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府中府，袁克明就去找陳家山。

把事情跟陳家山一說，陳家山也傻眼了。

撇下袁克明就去找陳陽。

“爸，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

“知道。我怎么不知道！”

“知道了還去做。你是要讓子孫后代都蒙羞嗎？！”

“不是現在才蒙羞，在犯罪時，這個家族就已蒙羞了。”

“你沒有做過那些事！我不相信！”

“認清現實吧，家山。那件事就是我干的。你心知肚明，別故作糊涂。”21年前陳家山39了，他肯定知道。

“爸……你怎么這樣固執。你今年都90了啊，還有多少年好活，為什么還一定要這樣。為什么啊。嗚嗚嗚……”

眼見勸老父親不轉，陳家山哭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陳家山是真傷心了。

先不說從前那些事，就是最近幾個月，老父親替陳家做了多少事情啊。避免了家族傾覆，還醫好了兩個孫子。這些陳家山全看在眼里，心中也無限感恩自己有這樣一位強力的父親。

他知道老父親一場大病后身上發生了許多無法解釋的變化，經常會干出一些違反常理的事情。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有一天老父親會起來革自己的命，把自己風燭殘年的身軀往監獄里送，這是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爸，你把所有罪都推到我身上吧，讓我去服刑。”陳家山哭著道。

“你在說什么傻話啊。”陳陽只覺得眼內發酸：“事情不是你做的，你去服什么刑。”

時光倒流系統既然讓自己去自首，那事情就一定是自己做的。

“你真傻啊，爸，你真傻。你為什么要對自己這樣苛刻。你知道這個世界上為非作歹的人到處都是，都心安理得地在享受他們的榮華富貴。你為什么偏偏要為從前贖罪，為什么要和別人不一樣？”

“他們做他們的，我做我的。”陳陽道：“你也不要怪我傻，你要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為了這個家，我也沒有別的辦法。要有我也不會去投案自首。”

是啊，除了投案自首，還有什么其他辦法能讓他重回青春呢？

“嗚嗚嗚……我想不通啊。”

陳家山終究勸不回老爺子。但是回去后他也沒有閑著，打了一夜的電話，到天明才安然睡去。

這一夜，天沒有比從前更黑，夜也沒有比從前更長。陳陽在書房里坐到天明，忽然感到有一絲委屈。劉鐵平是無辜者，他也是啊！為什么自己非得去坐牢呢？這狗日的系統，真的是很欺負人啊！

袁克明也打了一夜的電話，跟領導都匯報過了。反饋過來的消息令他很欣慰，他也就心平氣和地上床休息了。

次日上午，陳陽估摸著上班時間到了，才到公安局去。也沒有人陪他去，只有司機載著他，孤獨地行駛在路上。

一路上很堵，不時有紅燈，車走走停停，陳陽的心也起起落落。

到了公安局，才出車門，陳陽就看到一大串人站在公安局門口。陳家山、陳小千、陳耀庭、陳耀陽、陳耀明、袁姍姍……

該來的都來了。陳陽只覺得眼內發酸，罵道：“你們不去忙你們的，來這里干什么！耀明，影城可要趕在正月初一開業的，你還不去公司盯著！”

陳耀明含淚道：“羅華暉在盯著呢，我在不在公司都一個樣。爺爺你這個樣子，我心里很難過。”

陳陽道：“有什么好難過的，不過一報還一報罷了。你們以后一定要好好做事，萬事要無愧于心。”

“是。”

“嗯。”

“知道了。”

……

陳陽進了公安局，袁克明早在走廊上等著，帶他去見民警。介紹完了后袁克明就出來了，邀請陳家山去他辦公室里坐坐，陳家山也不去。袁克明只好陪著陳家人站在詢問室外等著。

詢問室里有兩位民警，一位叫郭清時，一位叫張大亮。郭清時去關了門，然后向陳陽道：“陳爺爺好，我叫郭清時，他叫張大亮，我們是燕西公安局的民警。您可以叫我小郭。您是來投案自首的嗎？”

“是的。”

“那請您將案子的情況說一說。”

那個案子記憶里就沒有，陳陽能說出什么名堂來，翻來覆去就一句話，倪林常那個案子的真正罪犯是他。

“陳爺爺，您知道案發時倪林常年齡多大嗎？”郭清時提了個貌似很簡單的問題。

陳陽回答不出來。凡是時光倒流系統里的人和事，他的記憶里都沒有，怎么回答？

“這個我不知道，你一查案卷不就清楚了嗎？”

郭清時聽了就笑了。他心中基本肯定，這位老人家是得了老年癡呆癥，說話顛三倒四，把不是他的罪都認過來給自己了。他在尋思怎樣體面地結束這次談話，而又不引起老人家的懷疑和反感。

“陳爺爺，我把您的話都記下來了。但是您也知道，法律是一件嚴肅的事，不是您說自己有罪就有罪，如果要給您定罪，我們首先需要證據。請問您有證據證明您自己有罪嗎？”

證據？陳陽能有什么證據？他所有的證據就是時光倒流系統里的一句話。他能這樣跟郭清時說嗎？不能吧。真說了郭清時還不得把他當瘋子。就是現在，郭清時看他的眼神就怪怪的了。

“證據沒有，但是我知道我才是倪林常傷害案的真正罪犯，劉鐵平是被冤枉的。這一點不容置疑。”

“誰有罪誰無罪不是某個人說了算的，要有證據，你既然無法提供證據，我就不能把你當做犯罪嫌疑人看待。另外我看了劉鐵平的案卷，他的犯罪事實是證據確鑿的。”

想不到投案自首都這么難，陳陽懵了。

“這么說，你不接受我的投案自首？”

郭清時心想：如果說不接受，這老爺爺肯定還要纏夾不清。不如騙他一下，就說接受了他的投案自首，先蒙混過去再說。

就和張大亮對了個眼色，張大亮心領神會，點了點頭。

郭清時便道：“我們接受您的投案自首，但是我們暫時還不能給您定罪。您先回家去吧，等調查清楚了我們再通知您。”

投案自首了居然還可以回家，陳陽完全糊涂了。這是怎么回事啊。無意中他看了一眼時光倒流系統，驚奇地發現任務竟然已經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