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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奪清河燕國朝野驚,擴(kuò)羽翼自請戍邊陲

  • 大世王朝
  • 落蕭客
  • 8333字
  • 2017-12-29 19:28:29

戰(zhàn)斗的過程相當(dāng)無聊,燕軍僅僅一個齊沖,城門口那些毫無防備的守軍就已盡數(shù)潰敗了。隨后,燕軍各部又在寧子善的指揮之下,只用了不到兩個時辰便控制了整座清陽城。連帶著其郡守及眾文武官吏,也一個都沒跑掉、全部垂頭喪氣地做了燕軍的俘虜。

“傳令下去,讓各部將軍約束好自己的手下,嚴(yán)禁騷擾百姓!敢貪百姓一物者、立斬!”

“投降的俘虜要妥善關(guān)押,千萬別讓他們起來鬧事!”

“糧倉呢?糧倉在哪?快點(diǎn)派人去接管清點(diǎn)!”

……

一進(jìn)清陽城,慕容皓連歇都沒來得及歇,就立刻接手了城中的大大小小的爛攤子們。一方面,他要派人去收編降卒、分化關(guān)押;另一方面,還要明定軍紀(jì)、以防手下將士對城中百姓作惡。當(dāng)然了,最最重要的事情他也沒忘記——千里迢迢、冒著極大地風(fēng)險跑到這兒來究竟是為了什么?還不是為了寧子善口中的那些糧餉輜重嘛!

于是,在虞國俘虜?shù)囊笄趲ьI(lǐng)下,慕容皓等人很快就找到了此地府庫之所在。以最快的速度補(bǔ)充好自己軍中的糧草、換上更為精良的武器和內(nèi)甲后,燕軍才將剩余的糧餉取出一半來,以作義糧分批發(fā)放給了城中的百姓們。

本來,清陽城中的百姓世家們都已經(jīng)做好了迎接兵災(zāi)降臨的準(zhǔn)備。但左等右等,除了街上一直沒停下來過的喧囂外,連一個殺上門來打砸搶燒的兵匪都沒有。甚至臨近傍晚時,還有不少燕軍開始在各個街道口散錢散糧、賑民賑災(zāi)。這下子,城中的百姓們可是高興壞了,當(dāng)下紛紛打消了對外來之軍的恐懼,主動扶老攜幼、出門以迎王師。

“呵、呵呵呵!”站在城樓之上,望著城中燈火輝煌、軍民合樂的大好形勢,慕容皓忍不住笑出了聲,“這虞國經(jīng)營清河郡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按常理來說,似咱們這般初來乍到的外人,怎么也會引起當(dāng)?shù)厝说囊恍┑钟|吧?可你們再看看這城中的景象。唉!對虞家人來說,這還真是一種莫大的諷刺??!”

“回殿下的話,臣知道這是怎么一回事!”慕容皓話音剛落,身后的蓊芪就急忙接上了話茬,“臣素聞虞國殘暴,其各地官員不僅毫無作為,還在轄內(nèi)橫征暴斂,搞得百姓民不聊生。今日,殿下行仁德之事,百姓們自然是打從心里的擁護(hù)您了!”

“將軍仁德!”其余諸將也紛紛反應(yīng)了過來,趕忙齊聲接上。但在這些人中,卻唯有寧子善一人沒有躬身應(yīng)和。看著在馬屁聲里已經(jīng)明顯有些飄飄然的慕容皓,他不禁輕輕皺了皺眉頭。

“先生,可是有話要說?”寧子善在注意著慕容皓,慕容皓也同樣在用眼角的余光注意著他。見前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他立刻抬手壓下了眾人的恭維,“此戰(zhàn),先生當(dāng)為頭功!若再有良策諫言,還請先生不必拘束,盡管直言就是!”

“喏,多謝將軍,”聽到這番話,寧子善的臉色才多少緩和了一些,“將軍,諸位,這偌大清河郡,可不是只有一座清陽城啊。眼下清陽雖克,但其余各地卻依舊插著‘虞’字大旗,虞乾的數(shù)萬敗軍也即將抵達(dá)境外。現(xiàn)在,還遠(yuǎn)沒到慶功的時候啊?!?

