?這說話口氣不像你的范兒啊,完全是瑞哥的范兒!”

董研:“走吧!有什么好的,我明兒就走!”

畢蕾:“不是,你說兩遍了,你真喝大了?”

勞拉:“哈哈哈,說得對,有什么好的,我也明兒就走!”

勞拉說著推到了幾個酒瓶,一只手搭在了防護墻上,腦袋枕在了胳膊上,眼淚順著眼角滑過,滴在了墻上。

大家都沉默了,黑暗中沒有一點人聲,然而李莎卻似乎聽到了大家彼此心中的抽泣,遠處霓虹交錯的北京城在他們的淚眼中搖曳迷離,他們想著它的各種壞,只為讓自己離開時走得更灑脫些。

兩天后,畢蕾在車站給李莎打電話,哭著告知她董研真的走了,李莎沉默,不知是心已麻木還是早有感知。

幾天后,李莎在BJ站送走了勞拉,全程默然,勞拉臨上車時緊緊地抱了她說:“有空來找我玩兒!”李莎也緊緊回抱了她。

站在Home公寓不遠處的廣場上,看著嘩嘩嘩不斷噴涌的噴泉,李莎一步步潮噴泉中心走去,直到噴泉水將她徹底打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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