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

趙家大門前幾輛馬車緩緩停下，車簾掀開跳下車來的是杭州四大才子之一的明謙明少云。

今天一大早就有人告訴了他關于趙家車行的消息，他早就知道趙凝霜為這次黃商的事準備了很久，現在發生這種事，想來趙凝霜肯定難以接受，所以這一大早就急急趕過來看看，順便與她商量一些事。

此刻趙府才剛剛開門，幾個下人正在大門口打掃，見是明府的少爺登門，便上前恭敬問道：“明公子，您是來找大小姐的嗎？”

“嗯，你們大小姐還好嗎？”

明謙態度謙和，長得也頗為俊朗，是杭州城里數一數二的英俊公子。他對誰都十分有禮，哪怕是府里的下人，所以這些下人對他的印象很深刻，不僅趙府的下人認識他，不少與明家有聯系的人，其家中的下人也都識得這位風度翩翩的明公子。而對于趙家的下人來說，他們對明謙還有一種特別的感覺，因為他們知道明謙喜歡自家的小姐，而且在他們心目中，能配上自家小姐的公子，也只有這位性情溫和、風度翩翩的才子了。如果能有這樣一個人能成為他們的男主人，他們自然也是樂見其成的。

“大小姐昨日病倒了，此刻方才醒來。”

“病倒了！”明謙關切的問道：“要緊嗎？”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我現在就去通報一聲，明公子還是您親自去看看吧。”

下人說完便領著明謙進入了趙府的一處客廳，看了茶，急急朝內苑而去。

大小姐的閨房內，趙母正在給自己的女兒梳頭，而貼身丫鬟小寰則默默的站在一邊。

這時房門被敲響。

“夫人、大小姐。”

“小寰，你去看看什么事？”趙母道。

“是！”

小寰應了聲后朝房門而去。

“什么事？”

“明府的明公子來了。”另一個小丫鬟道。

“是他！”小寰呢喃道。

“你先等一會。”

她蓮步輕移再次回到了大小姐和趙母身邊。

“夫人、大小姐，是明府的明公子來拜訪，見還是不見？”

趙家的事趙夫人很早以前已經就都交由大小姐全權打理了，這種事現在便由大小姐自己決定了。

大小姐思索了一會，說道：“先讓他等一會，我一會就來。”

“可是大小姐，大夫不是說讓你多注意休養嗎！”

“我想明公子應該只是過來看看我的。沒事的。”

“好吧！”

小寰很快就將大小姐的意思告訴了門外候著的丫鬟。大概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大小姐和小寰才出得門去。

客廳內的明謙正喝著茶，見大小姐來了，其起身一拱手道：“今天一大早就聽說趙家車行的事了，一到趙府門前又聽說小姐你病倒，著實是把我嚇了一跳，不知小姐身體恢復的如何了？。”

“有勞公子記掛了，小女子身子尚好。”趙小姐客氣道。

明謙上下打量了她，見她氣色還算不錯，也算是放下了心：

“車行的事為兄也知道了，不知為兄有什么能幫忙的地方嗎？”

明謙直言要幫助趙家，這一點令趙小姐有點意外。她知道明謙喜歡自己，但是明家和趙家明面上還是競爭關系，這樣幫助競爭對手實非明智之舉。顯然明謙不是一個愚笨之人。雖然她對明謙也有好感，但是在不清楚對方正真意圖的情況，她不敢輕易答應。

“公子的好意小女子心領了，這畢竟是我們趙家的事，還是我們自己解決吧。”

“就知道小姐你會這樣說。實不相瞞今日為兄除了來看望小姐，其實還有一事相談。其實我們明家在黃商的事情上也出現了點紕漏，雖然發現的早，但是已經沒法和侯家在黃商上競爭了，而趙家又發生了這種情況，侯家這次對黃商應該是十拿九穩了。侯家一旦拿了黃商，日后我們兩家便會一直處在劣勢，慢慢地被其蠶食。所以我就想我們兩家可以相互照應一下，這樣日后的情況可能會好一些。”

聯合？大小姐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異光。聯合經營她聽了寧葉的建議現在已經在做了，但那只針多一些小商家，對于這種像明家的大商戶她沒試過，一旦聯合經營會產生什么結果，經營的主導權又由誰掌握，這都是問題。

