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若有若無的“哞哞”牛叫聲中,鏢隊緩緩進入臨近的村子里。即將在一處空曠地方扎營休息之際,一陣飄渺婉轉的琴聲裊裊婷婷從前方山林內隱隱傳來。
在村子邊上警戒的呂遠傾耳仔細聽了聽,思索了一會兒,輕輕把魚缸交給身后的劉全,耳語了幾句,輕拉馬韁繩,向琴聲傳來的方向不緊不慢地走去。
有簫聲悠悠響起,合著琴聲的節拍,在這樣一個傍晚顯得格外怡情動人。
呂遠吹著竹簫,清風拂動綠色的絲絳,白馬沿著村子邊緣行走,走向山林,離石牛山越來越近。
有沉沉的牛叫聲隱隱傳來,也許是小牛犢子不知去了哪里,牛媽媽在著急喊它回來,也許是伙伴遠離,牛群在漫無目的地找尋,這聲音加上傳說中的故事,給山林更新是籠罩了些許神秘的氣息。
白馬踢踢噠噠走上山坡,優美悅耳的琴音于是越來越清晰。
樹木漸漸茂密起來,呂遠跳下馬來,輕巧地躲避著橫生的枝葉,從大樹間的小路向前走去。
光影斑剝陸離,腳下的山路坎坷不平,呂遠吹著竹簫,綠色的絲絳在身前輕輕飄來飄去。
晚霞即降散盡,天色昏暗下來,呂遠尋著琴音走出密林,來到一片百丈方圓的山脊空地。
一名掩著白色面紗的白衣少女端坐在空地中央,霞光縈繞少女,似祥云中的真仙。瑩白如玉的十指流水般在少女身前滑動,琴音淼淼地從古琴上蜿蜒向虛空。
人生如夢,夢如人生。夢里尋她千百度,卻不知,剎那間,那人卻在晚霞落下處。
呂遠癡癡望向白衣少女,簫聲沉寂,兩滴清淚順著眼角滴落。
憶往昔,群山披滿晚霞的美妙光茫,青衣少年嚼著甜甜的草根,枕著雙手,躺在松軟的草地上。旁邊的白衣少女盤腿而坐,手撫古琴,輕盈歡樂的琴音飄滿山坡。
聽著簫音停下,少女詫異抬手,琴音縹緲無聲。
少女抬頭,彎月眉,丹鳳眼,白紗掩玉面,正是舒玉翡,空靈的聲音傳出,“你,是大師的……?”
“翡……”呂遠驚醒,喃喃低語,又忽然抬頭看向上方山林,腔調陡變,厲聲說到,“哦,我,是的。”
舒玉翡聽到前面一個字,如遭雷擊,淚水朦朧,呆呆地望著呂遠,嘴唇劇烈地抖動,卻說不出話來。
“我們設計威逼張小胖出現,次次都被你破壞,現在就只有先擒了你再說。”熒光亮處,叢天月舉著一枚明光珠,帶著三名師弟,從上邊山林內緩緩走出。
“高山奎在此久候了!”似乎有黑色光影在大樹前流動,一柄黑色的大傘收起,高山奎帶著四名魔族弟子出現在空地右側。
“天涯有路,鳥飛有痕。呂遠兄不該趟這渾水。”知洪帶著四名覺升寺弟子從左邊樹林內慢慢走出。
“三王子仰慕呂兄弟才華,命我等前來請呂兄弟進都城高就。”六名黑衣人從呂遠身后樹林內走出,擋住了退路。
“原來是計,一個好大的陰謀。”呂遠盯著舒玉翡,一字一頓,“我……怎么這么蠢!”
“不!不是這樣的。”心愛的人兒就在身前,卻不能相認,距離是那么近,卻又那么遠,舒玉翡心亂如麻,猛地起身,古琴“啪”地從膝蓋上滑落地面,“叢天月,你居然敢利用我!”
“來吧,呂遠從未怕過任何人!”竹簫化作青光消失,呂遠抬起頭來,天色更暗了,頭頂之上,三名黑衣人腳踩扁扁的長刀沉默的盯著自己。
四面圍困,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什么事情這么熱鬧?”一個清脆的聲音從山林上空響起,紅色的衣衫飄揚,曲婉兒飛過高山奎頭頂,落在舒玉翡身邊,“翡姐姐,想不到你也在這里?”
“我,……”舒玉翡一時之間不知如何開口。
呂遠猛地把頭轉向右邊,厲聲吼道,“高山奎,池寒州滅不了你,我來!”
“哇,這個大哥哥流淚了啊。”借著明光珠的光亮,曲婉兒莫名地覺得呂遠有些熟悉,一時又想不起來。
“好!高某來領教你的高招!”高山奎舞起盤山大棍,向前沖出,重重棍影山巒疊幢,砸向呂遠。
白色的靈氣凝結成一條長龍,腳下碎石紛飛,呂遠如同一頭猛獸撲向高山奎。
憤怒需要發泄,戰斗是最好的方式,那就來吧!
轟鳴之聲如同雷鳴,一陣陣的響起,白色和黑色沖撞的氣浪在林間空地上肆虐。
舒玉翡癡癡盯著混戰中的瘋狂身影,慢慢冷靜下來,附身撿起古琴,認真地擦拭掉塵土,收入袖中的儲物袋內,然后轉身看著走過來的叢天月,“叢天月,你居然連我也敢利用。真是漲本事不少。”
叢天月從舒玉翡的冰冷眼神里捕捉到了深深的恨意,“師妹,你知道我對你的心意的。”
“心意……好一個心意!”舒玉翡的目光從叢天月身上移開,掠過覺升寺眾人、六名黑衣人,在戰斗中的高山奎身上停下,“為了一個張小胖,五方聯手,真是好!”
高山奎力大棍沉勇猛善戰,棍棍氣勢如同山岳。
呂遠書生意氣拳如虎豹,如同撞山的猛犸巨象。
攻擊、攻擊、攻擊,似乎永不停歇的撞擊才能化解內心的憤怒。
戰斗進行了很久,又一次激烈的碰撞之后,呂遠和高山奎都向后退了五步。
呂遠漸漸的冷靜下來,站在原地沒有再進攻,背起了雙手,高傲地揚起了頭,向四周看了一眼,“楓林邊,琴簫相合,你們查到那個吹簫之人是我,便設計了一個除去我這個登徒子的計謀。可是你們可曾想過,誰能真正揣測到天宗嬌女琴中真正的意境?只有一個人,一個曾經跟她一起共過生死,一起賞過青山流水,一起向往過美好未來的人。那么,你們想知道我真正的名字么?”
“不要!”舒玉翡大喊著,想要沖過來,卻被叢天月沖上來,一把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