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著”這兩個字的大殿中出現的太過突兀，以至于正要將小權子和小順子拖出去的侍衛停下了腳步，那些大臣們四處相望，想要看看到底是哪個人敢于違逆皇上的圣裁。

最后把目光聚焦到了方玉言，寧采臣此時也用極其怪異的目光看著他，在寧采臣的心中，皇帝的話就是圣旨，不是凡夫俗子可以質疑的。

天冥夜的目光也在下方巡視著，終于將目光鎖定在了方玉言的身上，這個跪在地上已經被他三言兩語的決定了命運的少年，竟然敢忤逆孤的決定，天冥夜提高了聲音道：“你是在挑戰孤的威信嗎？你難道不怕死嗎？”

方玉言抬起頭，目光直視著皇帝，他自認為不是一個好人，卻無法無視一個朋友被活活打死，他早就就把小順子當成了朋友，于是他直言道：“草民覺得皇上的話有些不妥，非是圣明之君之所為。”

“大膽！”

“小子甚是無禮！”

此言一出，不說皇上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眾朝臣也開始大聲呵斥起來。

“陛下，此人太過無禮。“費倫站出來叫道：“微臣懇請將此賊杖斃，以儆效尤。”

“我靠，你可夠狠的。”方玉言心里默默的說道，看著站出來的那個人，個子不高，身上穿著墨色的朝服，那張臉下的一對長約三寸的八字胡。

天冥夜沒有急于要處置方玉言意思，而是擺了擺手，示意費倫稍安勿躁，饒有興致對著方玉言道：“你叫什么名字？”

方玉言拱直了身子，一字一句的說道：“我的名字是方玉言，洛州人。”

“哦--”天冥夜長長的哦了一聲，神色一動，說道：“玉兒昨夜還向我求情，讓孤免了兩個雜役的罪，方玉言，你是秀才吧，既然是讀書人，那就應該明白忠君愛國的道理，可是你卻質疑孤的決定，你可知道你沒有官身，只是一個普通的讀書人，地位低下的雜役，你如此說話，已經觸發了律法了，當治你一個大不敬之罪，該殺！”

皇帝最后的話語已經殺機已經表露無遺，律法森嚴，普通的老百姓若是質疑皇帝的決定，這就是大不敬之罪，因為皇上是九五之尊，是上天指定的天命之人，是神，說白了，方玉言此時的做法，也就相當于一個鄉巴佬跑到了皇帝面前去拉屎，那就是赤裸裸的打臉了。

“哈哈哈哈。”

方玉言仰面大笑，他笑的痛快，心里卻已經慌亂了，事情的發展似乎有點太過于直接了吧，一般情況下，電視里，皇帝問完主角的名字，通常就會說幾句場面話，然后皇上就原諒了主角，這樣的打開方式讓方玉言有些無語了。

天冥夜雖然閱歷多豐富，卻不看不出方玉言是故作姿態，還是真的覺得自己的話很好笑，不管是哪一種，天冥夜對方玉言的殺心都大大的增加了，問道：“小子你笑什么？”

方玉言口中高聲說道：“在下以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不過那也要看怎么死，死有輕于鴻毛或重于泰山，皇上若是因為在下仗義執言那就要了在下的小命，那只能說皇上是一個昏君而已，而皇上要殺兩位公公的理由就更加牽強了，若論根由，如果那日冰熊沒有發狂，我們便不會跑，若是我們不跑，彭虎就不會和我們走散，若是沒有走散，他就不會去偷東西，所以在下以為，皇上要殺就應該去殺那個被人抓走的冰熊。”

方玉言越說聲音越高，同時也在觀察皇帝的神色，不過天冥夜的表情始終沒有什么變化，這讓他就有些惴惴不安了。

“無知小兒，真是巧言令色。”費倫走到了方玉言跟前，指著方玉言鼻子罵了一句，而后轉身對著天冥夜拜道：“陛下，此子妖言惑眾，企圖蒙騙圣心，臣懇求對其處以極刑。”

費倫的做法讓方玉言怒了，他實在是搞不懂這個家伙跟自己有什么仇，要這樣害自己，而且皇帝的神色又變得陰沉起來了，方玉言看費倫的眼神也變得仇恨起來，心中說道，想讓我死，那我死之前也要拉你一塊上路。

“艸尼大爺，老子弄死你。”方玉言猛的從地上一彈而起，朝著費倫撲了過去，很是輕易的將對方按在了地上，揮起拳頭狠狠的砸在了費倫的鼻子上，“砰”的一聲，血花飛濺，這包含著怒意的一拳直接將費倫的鼻子砸斷了，他慘呼一聲腦袋嗡的一聲陷入了空白，方玉言又是一拳砸到了費倫的眼眶上。

天云國好武，費倫也是有武藝傍身的，他馬上回過神來，連忙用雙手護著自己的臉，擋了方玉言落下的幾個拳頭之后，就猛的抓住了方玉言的手腕，雙腿曲起踹向了方玉言的肚子，這一下兩人就翻了過來，這下輪到方玉言防守了，這么近的距離之下，兩人也都沒用什么招式，像是街頭的流氓一樣在大殿里打了起來。

費倫已經不記得上次打架是什么時候的事情了，久到這讓他從身上傳來的痛楚都有不真實的感覺，衛士們在大殿的一側站立著，沒有出手阻攔，那是因為皇帝還沒有發話。

他們抱打在一起，像是一對熱烈中的情人，無法分割，滾動著到了人群那邊，百官馬上為他們讓開了道路，他們當然可以阻止這一場鬧劇，只是費倫在他們大多數人心中都是一個不受歡迎的存在，因為費倫就是一個小人，本身也沒有什么文化素養，只是擅于溜須拍馬，很會討皇帝的歡心，另外他還有一個很好的天賦，那就是很會賺錢，天冥夜是一個很喜歡打仗的皇帝，而打仗是要花錢的，費倫卻很會弄錢，他就適合做皇帝身邊的小人，所以也沒有人出手拉開兩人，有的還打算回去之后將此事宣揚出去，好讓費倫顏面掃地。

天冥夜也沒有阻止的意思，他饒有興致的看著兩人在地上打滾，只是他的目光忽然落在了地上一個有些發黃的的物件上，這里是兩人打架時滾過的地方，仔細一看，卻是一本書，他馬上說道：“熬司都，你去把地上那本書撿來讓我看看。”

吟詩官熬司都馬上小跑起來，順著一層層的臺階下到大殿，將天冥夜所指的書給撿了起來，而后就恭敬的捧著書到了皇帝跟前。

天冥夜接過書，神色有些激動，連忙翻了幾頁來看，臉上出現了回憶的神色。

過了一會兒，天冥夜忽然說道：“好了，眾侍衛把他們拉開。”

七八名侍衛走了出來，很是快速的將方玉言和費倫拉開了，兩人的樣子都不太好看，而費倫的鼻子還在流血，一只眼睛青黑，身上的衣服也破了幾個大洞，兩人雖然被拉開，還是不斷試圖打在對方身上，嘴上也毫不留情。

“老混蛋，你過來，看我不打死你。”

“小畜生，你死定了，老夫不殺你誓不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