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峰看紀老的眼神頗為怪異。

要是說話的是棲云這個老家伙，要是他站在這里的話，要是紀老還年輕的話，可能都會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上去用掌心對著他的后腦勺一頓爆嗨，一邊打還一邊喊：“叫你皮，叫你皮。”

不行，太有畫面感了。

成峰眼前仿佛出現了這樣的畫面。

不過，沒那么多如果，紀老作為軍方的高官，自恃身份，也不會做出這樣失禮的事情，更何況說話的那人還不是棲云老頑童。

“不好意思，老身年輕的時候沒注意保養，現在年紀大了，什么病都找上門了。”戴上了老花鏡的巫婆婆，配合身上散發著的威嚴，頗有種被同學們深惡痛絕的教導主任的感覺，身上高手氣質盡斂，更像是個普普通通的退休老太太。

再看看旁邊的幾位，好像都是同一時代的人吧，這些道長、高僧的眼睛都還明亮著，可能是因為男女的體質差異，也可能是幾派更善養生，看來平時注意積累靜功很有必要啊。要不，等一會兒散會了，問問這幾位前輩，能不能求來一套靜功練練。

成峰心想。

作為科學的近親，煉金術的修行里并沒有多少關于身體的保養，更多的就是肌肉，肌肉，強健的體魄……忽然想到某只兄貴……

以致于煉金術師自壯年以后，就跌落巔峰，與常人無異，也會生病，也會老花，也會彎腰駝背，身體每況日下，只能做做研究工作。

雖然也會有龍脈日積月累潛移默化的強化作用，但卻是杯水車薪。

所以，有人說煉金術是奇跡的力量？

在他看來，只是文明的奇跡，卻不是種族，不是人類的奇跡。

這一點上，地球人類的創造力讓他心醉不已。

即使他們對自然的利用率底下，即使他們都不知道真理，但他們對于自身的研究卻是超過了煉金世界的所有人。

其實成峰早就注意到了，這幾位老人家雖然年事已高，但耳不聾眼不花，皮膚緊致，皺紋很少，雖然頭發已經全白了，但不知道他們真實年齡的人可能也就會覺得他們大概六十歲左右吧，誰能想到這幾位馬上都要奔百了。其中以年紀最大的沖霽道長保養得最好。

養生，多么美妙的詞語~

不行，回去以后，枸杞要泡起來。

“迄今為止，天都共出現七例營養大量損失伴有身體出現異樣形變的案例，疑似‘進化’……”巫老太一字一句地把報告上的文字讀完，當讀到某處的時候，她才后知后覺地驚訝道：“這，這是……天地元氣復蘇了？！”

然后，她看了一眼沉默的眾人：“你們都知道了？”

“嗯。”

“你這老婆子在巫山待太久了是吧，世界早就變了樣了。還是一如既往的遲鈍。”

“老婆子今天不想跟你這老頑童置氣。”巫老太橫了一眼，雖然是對著顯示屏，但也知道是對誰：“出了這么大的事兒，問什么沒人通知我？！”

她面色凝重地問道。

“這不是已經通知到了嘛。”

“棲云！”一聲厲喝，震得在會議室安安靜靜當美男子的成峰耳朵發麻，還有聲音在不斷回響。

想來不是這房間的問題，就是網絡延遲的鍋。

“好了，棲云師弟你少說兩句，在心里靜誦黃庭吧。”沖霽道長不得不再次站出來當這個和事佬，接著對巫老太解釋道：“這本來是我們推算出來的結果，后來有了成小友的幫助，再加上這么多的佐證，這才終于能確定下來。”

他頓了一下，很難得地面露喜意地笑著宣布道：“天地元氣再次降臨，而且將比以往，將比上古時候更加龐大！”

這一笑，春風拂面，也吹進了每一個人的心窩。

除了成峰和紀老，其他的幾位老人家都是笑呵呵的，以初聞喜訊的巫老太為甚。

成峰雖然聽過他們講起天地元氣的事，但畢竟不是在他們這種憧憬上古修行盛世的氣氛中長大的，對這件事情沒什么感覺。除了讓煉金術能達到更好的效果，也沒什么益處，甚至因為能量越來越活躍，讓成峰每過一陣兒就要抽時間來適應一下這個環境。

紀老則是眉頭緊鎖，他深信一句話“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反之亦然。

天地元氣回歸對于修行界來說，確實是件值得慶幸的事情，但誰又能知道它會回歸到什么程度呢？誰知道它對人體到底有怎么樣的影響呢，攝入過多會不會虛不受補？誰知道這些元氣究竟是從哪兒冒出來的，為什么之前消失不見了？

等等，這些都是謎團，把紀老的心里裝得慢慢的，也把他釋放喜悅的管道堵得嚴嚴實實。他不是修煉人士，元氣復不復蘇對他來說沒有影響，他只關心對國家秩序的影響，會不會讓同志們前赴后繼奮不顧身打下來的革命果實就這么破碎了。

待幾人穩定住情緒，他嚴肅地說：“現在幾位顧問可以說說自己的看法了。”

他把“顧問”兩個字重重地讀出來，語氣很嚴肅，不似剛才，而是帶著些命令的口吻。

想來現在就是以國家的立場和這些江湖散人之間的對話吧。

“我們服從國家的領導。”

雖然閱歷驚人，但是站在門派的立場上他們還能談上幾句，可上升到國家層面，就不是他們能夠想象，能夠參與的了。

事實就是這樣，一個百歲老人可能在待人接物上做得滴水不漏，但他若是處理國家政事，卻未必比一個五十歲的小朋友做得更出色，想得更全面。

他們“只能”服從國家的領導。

紀老這才露出些許滿意的笑容。

“這次，不出意外的話，當如各位所想，我們會迎來一個前所未有的修行盛世。但是福禍相依，現在的國際形勢與古時候大不一樣，我們不可能再關上門自己消化成果。”

“我們承諾，會允許各大門派大開山門，廣收門徒，但是這個過程需要政府的監管，每一個門人我們都要備案。就算各位真的收到那種天賦異稟的門人，也請不要私藏，不要顧忌，我們要確保排除掉一切能夠產生糾紛的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