“我意,速速點(diǎn)齊三軍將士,連夜修補(bǔ)清陽城防,以應(yīng)對……那不知何時會到來的虞國大軍。至于清河郡內(nèi)的其他城池嘛,清陽一破,各地太守必定膽寒。只需將軍親筆書信一封,自能嚇得他們倒戈棄甲來降!”

“此外,還有兩件重要事情,也需請將軍一并辦好,”講到這兒,寧子善刻意頓了一頓,然后才接著說道,“其一,我軍攻克清陽、乃至于日后攻克清河郡全境,這不管怎么說,都是一樁大功勞??!將軍可請善筆墨之人寫好奏疏、上遞朝廷請功。如此,對將軍在朝中的影響力,可是大有幫助??!”

“寧先生所言甚是。將軍,屬下愿替您分憂?!睂幾由频脑捔⒖痰玫搅肆汗鸬氖烧J(rèn)可,當(dāng)下也不等慕容皓點(diǎn)名,就主動站了出來、承擔(dān)下了這份差事。

“嗯,先生文采斐然,若由先生代筆,此奏疏定會精彩無比!”慕容皓微微頷首,隨即又把目光轉(zhuǎn)向了寧子善,“那么,這第二件事是……”

“第二件事就是,請將軍將城中剩余的糧餉再拿出一部分來,連夜送到信都去?!?

“這是為何?”郭煜眼珠子一瞪,有些不滿的嚷嚷道,“城池是咱們打下來的,這里的一切自然也都是屬于咱們的!干嘛還要分一杯羹去給平西侯?”

“郭將軍,稍安勿躁,”寧子善似是早就料到了會有人產(chǎn)生這種反應(yīng),等郭煜抱怨完之后,他才面色平靜的解釋道,“信都遭了兵災(zāi),破壞程度慘重異常。那平西侯父子手上有兵,卻無錢糧輜重,必定苦惱無奈。此時此刻,倘若我們送東西過去,不正是雪中送炭嗎?如此一來,咱們將軍不僅能得到平西侯一脈的感激,還能得到整個信都的感激啊?!?

“更何況,清河郡離信都不過數(shù)日路程,即便日后虞軍大舉來襲,那欠了咱們?nèi)饲榈钠轿骱睢⒁步^不會見死不救的!將軍,諸位,這可是個穩(wěn)賺不賠的買賣?。⊙灾疄椤皇B’,亦不為過!”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出了“心服口服”這四個字來。最終,還是慕容皓忍不住輕輕鼓掌、打破了這片沉默:

“先生真是有經(jīng)天緯地之才?。∪魺o先生在此,我等恐怕只能傻傻的坐以待斃了。好!那就依先生之言!眾將聽令,點(diǎn)起三軍,待平定了清河全境后,咱們再好好的開一場慶功宴!”

“喏!”

……

兩日后,信都城。

“哦!是我兒回來了(非公開場合時,慕容函才會用‘兒子’來稱呼慕容寶),”正在府衙中處理軍務(wù)的慕容函、見自己的兒子慕容寶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從外面闖了進(jìn)來,當(dāng)下急忙起身詢問道,“怎么樣,城中情況可有好轉(zhuǎn)???”

“唉,父親(解釋同上),那虞軍真是一幫子畜生啊,”慕容寶鐵青著臉,一屁股坐在了慕容函腳邊的臺階上,一邊嘆氣一邊匯報道,“城中房屋建筑多數(shù)被毀,百姓傷亡也是極大。雖然進(jìn)城之后孩兒第一時間派了軍隊去援助,但……但城中的糧倉、府庫等等已經(jīng)被虞軍給洗劫一空了!既無糧食也無藥品,這兩天時間下來,除了情況愈來愈嚴(yán)重外,再無半點(diǎn)好轉(zhuǎn)!”

“另外,父親,我軍的軍糧也開始告急了。其他地方的糧草正在運(yùn)來的路上,但咱們……只怕是撐不到那個時候了。”

“竟會如此……”慕容函失落的跌坐回了原位,仰著腦袋、不斷地唉聲嘆氣。確實(shí),好不容易奪回了失地,結(jié)果卻被敵人糟蹋成了這副鬼樣子。換誰,心里都不好受的。

“報!”就在這時,堂外忽有兵丁來報,“啟稟將軍!城外突然來了大批車隊,打著我軍旗號、滿載著糧草輜重,請求面見將軍!”

