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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墻外調查

西域,是東土大陸的人們對于長城以西,大草原以南,昆侖山脈以北,迷霧大峽谷以東的那片廣袤土地的泛稱。

雄偉矗立于一南一北的昆侖山脈和祁連山脈,阻隔了來自海洋的水汽,導致了西域地區(qū)常年干旱缺水,因此也孕育了浩瀚無垠的塔克拉瑪干大沙漠——著名的“死亡之海”。同時還有來自大山深處魔種巢穴的強悍純血魔種,以及北方草原呼嘯而來的鐵騎常來光顧此地。然而即使是如此惡劣的環(huán)境里,堅韌又勤勞的西域先民,依然依托著大漠戈壁中的點點綠洲,建立起了璀璨的文明。

三十年前,用兵如神的大唐將軍李靖,在祁連山腳下僅憑三千騎便大破北夷數(shù)萬鐵騎,使得北夷數(shù)年不敢南下祁連山牧馬!而一直被北夷壓迫的西域諸國,在見識到一個冉冉新生的強盛帝國的實力后,紛紛派遣使節(jié)前往長安,向大唐進貢稱臣。大唐開國君主,太宗皇帝李世民考慮到西域民俗迥異,加之路途遙遠土壤貧瘠,因此并未直接將西域諸國并入大唐州府,只是互派使節(jié)建立外交,依然讓諸國王室保持自治統(tǒng)治。

然而九年前的“蘭陵事變”打破了和平。在西域諸國中最為強大的蘭陵國,悍然拘禁大唐使者,企圖起兵脫離大唐的管理,進而一統(tǒng)西域諸國!萬幸的是,當時還是一介裨將的史思明,敏銳地察覺了蘭陵王室的圖謀,隧先下手為強——直接率領本部兵馬,聯(lián)合龜茲,大宛,樓蘭等鄰國的軍隊,半夜殺入了正在歡度節(jié)日的蘭陵王城,將蘭陵王室高家一夜滅族!隨后各路軍隊在蘭陵王城,臨時成立的以史思明為首的西域聯(lián)盟,便是日后西域都護府的前身——立下大功的史思明,也順理成章地坐上了都護一職。

在史思明多年苦心經營下,被改名為“輪臺城”的原蘭陵王城,成為了整個西域最繁華最富有的地方。而三萬精銳邊軍,加上數(shù)千史思明的私軍,更是他號令西域的最大資本。

雖然朝堂議事時候彈劾史思明跋扈自立的奏章從未斷絕,然而廟堂之上對史思明卻始終保持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態(tài)度。究其原因,還是史思明在西域已成尾大不掉之勢,而且這塊中原政權本就無力控制的土地,如今卻每年奉上一車車的貢品,所以只要史思明不悍然自立,威脅長城,大唐中樞也就默認其做個土皇帝了。

然而這一切,在那個血光沖天的夜晚徹底終結了!根據(jù)長城守衛(wèi)軍營救下來的,都護府周邊村落極少數(shù)幸存者的描述:那晚都護府所在的輪臺城,整個城池都籠罩在一片可怕的血色下,城內傳出的恐怖慘叫聲,就算隔了數(shù)里都能聽得見。更雪上加霜的是,附近馬賊都像事先約定好了一般紛紛殺了過來,把城池外的小村落徹底摧毀成了廢墟。

大唐西域都護府,也在一夜之間覆滅,似乎重演了九年前的歷史!

在都護府覆滅后第五天,輪臺城外圍的一個殘破村落里。

一只沙漠響尾蛇,嘶嘶地吐著舌頭,正從已經化為干尸的軀殼里游出。突然,一只羽箭破空而來,準確地射中了蛇七寸,將之牢牢釘死在地上。

而羽箭的主人,竟是百步開外遠的一個黝黑軍人——一身長城守衛(wèi)軍的標準裝束上,是一張濃眉大眼布滿青春痘的年輕臉龐。

“小石頭,別隨意浪費箭只!”年輕軍人身后響起一個粗獷豪邁的聲音。

“我~知~道!”被呼為“小石頭”的年輕軍人并沒有回頭,他三步并兩步跳進已成廢墟的村莊中。好一個伸手矯健的少年!只見他從胡楊樹上一躍而下,準確無誤地拔出羽箭,最后還能穩(wěn)穩(wěn)著地。他擦拭了一下箭頭,將之收回鞘中。

抬頭環(huán)顧四周后,年輕軍人右手握拳高舉示意安全,緊接著四個同樣守衛(wèi)軍打扮的人,騎馬出現(xiàn)在了他的身邊。

“這群馬賊實在是太可惡了!以后我見一個殺一個!”看著滿目瘡痍尸橫遍野的村莊,年輕軍人義憤填膺:“封老大,我們把這些尸骨埋葬了吧,他們可能是雪兒的親人呢!”

“小石頭,我們的任務是搜集都護府覆滅的線索,不要橫生枝節(jié)!”

“被害的村民都是我們的同胞啊!以前我們在執(zhí)行任務的時候受了鄉(xiāng)親們多少幫助!現(xiàn)在怎么能讓他們陳尸野外呢!老大,埋葬他們耽擱不了多少時候的!”

被稱為封老大的人明顯是這五人小隊的領頭,聽完也一時有點躑躅。

“嘿嘿,怎么樣,我就說這小子已經和雪兒勾搭上了吧!小石頭眼光不錯啊,這小娘們兒前凸后翹的,上次被我掐了一下還臉紅了半天,沒準兒還是個雛呢!小石頭,要不要竇爺教你兩招,包管讓雪兒晚上直喚你親~哥~哥~”言語放浪的是位于隊伍最后,一個猿猴一般的精瘦長臂之人,他居然橫臥在三匹并排而行的駿馬背上!

