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從教眾這里得不到神父的確切信息，但畢竟是正式編制，總會登記在案的。

警方查到的信息最近更新于十年前，這位名為辛卓的牧師當時剛剛成為這間教堂的一員，之后就再沒消息了。

想來若不是總教那邊不允許輕易取消教區，這個小教堂怕是早就被放棄了。人家的教堂都是靠著布施、互助來提高宗教形象，到了他這里反而要接受政府提供的救濟，混得不要太慘一點兒。

十年，改變一個人實在太容易了，無論是外表還是內在。

靠著十年前的一張不太清晰的照片要去茫茫人海里撈一個人不太現實，即便是天網系統已經成熟。

最主要的是布置警力把周圍圍了個水泄不通，辛卓是怎么逃掉的？

拋掉漏看的可能，只有兩個可能最為合理，一是他事先在教堂里挖好了逃生通道，二則是他現在還會在這群“瑟瑟發抖”的教徒里面。

指揮心里更傾向于第二種，更好處理一些。如果是第一種的話，那這人怕是早就在謀劃些什么了，事情就棘手了。

當然周圍的監控錄像也是要調取的，萬一真的被他大搖大擺地走出了包圍圈，做無用功且不說，警隊顏面何存？

一眾教徒被警察們帶走接受調查，就這么大的動靜，天都教區的主教們居然沒有反應，看來真的是很久沒有關注這邊了。

有些警官心里莫名地有些同情這位還未謀面的神父了。

為了證明一些推論，紀老又把在家里著書的“救火隊長”成峰給調了過來，畢竟常年駐留天都的高人中只有他是最合適的人選。

這次成峰倒是沒有拒絕，他對地氣侵體所能造成的種種影響還是很感興趣的。

先是能控制體表升溫的老太，然后是落齒重生的健身老爺子，接著后面還可能藏著一個能力不明的小boss，實在是太有研究價值了。

這次碰面的地方是警察局，紀老沒親自來，而是派了他的副手侯秘書過來。想想也是，以他現在這幅尊容，走到哪兒都是焦點，還以為是中東空布分子呢。

他這樣的大佬還是像某鹵蛋一樣隱居幕后操控全局才好。

更不可能把人給帶回基地，所以警察局是最合適的地方了。

一輩子沒作奸犯科，沒想到還是進了局子。

第一次進警局的成峰一切都有些新奇。按理說他都是軍隊里幾進幾出的人了，卻對警局這么有感覺，大概是因為當警察是他小時候有過的一個夢想吧。

閑話不多說，他進入警局跟侯秘書順利會合之后，先是在對方引薦下跟局子里的各級干部都打了招呼。他是頂反感這種繁瑣的流程，各種沒營養的長篇大論，但沒辦法，在官場上各種“禮”“節”都是很重要的，算是給侯秘書和紀老一個面子，他生生忍耐了下來。

終于應付完這些人，能見到在角落里安靜坐著的大爺大媽們。

第一次見天都的老少爺們這么安靜，脾氣爆起來不是連警察都敢懟的嗎，怎么現在都啞火了？

挨個掃了一圈，除了一些人眼中掩飾著的不安，他沒發現什么，成峰提出單獨詢問。

說是詢問，其實位置還是在審訊室，只不過沒帶上手銬罷了。

一個個問下來，大部分確實是不知情，在警官們的幫助下也順利排查出幾個教堂的元老教徒，包括那個“氣功”老太，幾人里只有她一人的氣場比較反常，是個進化者，但是她提到的“肌肉”老爹卻沒在這兒。

不過當成峰問到一個殘疾中年男子的時候，卻感到了一種淡淡的違和感，就好像進入到了一片虛擬的地球，周圍的一切都充斥著一種塑料感。

但是他的氣場很正常，旁邊的助理警員和監視器外的警官們也都沒什么感覺。

這倒不是什么壞事，讓成峰一下子鎖定了面前這個人。

即便他百般推說解釋，成峰亦然咬住不放。

‘這個人說得都是真的，你心里已經信了，但是嘴硬不承認失敗。’

‘他已經把知道的都說了，他已經證明了自己的清白，你應該換個人接著問，而不是在這里浪費時間。’

……

成峰腦海里霎時出現了很多自我懷疑的想法，對著那個中年人也報以了愧疚、歉意的目光。

“我倒是覺得他說的沒什么問題啊。”一直沒說話專心當著小透明的助理警員忽然偏過頭對他附耳低語。

“？”

正準備請示換人的成峰忽然心里警覺，怎么會這么巧，兩個人同時產生這種想法。

他用懷疑的眼光看著面前的中年人，想知道他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

“成先生，可以了，請您先出來一下。”審訊室里這時進來一個人，走過來把成峰叫了出去。

“就是他了。”抱臂看錄像的侯秘書篤定地說道：“雖然殘疾男子王一博確實存在，但在兩天前住進了醫院。能夠知道這身打扮的一定是教會中人，這必確鑿無疑。恰巧這個王一博也是老教徒之一，跟辛卓的私交甚好，模仿起來不難。所以，基本上八九不離十了。”

成峰進去用王一博住院的事情一詐，果真就讓對方繃不住了，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這屆犯人心理素質不行啊，繼續死磕到底啊？不過好歹沒發生跪下來認罪的狗血劇情。

接下來，成峰了解到，這個辛卓從小孤苦，5歲以后就是孤兒了，由教堂的老神父收養，這也是他為什么選擇回到這里打理這個等于被廢棄的教堂的原因。

接任神父十年過去了，沒有一絲建樹，反而比老神父在時人走了不少。畢竟“嘴巴沒毛，辦事不牢”這句老話就算是用到了洋教上，也還是深深刻印在每個華夏人的心里。當然跟這一代年輕人沒有信仰也有很大的關系。

他渴望著信仰被認可，渴望著擴大教堂的規模。

終于主聽到了他的呼喚，賜予了他能左右人心的能力。靠著這個能力，他終于吸引來了教徒，在傾聽他們煩惱的時候，甚至還發現了兩個同樣被賜過福的信眾。于是，他們以“天主賜福”為由，專門誆騙人們來信仰主。

說誆騙卻是有些過了。

左右人心，據他自己所說，并不是徹底改變一個人的想法，而是放大你其中的一個對他有利的想法。比如你拿刀搭在他脖子上，他影響你的想法，并不能讓你去自殺這種強烈違背個人意愿的行為，它會暗示你手舉得酸了，可以稍微往邊上挪一點兒，架在對方肩膀上省點兒力。

怪不得自己忽然對他起了惻隱之心……

成峰恍然大悟。

不對，照這么說，其實自己心里還是有自我懷疑的，只不過沒那么多，那么明顯。

這能力聽起來很玄幻，其實也在人類的理解范圍之內。你可以從一個人的眼神中看到他釋放的善意，而辛卓則是直接釋放善意到你腦子里了，就是這么簡單。

但卻是現代科技暫時達不到的領域。

想不到這進化還有精神層面的研究價值啊。

成峰忽然眼前一亮，他所學的煉金術是精神與肉體的結合，但表現形式卻無一例外都是作用在肉體上的，那……可不可以也往精神層面上研究發展一下呢？

這個想法一出現，就劫持了他的一半思維力，勉強用另一半跟侯秘書辦好交接，就匆匆回家了。

至于對這些教徒們的處理，就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子女。

那幾個“進化者”就沒這么好的待遇了，他們必須參與到研究來，擔任志愿者。

而神父辛卓呢，則是直接被限制了出行，專門配合專家們做研究，不同意的話就會被以“妨礙國家公務罪”看押起來，依舊會送到這個基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