“哦?”慕容函和慕容寶眼睛一亮,后者連忙追問道,“果真打的是我軍旗號嗎?不會是……不會是虞軍卷土重來,偽裝成了運(yùn)糧隊來賺我城池的吧?”

“回少將軍的話,我們已經(jīng)檢查過了文書、軍印等物,確為我大燕討寇將軍麾下無疑!”

“討寇將軍……”慕容寶有些疑惑的回頭看了眼自己的父親,“陛下派來的那支援軍嗎?可咱們在朝中的人不是說……”

“我兒,慎言!”慕容函沉聲打斷了慕容寶的話,“戰(zhàn)火已歇,虞軍已退,一些細(xì)枝末節(jié)的地方就不要過分的去糾結(jié)了。眼下最重要的是,人家三皇子殿下主動派人送來了糧草軍械、解我等危急。那么于情于理,咱們都不能失了禮數(shù)!”

“喏!父親教訓(xùn)的是!那么,孩兒這就去火速召集眾將士,以大禮迎接三皇子殿下的援助!”

“嗯,去吧!”

……

雖然此時的信都已是百廢待興,但如果是平西侯的少將軍下令,那還是能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整理出一支規(guī)模不小的儀仗隊的。將城外的糧草輜重盡數(shù)迎進(jìn)城來后,負(fù)責(zé)押送這支隊伍的寧子善才長舒了口氣。隨即鄭重地整了整衣冠,就這么笑瞇瞇的站在原地、等候著慕容函等人的到來。

“先生!先生受累了!”縱使貴為平西侯、大燕數(shù)一數(shù)二的宗親大將,慕容函也絕不會在這種時候、對眼前這位雪中送炭、還是當(dāng)朝三皇子殿下派來雪中送炭的人無禮的??涂蜌鈿獾南蚝笳咝辛藗€軍禮后,慕容函才欣慰的笑道,“殿下真乃神人也!我信都遭難,正值瀕亡之際,卻不想殿下的恩威已經(jīng)從天而降了。老臣愿代信都全體軍民百姓,感謝殿下的大恩大德!”

“侯爺客氣了,”寧子善微微躬身,“我家將軍奉陛下圣諭,親率甲士前來援救信都。只無奈山高路遠(yuǎn),來得有些遲了,沒怎么幫上侯爺?shù)拿Α榇?,我家將軍到現(xiàn)在還內(nèi)疚不已呢。希望侯爺,多多海涵?!?

“哎!先生言重了,老臣哪敢怪罪殿下?。 弊焐先绱苏f,但慕容函的心里還是頗為受用的??磳幾由频哪抗庖搽S之變得更加和藹了,“只是不知殿下他現(xiàn)在何處?虞軍雖退,但難保他們不會卷土重來。倘若殿下不嫌棄,不如移軍至我信都駐扎。這樣一來,大家多少都能有些關(guān)照嘛!”

“多謝侯爺美意。只是我家將軍現(xiàn)已在清陽城駐扎,就不多打擾侯爺了。”

“清陽城?清河郡的治所嗎?”聽到這三個字,慕容函身后的慕容寶頓時眉頭大皺,“那是虞國的地盤吧?殿下怎么在那兒駐扎了?”

“這位……想必就是少將軍了吧?久仰大名、久仰大名了!”寧子善見這說話的人雖然年少,但卻站位靠前、且端的是一派英武不凡!當(dāng)下暗暗點(diǎn)頭,看來這便是平西侯之子、慕容寶、寶將軍了。

為了給對方留下一個好印象,寧子善不敢托大,規(guī)規(guī)矩矩的向其行了一禮后,才耐心解釋道:“少將軍有所不知,我家將軍在兩日前已經(jīng)奪下了清陽城!這兩日內(nèi),清河郡內(nèi)各地太守畏懼我軍聲勢,也紛紛發(fā)來降表歸順。估計再有個三五日,我家將軍手里就會握有整個清河郡了!”

