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祖父留的信
- 烽火紅棉
- 寒春生
- 2039字
- 2018-01-28 09:00:00
當年的盧家人莫名失蹤,真的是和一件大事有關,而這大事竟是要把天捅出個窟窿來。紅棉耳邊響起周大志說過的話,“你把他把我們想的太壞了。有的人生下來就有千金的重擔要抗,很多東西沒辦法言明,也無法像普通人一樣過普通日子,到最后反倒像個十惡不赦的人。”對啊,這些干大事的人怎么會僅僅為竇家人而來這小小的邯城?她早該想明白的。
不一會兒,隊伍便沿著官道往北行去,張伯顫巍巍地回到了屋里。
“邯城這次又要亂一陣了,你們天明之前趕緊離開這塊是非之地,我估計一會兒還會有人來。”
紅棉點了點頭。
而這時,一直沉默的大風說道:“我就不走了。”
話說完紅棉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說什么胡話?不要命了?”
“你們聽我說。我活這么大,一事無成,做的事,害人害己。我也過膩了過去躲躲藏藏的茍且日子,所以,留下來參加義軍,是我最好的選擇。”大風說這話時特別冷靜而嚴肅,眼神里有股決絕和寒意。
眾人的表情各不相同。秦氏十分詫異,桑竹面帶玩味,張伯一臉贊許。而紅棉有點呆愣愣的,她心里特別難過,卻又最能理解他的痛苦,她知道過去的那個大風因為紅驍的死而永遠回不來了。現在看到的才是他真實的樣子嗎?那么執拗而孤獨的模樣。她想起一天前兩人坐在房檐上談笑晏晏說第二天要一起去城里看戲的,短短一天時間,一切都改變了。
紅棉沒有說話,她知道,說再多都沒用了,而且她潛意識里仿佛也在期盼這樣的分離。她抓起手邊的那把烏黑的匕首,遞給了大風,“拿著,我——”她不知道該說什么,話停在這里,哽咽起來,沒再說下去。大風接過匕首,也沒有說話,只是把那匕首攥地緊緊的。
車子一路顛簸,紅棉蜷著身子,好不容易睡著了,卻做了一個恐怖的夢,夢中穿著紅色袈裟的小七手里握著一把青龍寶劍,一直往地上趴著的人身上刺著,一下、兩下、三下......沒完沒了地持續著這樣的動作,一邊刺還一邊沖自己一個勁地放聲大笑,那笑容扭曲到嚇人的程度。隨后,地上的人被小七踢著一腳翻了個個,隱約露出面目來,越看越像是紅驍的臉。停下來、停下來、不、快些停下來,紅棉想喊,卻又喊不出聲來,心里疼得要命。
“紅棉,醒醒。”一旁的秦氏拍了拍她,“做噩夢了嗎?”
紅棉坐起身子,滿頭大汗,往外看去,天已微亮。桑竹和青青還在熟睡。
“嫂嫂沒睡?”
秦氏搖了搖頭,“瞇了一會兒就睡不著了。紅棉,我有些事情得跟你交代一下。”
“哦?什么事?”
秦氏從身旁的包袱里取出封信,“這是你爺爺去世時留給你的,你哥一直沒告訴你,他讓我一直壓箱底的。盧陽來去匆匆,我們竟把這事情給忘了。要不是收拾東西,也想不起來的。你哥也不在了,我想,事已至此,你應該看一看了,這封信留在我這里也不好。我是沒看過的。”
紅棉從秦氏手中接過信封,正反面看了看,的確有些陳舊了,信封上也沒有字跡。她從信封里取出信來,借著車外的光亮,開始讀起來。
久違的字跡,故人的話語,這封信是竇老爺去世前兩天寫下的,并交給了紅驍,紅驍又交給秦氏保管,七年時間,直到今日才終于來到紅棉的手中。
“棉兒,爺爺我大限將至,卻有一事壓于心頭,愧對于你。盧家兄妹本為故人之后,身份特殊,不便言明。盧陽不辭而別,也有我之授意,事出無奈,并非故意瞞你。你生來執著,我寫此信交予紅驍,一是怕日后你糾結于此,紅驍知前因后果,到那一日自會告知于你;二是臨死還有些囑托。如有一日,得見故人,你兄妹二人切記要將這地圖中所標之物物歸原主,那時我才可安息。事皆前定,剎那煙云,勘破放下,方能解脫。吾之一生,一事無成,唯子孝孫賢、無愧道義,聊可安慰。唯愿積些薄福,福佑后人。見字如面。”
見字如面,讀完短信,紅棉已是滿臉淚痕。
“嫂嫂,我,我想我得回去一趟。”紅棉有些猶豫地說。
“為什么?是這封信上說了什么嗎?”
紅棉點了點頭,“為了爺爺的囑托,我得回去。”
“可邯城這時候應該亂成一團了,何況你是逃出來的。”秦氏堅決不同意,一直搖著頭。
紅棉把信合上裝進信封里,揣進懷中,拉過秦氏的手拍了拍,“放心,邯城里到處都是盧陽的人,我不會有事的。”
“那我也回去。”秦氏說道。
“不,你得照顧青青,我辦完事就去找你們,他們會幫我的。”紅棉去意已決,“何況大風也在那兒,他也會照顧我的。嫂嫂放心。萬望嫂嫂把我竇家這孩子照看好,紅棉給嫂嫂磕頭了。”說完,紅棉在車上起身給秦氏磕了兩個頭。這時候,桑竹也已醒了,她滿臉疑惑地看著這一幕。
紅棉看到她,也順勢給桑竹磕了一個頭,“桑竹姑娘,我有事要回邯城一趟,我這嫂侄二人,就托付姑娘照看了。紅棉感激不盡。”
桑竹忙上前扶住紅棉,“姑娘說哪里話,放心,有我桑竹在,不讓她們受一點委屈。事成之后你可到天目山的天盛寺住持處去打聽我們的下落。”
紅棉點了點頭,又道了聲謝謝,便叫停馬車收拾東西辭別眾人,向那邯城方向趕去。新的一天什么事情都會發生,所有人的日子也都是在這種期待和畏懼中度過的,你我亦然。
從太陽初升,她沿著道路上雜亂的泥濘與腳印走著,一直走到日頭到了頭頂。
終于看到三里鋪村頭的鐵匠鋪,此時鐵匠鋪里空空蕩蕩,沒有一個人,村子里頭也是空空落落。
這種荒涼的景象對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來說已見怪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