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炎被問蒙了，盯著她的眼睛看了半天，發現這人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意思，眼睛里閃爍的光亦是他從來沒見過的認真。

這事兒得給小妮子造成不小的影響吧。

但剛和自己在電梯對眼兒的時候不是還笑得沒心沒肺嗎怎么這功夫突然就晴轉多云了？

裴炎想著，取下嘴上叼著的煙在指尖轉了轉，而后又重新叼回嘴里，點燃。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黑不出溜的手，又看了看寧肖白花貓似得小臉兒，一個沒忍住伸出了手，卻只是將她兩頰的鬢發綰到耳后，遲遲沒敢碰她的臉。

寧肖白也沒躲，就那么定定地看著他。

裴炎有一瞬間特別想把這人摟懷里啃上幾口，想看她和之前一樣嘻嘻哈哈毫不掩飾的模樣，最好再講幾個冷笑話什么的逗他開開心，兩個人在生死線上走了一遭，不應該是這么個嚴肅的氣氛。

“小白?！?

寧肖白沒回答他。

他一邊笑著一邊收回了手，嘴上的煙沒等抽就燒沒了一半，他取下來把煙灰彈到窗外，又重新叼在嘴上。

他其實很慌。

寧肖白那個眼神，明顯是琢磨過味兒來了。

而且很生氣。

“有意思沒？”寧肖白淡淡地看著裴炎，表情也很淡然，但說出的話卻是擲地有聲。

這回換做裴炎不說話了。

他壓根兒不知道該怎么解釋，而且能和寧肖白處到現在也是他沒料到的事。

所以不論是事情的發展還是感情的發展，失控是情理之中。

可他從沒想過她會和自己當面對質。

寧肖白的手還血呼刺啦的，好在傷口已經結痂，痛感也不是那么強烈了。裴炎沒注意到她的手，剛想伸手按住她的，被寧肖白側身躲了過去。

“裴炎，有勁沒？”寧肖白又問了一遍。

“先進屋……”

“我問你話呢！”

她從沒這樣和裴炎說過話，之前生氣也就是耍脾氣似的喊兩嗓子，從不藏著掖著讓人猜，把要說的話喊完拉倒，絕不再糾纏。

可這次卻不太一樣。

“聽話，先進屋?！迸嵫椎穆曊{又降了些，他不想嚇著她。

寧肖白沒理他，兩個人僵持了幾分鐘，對方突然開門出了車外，咣地一聲甩上了門。

裴炎把煙拿下來順窗戶丟出了車外，也跟著走了下去。

陸紹景站門口看了半天，見寧肖白下來他才趕忙往屋里走。裴炎的表情一直掩飾得很好，至少一眼看不出他有什么情緒波動。寧肖白也一樣，但走路的速度卻比之前快了不止一點，裴炎下了車小跑兩步才能跟上。

寧肖白進了屋坐在之前來店里坐的那個位置，正好能看見陸紹景在里面忙活的背影，和上次一樣，她只能看見一個寬闊的背影和一節脖子，上面隱約有一顆小小的痣。

裴炎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她的視線，隨后坐在了她面前。寧肖白掏出快要沒電的手機，也沒管裴炎有沒有在看她，自顧自地戳戳戳。

沒一會兒，電話接通了。

她拿起手機貼在耳邊：“喂？”

聲音是從耳朵里的小耳機里傳出來的，她還沒用磁鐵吸出來。

“寧肖？怎么這么晚還不睡覺??？”電話里傳出的是寧母略帶困意卻強打起精神的聲音。

“我忙論文的事兒來著，剛回來。我爸呢？”寧肖白扯過脖子上那個暫時沒脫落的耳機線放在嘴邊，“就挺長時間沒給您和我爸打電話了，有點想家?！?

寧肖白吸了吸鼻子，把下巴擱在了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