此言一出,滿堂震驚!慕容函更是大喜過望、撫掌夸贊道:“殿下真是少年英雄??!僅僅弱冠之年,便能縱橫三軍之中!老臣真是欽佩的很啊!那這些糧食,便都是清陽城中的嗎?”

“是的,”寧子善點(diǎn)了點(diǎn)頭,突然,他又輕輕地嘆了口氣,一臉悵然若失的說道,“說起來,咱們將軍也真是不容易啊,立下了此等戰(zhàn)功,卻又很快……唉!難矣,難矣!”

“先生此話何意?莫非殿下那邊有危險?”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寧子善這么一番輕描淡寫的自言自語,在慕容函的耳朵里可就變味兒了,當(dāng)下急忙追問道。

“這……既然侯爺問了,那在下就實(shí)話實(shí)說了,”寧子善再次重重的嘆了口氣,一臉沉重的說道,“攻克清陽后,我家將軍身邊已經(jīng)沒有多少可用之兵了。若是虞軍卷土重來,將目標(biāo)對準(zhǔn)了……唉,只怕到時候,后果會不堪設(shè)想??!”

“哦!侯爺您千萬別誤會,我家將軍絕無半點(diǎn)勞煩您的意思!清河郡的情況,將軍也是千叮嚀萬囑咐、讓我不要煩擾到了您。剛剛那些話,也全是在下一己之言,還請您莫要放在心上?!?

慕容函嘴角輕輕抽了抽,心說你這又是裝深沉又是怎么怎么的繞了一大圈,感情就是為了“借”兵的??!還什么只是“在下一己之言”,此地?zé)o銀三百兩,誰信啊?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瞥了眼旁邊街道上絡(luò)繹不絕的糧車,慕容函咬了咬牙,罷了!好歹是受了人家天大的情分,自己要是什么都不表示,那未免也太說不過去了。再者,他和慕容皓都是一家人,哪兒分什么彼此?。窟@就權(quán)當(dāng)是……叔伯送給侄兒的一份見面禮吧。

想到這兒,慕容函倒也釋然了。當(dāng)即大手一揮、十分爽快的說道:“老臣明白了!竟然讓殿下身處如此險境,我等臣子實(shí)在是罪該萬死!這樣吧,先生待會兒可隨犬子先一步前往兵營,擇選青壯帶回,以補(bǔ)充殿下之軍!”

“此外,還請先生轉(zhuǎn)告殿下。虞乾的那數(shù)萬敗軍,殿下也無需憂慮!只要老臣在此一日,定可保清河無恙!”

“那在下就代我家將軍、謝過侯爺了!”

“先生客氣了,請!”

……

寧子善根據(jù)慕容皓的要求,精心挑選了兩千名年紀(jì)不大的士兵,而且他們的背景幾乎都是干凈無比,沒有任何其他勢力的影子。這樣一來,慕容皓才能更好的去統(tǒng)御他們,直到把他們變成真正的自己人。

完成了自己的任務(wù)后,寧子善并未久留,當(dāng)即告辭了慕容函等人·,領(lǐng)著這支生力軍浩浩蕩蕩的趕回清河。在得知寧子善為自己帶回來了這么多人后,慕容皓高興的差點(diǎn)都不知道走路該邁哪條腿了?,F(xiàn)在,除了之前的老部隊外,慕容皓又從清陽守軍中收編了一些人馬。再加上這兩千人,他的麾下已經(jīng)有了足足五千余可戰(zhàn)之兵了!

這五千余人雖然戰(zhàn)斗力參差不齊,但卻是真真正正的、屬于他慕容皓的軍隊!望著在軍營中接受統(tǒng)一訓(xùn)練的將士們,一股自豪感,頓時涌上了慕容皓的心頭。

慕容皓所展現(xiàn)出來的肌肉著實(shí)是嚇到了清河郡內(nèi)的其他太守們了。就在他們猶豫著到底是盡忠還是保命的時候,更糟糕的消息又到了——他們的虞乾殿下似乎是受到了信都方面的燕軍的威脅,不得不再次繞路避開此地、直接轉(zhuǎn)道前往鄴城。換而言之,如今的清河郡,已經(jīng)被虞國給無情的拋棄了。

