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可以攻破厚厚的墻壁。”

——雷蒙德·卡森《阿斯隆家往事》

原出處，沃特福德伯爵夫人陳淺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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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在這里做什么？”莉亞毫不客氣地問道。

“作為一位淑女，您現在應該設法向我這個侍從掩飾自己的目的，而不是堂而皇之地趕我離開，畢竟小姐在入夜之后獨自待在男性客人房間的舉動，實在有失妥當。”

因為她是雪莉爾妹妹的關系，夏克不自覺地帶上了些說教的口氣。

“我和歐尼斯特先生真心喜歡對方，做些什么，需要你管？”

莉亞轉過頭去，淡淡扔下一句。

夏克沒想到這位貴族小姐也不避諱什么，他繼續勸說道：“阿斯隆子爵家族信奉的應該是教會信仰吧。希望小姐自愛。”

他一手握住另一只手交叉放在腹前，做出要一直侍立的樣子，繼而說道：“今晚的事我當作沒看見。回去吧，夫人知道了會責怪你的。”

莉亞吸了一口氣，她皺著眉頭對夏克說：“你真的嫌自己職位的獲得太輕松了。”

她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么。

突然，樓下響起一聲女性的凄厲尖叫。

莉亞聽到后渾身一抖，她氣急地抱怨：“誰在鬼叫？真是有毛病！”

夏克用手指抵住額頭，“這么尖銳的叫喊，根本聽不出來是誰...到底為什么會發出這樣的聲音？”

尖叫之后，是哭聲與沙啞嗓音的混合，“鬼……鬼，鬼！”

夏克一怔，“是維羅妮卡太太，她……”

莉亞見夏克臉色難看起來，她用手撫了一下自己黑色的末卷短發，嗤笑一聲，道：“你們仆人之間講的鬧鬼故事把你嚇得不輕呀，我還以為連主人都能頂撞的仆人，膽子會有多大呢。”

夏克伸手去抓莉亞的手臂。

莉亞憤怒地扇開夏克的手，“夏克，你知道你的舉動有多無禮嗎？”

“進房間。”夏克低著聲音說道。

“你說什么？”莉亞聽到夏克的話，前一秒要趕她回房間，現在又催她和歐尼斯特在一起，先后的轉變讓莉亞不禁一愣。

“進房間，”夏克重復了一遍，“不要好奇聽到的，不要有好奇的念頭，躲進去，和男士待在一起。”

“你吃錯藥了吧！”莉亞不明所以。

夏克知道那個影子一樣的鬼又來了，這次受難的是夫人的貼身侍女，維羅妮卡太太。

夏克假裝把手伸到腰后，實際上激活了藏在袖口里的蛛爪水晶。

莉亞看到夏克在侍從平口式禮服的遮掩下，掏出了一把銀制短劍。

她眼睛瞪得老大，失聲低叫：“你在莊園里佩戴武器！僅憑這一點就足以令你入獄！”

夏克緊盯著莉亞眼睛說：“那你也要給我先進去，沒有侍從來叫你，不許出來。”

接著夏克不由分說扭開門把手，將莉亞推進去。做完一切之后，夏克立即向樓下奔去……

......

廚餐室旁的雜物間里擠滿了仆從。

人們圍著維羅妮卡太太，侍女泰貝莎正將嚇壞了的婦人摟在懷里，她看著維羅妮卡太太毫無血色的臉孔，自己也“吧嗒吧嗒”地掉著眼淚。

夏克擠進來，相當一部分人們的注意力落到了夏克手中銀制短劍上。

雷蒙德管家正緊鎖眉頭看著維羅妮卡太太，夏克手中的白亮閃光晃到了他的眼睛，他不由一愣，“夏克，誰允許你拿武器？”

夏克輕輕一欠身算作道歉，“過失請以后追究——能告訴我具體發生了什么嗎？”

“但愿大家可以告訴我，這里沒人受傷。”

伯爵夫人出現在門口，她對著屋內眾人，目光里滿是擔憂之色。

侍從特納嘆口氣說：“見到維羅妮卡太太被驚嚇的樣子，真覺得比被砍了一刀還要嚴重。”

人們讓開一條道，伯爵夫人走近，目光在管家、侍女、廚娘、墻壁以及夏克手中的短劍之間來回搖擺。

她輕輕開口：“管家，讓今晚在場的相關人都去書房。”

……

“維羅妮卡太太聽到雜物間有一聲響動，以為是哪個仆人在亂翻東西，她有些疑惑，便走進去，沒想到門忽然就關上了。她去開門，卻怎么也擰不開把手。就在這時……她手中的提燈被不知被什么東西奪去，在……在空中亂晃。”

泰貝莎說完，不禁雙手抱住肩膀揉了揉，“維羅妮卡太太，在昏厥之前斷斷續續說的，就是這些。”

伯爵夫人嘆了口氣，焦慮與難過布在她的面容上。

她的聲音有些無力，“維羅妮卡還好嗎？”

小侍女唐娜趕緊說：“為她沖了蜂蜜水，睡下了，可是……她的臉上還是發熱。”

雷蒙德接著說：“明天帶她去醫院吧，可憐人，怕是嚇壞了。”

“真的…有鬼？”特納咽吐沫的聲音特別響，但此時沒人顧得上責怪他有失禮儀，“我隨小莫頓少爺來到這里之后……也聽說了一些仆人的碎語，可真沒想過，這是真的。”

沃特福德伯爵夫人看向窗外，似乎是希望皎潔的月光可以令她安寧。她緩緩開口：“不能再如此下去了，你們本應有權利知曉全部。”

夏克稍微皺了下眉，伯爵夫人也知道鬧鬼的事情。

“莊園之所以要招新人的原因，就是屢屢有仆從經歷了類似今晚的事情。受到驚嚇的人稱在船灣城堡無論如何也待不下去了，一一離職，其中，還包括了被雷蒙德管家當作親生兒子對待的，前第二男侍。”

夏克瞟向怪老頭管家，第一男侍雅各布正對雷蒙德低語：“夫人不是在揭你傷疤，只是我們要讓夏克知道這些。”

雷蒙德神色黯淡，卻還是點頭表示理解。

“離開的仆從們表述的自身遭遇各不相同，有人說看到了懸在半空中的燭火，有人說看到了城堡里起霧并且霧中有走動的尸體，還有人說見到了一個駭人的怪獸頭顱。”

伯爵夫人像是念文告一般說出了這些話，即使沒有刻意想嚇唬人，可聽到這話的泰貝莎也還是蜷縮得更加厲害。

“這鬼東西還有這么多花樣。”夏克低聲罵了一句。

特納緊張得雙手緊攥在一起而不自知，他問道：“到底是什么，就沒有解決它的方法了嗎？”

“我們也特別想解決它。”雅各布瞧了特納一眼，面色嚴峻地說道，“可是通報給夫人后，夫人請了教士與一個研究靈異學的貴族來到莊園，都沒有頭緒。甚至夫人也允許了仆從帶驅魔者和所謂的‘靈媒’、‘超能力者’，沒有任何作用。”

特納一邊使勁搖頭一邊說：“教會不是一直說，魔法、巫術以及鬼怪都是子虛烏有的嗎？現在有人告訴我，這里有‘鬼’存在，這太怪誕了。”

“如果這東西爬上了客房，那船灣莊園真的就出名了——所幸主人與客人的起居區域沒發生過這種事。”雷蒙德說。

伯爵夫人看向雷蒙德，她的眼神平靜，說出的話卻讓所有人驚起。

“在我的房間里，它出現過，不止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