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噔噔~
成峰看見家里的女仆匆忙小跑到門口,好像家里有誰回來了。
沒過多久,一個穿著水藍色西裝面露倦怠的年輕人走了進來,正是詩曼的弟弟,王希曼。
后面則是跟著手里面拿著公文包的女仆。
剛還跟八一說起希曼的事來,真是說希曼,希曼就到啊。
他一進來就注意到了客廳這邊,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兩人,面露驚喜地叫道:“姐夫,你回來了!”
這么親熱?
成峰對他的印象還是離家出走前的冷淡,再加上一年多沒聯系,關系也生疏了很多,所以對于他一反常態的友好有些奇怪。
但還是隨即笑溢嘴角,伸出食指在唇邊輕吁了一聲,叮嚀道:“小點兒聲,你姐帶著寶寶在屋里睡覺呢。”
“哦哦。”希曼恍然大悟,連忙沿著唇縫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示意自己噤聲了。
然后坐到了茶幾邊上的獨立沙發上,一臉真摯地對成峰悄悄說道:“姐夫,怪我當時犯渾,跟家里人鬧翻,去了鷹國,要不是有你在,我恐怕再也見不到我姐了。”
說著,他面露懊惱自責的神色,真的算是陰錯陽差,萬一閻王爺真的不放人,見不到姐姐最后一面,回來見到的就只能是一塊冷冰冰的牌位了,那樣他會自責死。
希曼的話,也開解了成峰剛才的疑惑,原來這才是他態度大變的原因啊。
說起當時的情況,還真是千鈞一發,若不是他回憶起跟真理小人完成的交換所得到的那些知識,那些失落的記憶,最后的結果,大概就是束手無策了吧。
之后的他會變成什么樣子呢,行尸走肉嗎,還是太上忘情?
成峰不想知道,因為煉金術師是一群把握現在的人,不談過去的輝煌,不賭將來的可能,基于現實,等價交換。
“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你姐也恢復得差不多了,還給我生了個大胖兒子,你的外甥。”
他莞爾而笑,走過去拍拍希曼的肩膀,寬慰道:“你也別太自責了,當時的情況我們都知道,也都是站在你這邊的。只是爸媽做的決定……”
成峰遲疑了一下,還是沒再說下去,而是話鋒一轉地問道:“你是什么時候回來的,看到我兒子了嗎?怎么樣,帥不帥?”
希曼先是面色微苦,隨即釋然地說道:“看了看了,你們夫妻倆都是炫子狂魔,我上個月剛回來,我姐你媳婦就抱著孩子湊到了我跟前讓我看,現在你也來……”
被微微埋怨的某姐夫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地笑著。
“你還別說,咱兩家的基因都不錯,小家伙現在就是個帥哥胚子了,將來肯定差不了。”然后希曼頗感頭疼地囧著眉毛:“就是對我不太友好,我一共抱了他三次,每次都能淋我一身……”
淋?
這個字用得很靈性啊。
“噗~”
成峰沒忍住笑了一聲,接著就憋回去了,他堆起笑容擺擺手說:“童子尿還辟邪呢,是好事。”
聽完他的話,希曼頗為幽怨地看了他一眼,說:“我姐也是這么說的……”
“還真是夫唱婦隨,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近朱者赤,近墨者……”
“好了好了。”
成峰趕緊打斷他對親姐以及被波及了的姐夫的怨念,停頓了一下,目光閃爍不定,最后還是側面敲擊了一下:“你自己回來的?”
“嗯。”
希曼聞言,慢慢收斂起笑容,淡然地說:“我知道你想問什么。這次回來的只有我自己。”
“那瑪……”
“瑪麗她留在鷹國了。”
‘終于還是這種結果嗎,果然人間大團圓的結局上天不想看……’成峰頗感遺憾地嘆了口氣,沒說什么安慰的話,他知道希曼能夠平靜地說出來,不是渡過去,就是在心底壓著。
前者沒必要,而后者,嘴遁沒點滿,別想把他拉出來。
“我爸松口,叫我回來的時候,我還挺詫異的,畢竟二十多年父子,我自己也知道隨了他的脾性,但就是讓不了。沒想到這次,他先讓步了。”
希曼的語氣頗為感慨,不是因為終于贏了一次,而是幼獅初嘯日,雄父終老時。
“哎。”
“只不過瑪麗她剛懷上孩子,穩胎期還沒過,我不敢離開,只能坐足四個月,才敢回來。”
“是吧,四個月……”成峰很自然地往下捧哏,忽然覺得不對,他猛地抬頭,盯緊希曼的眼睛,看到他強忍著笑意,不住牽動的嘴角,笑罵道:“臭小子,套路我。”
苦苦營造的哀傷氛圍一掃而空,希曼也終于開懷大笑起來。
顯然,哪怕他得到了父親的首肯,還是希望能得到更多人的認同,得到更多人的祝福的。
“吁——”
八一趕緊豎起中指在嘴唇上用力地吹著,示意著噤聲。
吧~
笑聲戛然而止。
兩個人都也有些怪異地盯著八一,成峰哭笑不得地問它:“你這個收拾是誰教你的?”
“是……剛剛……跟……你……學……的。”
八一露出了和煦的笑容,彎彎的眉峰特別像是一個比較火的微笑小狐貍的表情包。
好吧,它就是小狐貍。
方才成峰與希曼的聊天,對于它來說,語速比較快,雖然能聽懂,但回答的速度卻遠遠跟不上,所以很明智地在一旁乖巧而坐。
只是出于對詩曼這個主人的關心,才在兩人不知不覺分貝提高的時候,澆上那么一盆涼水。
“豎中指可不行,那是罵人的意思,得豎食指。”成峰笑著幫它糾正著姿勢,然后嘆了口氣道:“要是你再能聰明上那么一點兒,我今天就不至于被這個臭小子給騙了。”
說著,佯怒地看向希曼,這小子還很得意地比了一個“yeah”,十分嘚瑟,估計這一段兒會被他拿來吹噓很多年。
再回過頭看著八一,小狐眨著天真的大眼睛,一臉無辜地看著他,似乎不明白自己要是變聰明了會發生什么事情。
但它很享受被人教導,被人關心的感覺,眼睛又重新瞇上,露出招牌的幸福笑容。
“姐夫,”希曼忽然從單人沙發那兒坐了過來,緊挨著成峰,驚嘆道:“要不是我見過它變回原形,我還真的不敢相信八一居然是狐貍精,雖然是公的。”
“信不信我告你性別歧視啊。”成峰調侃道:“從理論上來說,世界上應該不存在神話里那樣的妖精,八一,我還是叫不慣這個名字,一提起就想到某個胡子大漢,你再看它這個弱受的形象,你姐還真是惡趣味。”
希曼無可奈何地聳聳肩,怪我嘍,小時候玩過家家,她還總要當爸爸,讓我當女兒呢。
“咳咳,八一,小狐應該算是煉金術的產物,它的本質還是狐貍,也沒有什么所謂的法力,除了能變人,應該沒什么用了吧。”
說著,他看向了八一,對上還是一臉笑意地看著他們,不說話。
溝通無果。
“說起來,”希曼忽然有些踟躇起來,靦腆地問道:“我能不能學你們的那個什么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