媽的,都成棄子了,還談什么忠誠?!于是,各地還在企圖負(fù)隅頑抗的太守們也都紛紛死了心,主動帶人前往清陽向慕容皓乞降。不過數(shù)日,清河全境歸燕。

又過了一段時日,北平方面便有快馬來報:讓慕容皓速速率軍班師,回朝領(lǐng)賞!得此消息后,慕容皓不敢怠慢,在安排好了各地防務(wù)、嚴(yán)加戒備鄴城方向的虞軍后,才點(diǎn)了一千精銳,收拾好行裝,在清陽百姓的夾道送行下,班師北平。

……

離開的時候坎坷難行,回來的時候卻意外的風(fēng)平浪靜。聽聞慕容皓得勝歸來,慕容高特意命百官于城門相迎,算是給足了前者面子。或許是慕容皓這次的表現(xiàn)太過耀眼,就連原本不怎么待見他的慕容高,也漸漸地對他有些改觀了。而這百官相迎,便是他想要與慕容皓重修嫌隙的友好信號。

對此,慕容皓心里有數(shù),百官們心里自然也早就有數(shù)。而后者心里有數(shù)的表現(xiàn)就在于,一個以大將軍秦彪為首的“三皇子黨”在不久之前悄悄誕生了。這其中,有對太子一黨不滿的,也有想在慕容皓這位新晉之星的身上搏一搏前程的,更是有奉了家族之令、企圖兩頭兼顧的。反正不管怎樣,慕容皓總算是在朝中有了一定數(shù)量的支持者。再加上他手中的兵權(quán)和戰(zhàn)功,以及逐漸對他改觀的皇帝陛下,可以說,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完全有那個能力去和太子慕容滬分庭抗禮了。

對這種現(xiàn)象,丞相尹茂雖然及時的出手打壓了,但卻屢屢適得其反。歸根結(jié)底,還是慕容滬平日里的所作所為太過囂張、太惹人氣了。仗著太子這一重身份,慕容滬出道以來做過的惡事簡直罄竹難書!恨他的人能從皇城排到外城,中間還不帶插隊的那種。

所以,當(dāng)慕容皓一鳴驚人之后,三皇子一黨幾乎是以一種恐怖的速度在不斷擴(kuò)大著!上到文武下到軍卒、內(nèi)到宦官外至士族,幾乎都有這一派的堅定擁護(hù)者。其聲勢之浩大、成長之兇猛,即便是用“日益劇增”這四個字來形容,都顯得有些吝嗇了。

以前是沒得選,只能受你慕容滬的氣;現(xiàn)在三皇子殿下站出來了,選項變成二選一了,老子還鳥你什么?!

為了給慕容皓接風(fēng)洗塵,慕容高又命人在內(nèi)宮擺下隆重的慶功宴,只邀請了一些親近臣子及自家人。這份殊榮不可謂之不重,故,慕容皓不敢怠慢,將軍隊安頓好之后,便急急入宮赴宴。

“兒臣拜見父皇!”

“哈哈哈哈!三郎啊三郎,可算是回來了,”慕容高撫須大笑,當(dāng)即伸手向下虛扶,“起來吧起來吧,今日之宴,乃是為我大燕的功臣、討寇將軍慕容皓而設(shè)!無需多禮,盡管放松便是!”

“謝父皇!”

慕容皓倒也不客氣,撩袍起身就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了。斜眼瞥了瞥一臉吃屎樣的慕容滬,慕容皓忍不住暗暗冷笑了起來。

我的好哥哥,看到你的弟弟生龍活虎的榮耀歸來,心里一定很難受吧?

但當(dāng)他的目光瞟到另一邊、正含情脈脈的偷瞧著自己的慕容青時,慕容皓的眼神立刻溫柔了起來。

真是怪了,離開北平、前往信都好像也沒過多久吧?為什么……總覺得姐姐好像比先前更漂亮、更有魅力了?嘶!該不會是在軍營里住久了,得了什么“母豬賽貂蟬”綜合癥吧?

嗯,看來等散了宴后,得抽時間好好地和姐姐大人單獨(dú)相處一會兒了。這個這個……治療嘛,又不是做什么少兒不宜的事情。自己行得正站得直,不怕外人詬??!