“竇爾敦!人家雪兒一個孤苦伶仃的少女,你居然也去調戲!真是禽獸不如!”隊伍中間一個禿頂老者忍不住回頭出言斥責。

“喲呵!老陳你什么時候成道德圣人啦!要不要我再幫你回憶一下你的光榮歷史啊?陳夫子?”竇爾敦反唇相譏。

“哼,竇爾敦,那些‘招數(shù)’還是留給你自己那一寸小牙簽使用吧!小爺我用不著!”小石頭也絲毫不示弱反擊,引得老陳哈哈大笑。

“你們別鬧了!竇爾敦,看管好馬匹;小石頭警戒周圍情況;老陳你看下村里有沒有有價值的線索。烏獲你隨我一起把這些死難者安葬了。”封老大及時制止了下屬們的拌嘴。

在封老大一旁渾身披覆鐵甲,只露出一雙眼睛在外面的高大漢子,一聲不吭地翻身下馬,抄起手上的巨大盾牌便開始挖坑。老陳展開一張羊皮紙,開始記錄觀察到的線索,小石頭縱身跳上廢墟最高處留意著四周的動靜,而叫竇爾敦的漢子,嘴里發(fā)出一陣烏拉聲,幾匹軍馬便乖乖地以他為中心繞成了一個圈。

這支來自長城五人小分隊,正是奉李靖之命,調查西域都護府覆滅線索的。為保險起見,李靖一共派出了五支這樣的小分隊,里面的成員都是絕對的精英。

被眾人稱呼為“封老大”,相貌普通的敦實漢子,正是這支小分隊的領頭人——封長青。長城周邊流傳著這么一句話:十戶人家九戶兵,還有一戶做后勤。很多人便是懂事起就開始接受各種軍事訓練,最后接過父親、兄長手中的兵器繼續(xù)守衛(wèi)長城。封長青就出生在長城邊的軍鎮(zhèn)中,家族數(shù)代人都為長城獻出了青春、鮮血甚至是生命。別看封長青四十出頭,卻有著三十多年的從軍經歷,上舞槍下馬步戰(zhàn)無不精通,憑借著一身好武藝,以及忠勇正直的性格,從普通軍士中脫穎而出,成為了這只特種作戰(zhàn)小隊的隊長。

和封長青一樣,真名叫石敢當?shù)男∈^也是在長城邊上土生土長的居民。今年才剛年滿二十的小石頭,雖然年紀不大,卻也憑借著過人的天賦和夜以繼日的苦練,成為了一名控弦的好手。他和許多少年一樣,都是在八年前,那次震驚邊關的“關市之變”中,失去了自己的親人。被長城守備撫養(yǎng)長大后也順理成章地加入了護衛(wèi)軍,在小隊中擔任斥候和遠程攻擊的角色。

在小隊中擔任堅壁的重裝步兵烏獲,是一個輪戍長城的職業(yè)軍人。按照大唐慣例,在五年之后就可以調任到其他地方軍的他,卻默默堅持留在了長城駐守。因為平日里寡言少語近乎啞巴,因此沒人知道他從哪里來,沒人知道他是否還有親人,更沒人知道他為何堅持留在長城……可是所有認識他的人都知道,烏獲在戰(zhàn)斗中是一個極其可靠的伙伴——要是沒有他,這支小隊絕對不會如此輕松地到達此地。

長城最早建立于大商帝國,據(jù)說還是神族參與設計的。依托于祁連山脈和昆侖山脈間的峽谷建造起來的長城,是抵御魔種和草原鐵騎、保護著整個東土大陸腹地的屏障。在大商帝國時,駐守長城的都是從各地抽調來的專業(yè)軍人。然而自從大商帝國解體后,后續(xù)割據(jù)而立的帝國再無那樣的國力和魄力來經營長城,即使是當今大陸最強大的帝國大唐,也只能通過當?shù)鼐用窈捅涣鞣诺那舴竵硌a充長城軍力的不足。

在小隊中,視馬背如平地的竇爾敦和背著數(shù)個木箱嘮嘮叨叨的老陳,則都是因罪被流放至此后充軍的。

對人尖酸刻薄的竇爾敦,卻對馬格外細心愛護。據(jù)說能夠和馬溝通的他,是因為偷盜御馬的罪名被流放至此。最后還是李靖將軍慧眼識珠,從囚役中把他提拔了出來。

擔任情報搜集和醫(yī)療救護的老陳,是和竇爾敦差不多時候被流放至長城的,然而老陳其實還有另一個身份——大理寺暗部的一員,負責長城西域一帶的情報工作。其實早就洞察老陳身份的李靖之所以讓他參與此次調查,也是表示出長城的坦誠態(tài)度。

“這里沒有什么特別有價值的線索,只能推測出有數(shù)只馬賊隊伍一起洗劫了這里。咦?貌似這些馬賊在撤退的時候都比較匆忙,頭兒你看,這些慌亂的馬蹄印,還有地上灑落的金幣……竇爾敦,你在干什么?!”老陳很快就把村落周圍查了一個遍,見到竇爾敦居然倒掛在馬背上抄起了散落地上的錢幣,忍不住喝道。

“嘿!地上有錢不撿,你傻啊!”

“這可是線索!給我!”

“去你奶奶的,這就是通用西域的鑄幣,你唬誰呢!”

“竇爾敦,你賊性不改!”

“隨你怎么說,反正這錢在竇爺手上,就跟我姓了!”

竇爾敦動作夸張地親了一口捏在手中的金幣,隨即拍了拍胯下的駿馬,“小紅,回去了我買精粟米給你吃!”

看著又開始拌嘴的屬下,封長青不禁無奈地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必須在天黑前趕到輪臺城,可不能被別的隊伍笑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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