“咳咳!”就在慕容皓臆想著過會兒怎么和自己的姐姐敘舊時,坐在上首處的慕容高突然輕咳了幾聲,其身邊的近侍立刻邁著小碎步來在玉階下,捧著早已擬好的圣諭、恭聲念道:

“圣親諭!山河叩首,日月聽詔!”

“討寇將軍慕容皓,弱冠年華,便能以國家危難為先,率軍入險、收復(fù)清河、大敗賊虞!實(shí)乃功不可沒!自此,晉封慕容皓為平南將軍!授其‘麾下之軍可自行調(diào)遣’之權(quán),授其‘臨戰(zhàn)而先斬后奏’之權(quán)。再賜金銀珠寶二十箱,絹五百匹,以彰天恩!”

“兒臣謝父皇大恩!”慕容皓聞言大喜,急忙再次起身出班、拜倒謝恩。本來他還沒怎么在意,但等聽到賞賜的具體事項之后,他才猛然反應(yīng)過來:這這這……這可是一份厚禮?。?

對現(xiàn)在的慕容皓來說,錢財已經(jīng)不是什么特別渴求的東西了。畢竟一個清河郡擺在那兒呢,根本窮不到哪里去。他如今唯一在意的,就是自己手中的兵權(quán)!

自己立了戰(zhàn)功,太子一黨必定眼紅。按照慕容滬那叼人的脾性,肯定又會讓他的母親張皇后去和慕容高吹枕頭風(fēng),爭取將自己扒個一干二凈。所以,在來的路上,慕容皓就已經(jīng)做好和太子一黨打口水仗的心理準(zhǔn)備了。事到如今,他也想通了,這世間什么都是虛的,唯有兵權(quán)才是實(shí)的!你慕容滬要是敢奪老子的權(quán),老子就和你死磕到底!

但沒想到的是,這次自己的便宜老爹居然守住底線了!居然、守住了、底線?!他媽的,跟做夢一樣。

慕容皓不會知道,這看似簡潔的一道封賞,背后卻是彌漫著無盡的硝煙。那么話說,太子慕容滬會這么心甘情愿的看著原本被他踩在腳下的廢物弟弟重新站起身來、耀武揚(yáng)威嗎?當(dāng)然不會。在得知慕容皓獲勝歸來的消息后,他立刻就找到了自己的母親,請她去向慕容高請命、以征戰(zhàn)勞累之名解除慕容皓的兵權(quán),將他重新鎖回深宮之中。本來,慕容高也被說動了,但就在關(guān)鍵時刻,大將軍秦彪站出來了。

秦彪不愧是在朝廷中混了許久的老人,幾句話就把局勢給扳了回來。接下來,太子一黨和三皇子一黨又進(jìn)行了明里暗里的數(shù)次交鋒,直到慕容皓回到北平,慕容高才最終拍案:保留兵權(quán),讓慕容皓繼續(xù)為國家效力!

就這樣,慕容皓的兵權(quán)總算是有驚無險的保了下來。即使太子慕容滬再怎么上躥下跳,也改變不了這一現(xiàn)實(shí)了。

“哎,三郎為國親身犯險,些許賞賜算得了什么!快快入席吧。來啊,起歌舞!盡興、盡興!”

“喏!”

隨著慕容高一聲令下,十幾名容貌極佳的年輕宮娥快步涌上殿來,先是向著慕容高欠身一禮,然后便伴著悠揚(yáng)的曲聲翩翩起舞了起來。眾人一邊欣賞舞蹈,一邊觥籌交錯。整個大殿之上歌舞升平、春意盎然,端的是一派溫暖祥和之氣。

“殿下,”就在慕容皓偷偷看著遠(yuǎn)處的慕容青時,白發(fā)蒼蒼的尹茂突然主動上前、哆嗦著舉起了酒樽,“殿下今朝凱旋而回,實(shí)在是為我大燕長臉啊。來,老臣敬您?!?

“多謝丞相!”慕容皓心里明白,眼前這位皓首老人,便是太子一黨的中堅骨干了。但……話又說回來了,他和尹茂其實(shí)不熟。除了在之前軍糧的問題上有些不爽外,其他也就沒什么了。所以,如果只是一杯酒的話,那他還是愿意對尹茂這位長者客氣一點(diǎn)的。

“殿下,有一事,老臣心存不解,還望殿下不嗇賜教,”放下酒樽后,尹茂突然話鋒一轉(zhuǎn),連帶著言辭都變得犀利了起來,“先前負(fù)責(zé)押運(yùn)糧草的那位官員及全體軍士,為何會被殿下給盡數(shù)處斬了?只是因?yàn)檠赝镜R了些,您就殺了所有人,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呵呵,我還以為您要問什么呢,原來就是這種小事啊,”慕容皓冷笑一聲,慢條斯理的說道,“犯了錯,就該罰;死不悔改,就該殺。我……不,本將軍奉軍令行事而已,談何‘不近人情’呢?”

“反倒是丞相大人您,既身居高位,又豈會不知延誤軍糧乃是重罪?我沒有深究其中的責(zé)任,就已經(jīng)是很給您老面子了。在這兒,小子好言奉勸您一句,別為了些不相干的外人,去妄圖和軍法對抗。否則,可是會讓大家都難堪的啊?!?

“……殿下好口舌,老臣拜服?!币馕渡铋L的看了慕容皓一眼,尹茂便不再多言,拿著酒樽又顫顫巍巍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目送走了尹茂之后,慕容皓才整頓衣冠,起身來在殿中、畢恭畢敬的叩首道:“啟稟父皇,兒臣有事要奏!”

“哦?”慕容高見狀,先是抬手示意歌舞暫歇,然后才奇怪的問道,“三郎所為何事???”

慕容皓嘴角微微上揚(yáng),當(dāng)下不急不緩的將早已在腹中演練多次的話術(shù)徐徐吐出:“回父皇的話,現(xiàn)我軍剛剛攻克清河郡,此地尚無郡守,不如由兒臣代之!即為皇子守國門,也好彰顯我皇天威!”

這就是寧子善給他出的整個大計劃里的最后一步——自請戍邊了。按照寧子善的推測,,這個請求是絕對不會遇到任何阻攔的。因?yàn)橐阅饺蒺┈F(xiàn)在的威望,太子一黨很難做出相應(yīng)的阻撓。所以,他們很有可能會順?biāo)浦?,企圖將慕容皓這個威脅徹底踢出北平,好讓自己一家獨(dú)大。

而且,就客觀角度來說,太子一黨在北平早已根深蒂固,三皇子一黨雖然現(xiàn)在聲勢浩大,但真要在人家的主場上玩權(quán)謀、玩陰招,獲勝的希望是極為渺茫的。所以,必須要避重就輕,離開北平這座“牢籠”、全心全意的發(fā)展軍途。這樣一來,不僅慕容皓本人的安全系數(shù)將會大大增加,朝中三皇子一黨的官員們,腰桿子也能硬一些。

以兵權(quán)震外,輔以文權(quán)攝內(nèi)。外武內(nèi)文,相輔相成,方可成就大業(yè)!

“三郎所言極是!陛下,不如允了三郎所請,也好叫天下之人都看看咱們慕容家的氣魄!”不出寧子善所料,慕容高還沒開口呢,其身邊的張氏就已經(jīng)急忙應(yīng)了下來。她那寸兒大小的腦仁里想得東西幾乎全被寧子善給猜透了,可笑一介婦人,根本不會去思考為什么慕容皓會主動提出這種要求。現(xiàn)在她唯一想的,就是將這個三小子盡快趕出北平,不讓他再繼續(xù)威脅到自己兒子的太子之位!

張氏已然開了口,那尹茂和太子慕容滬、以及太子一黨的官員們自然不好反對,當(dāng)下也就順勢應(yīng)了下來。見這么多人都同意,慕容皓又是自己請命戍邊的,慕容高自然不會再說什么,于是,這件事情就這么爽快的拍案了。

“報!”就在慕容皓強(qiáng)忍著喜色、準(zhǔn)備站起身來的時候,殿外忽有近侍匆匆跑進(jìn)、恭聲稟報道,“啟稟陛下,宮門外有鮮卑使者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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