況且明家的整體實力要強于趙家，趙家在車行這一領域有很多的資源又是明家不能比的。明家和趙家結盟，明家那么自然可以利用趙家的這些資源彌補不足，而趙家也可以得到明謙的其他資源，可是時間一長，以明家的實力趙家的這些年積攢下來的資源就會慢慢被明家占有，到時趙家便成了明家發展壯大的養分，這是大小姐不得不考慮的。但是和明家聯合起來確實又會帶來很多切實的好處。所以說這個想法就是一把雙刃劍，接不接受就需要看看它能帶來多少利益了。

“明公子，你的想法確實不錯，我需要考慮考慮。”

明謙并沒有急著要大小姐現在就給出答案，兩人又隨便說了點后，明謙便告辭離開了。

“大小姐，你為什么拒絕明公子的幫助啊？”看著明謙離去的背影丫鬟不解地問道。

“你覺得天上會掉餡餅嗎？”大小姐莞爾一笑道。

“應該不會吧！”小寰喃喃道。

“是一定不會！”這最后一句卻是男子的聲音，大小姐和小寰皆都吃了一驚，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只見寧葉正從門外走進來，身后還跟著小六。

小寰一見是寧葉眉頭一皺，說道：“你怎么在這，你偷聽我們說話？”

“小寰，不是想你的那樣，我們沒有偷聽。其實我和王大哥一早就來了，見明公子在客廳，我們就沒有進來。”小六連忙解釋道。

“大小姐，剛才你和明謙的對話我無意中聽了些，想聽聽我的看法嗎？”寧葉直接無視了小寰吃人的目光。反正自己也不受她待見，在得罪一次也無妨。

小寰還想說話，大小姐阻止了她：“小寰，好了。我和王公子有正事要談你先下去吧。”

自家小姐的話她不好違抗，狠狠瞪了一下寧葉后便氣哼哼地離開了。小六見她生氣也趕緊追了上去。

出得門后小六拉著了小寰的胳膊說道：“小寰，你怎么老是針對大哥，大哥到底哪里得罪你了，難道就只是因為他以前不小心撞了你一下嗎？”

“他...他...”小寰咬著牙，半天沒說出一句話不說，臉反而紅了。

想起那日在河南府客棧里寧葉光著身體站在她面前的事，小寰便氣的說不出話來，嘴里結巴了好一會，然后一跺腳，將怒火全發在了小六身上：“要你管。哼！”

她丟下這句話后轉身離開。

客廳里寧葉將自己聽到明謙話后的一些想法說了一下，其主要意思和大小姐想的差不多，只是分析的更加仔細而已。

“你說的這些也正是我擔心的，可是趙家如今還有更好的選擇嗎！”趙小姐似在問寧葉又好似在感嘆。

寧葉這時那拿出了那份計劃書。

“大小姐，你先看看這個。”

大小姐看寧葉遞過來一本裝訂好的冊子，疑惑的接過手看了看，嘴里呢喃念著封面上的幾個字：“經營計劃書？”

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大小姐便再也沒開口了，直接將那一本計劃書一字不差的看完。

兩個時辰之后，她除了對這本冊子上的內容感到震驚之外后，更多的是對王瑄這個人在經商的天賦上感到可怕，對他的天才程度有了新了認識。卻如她之前對自己的弟弟所說的話，如果這世間有誰能拯救趙家便只要王瑄了。

大小姐將冊子視若珍寶的捧在手里，仿佛像是捧起了趙家的希望。這一刻起她心里充滿了信心，她的眼里仿佛已經看到了趙家輝煌的樣子。

“王公子，我...我...”大小姐的美眸里水霧縈繞，激動的看著寧葉卻說不出一句話。

“其實這冊子里的東西，還是我的第一次規劃，按照上寫的經營模式經營我也不知道會是什么結果，成與不成關鍵還是要靠你自己。嗯……大小姐你也不必說什么感謝的話。其實我也是有自己私心的，我也想看看自己寫的東西行不行的通，只是苦在我自己沒有資源，所以就讓你做小白鼠了。”寧葉道。

大小姐不知道寧葉那句小白鼠是什么意思還以為是在夸自己，臉頰微微一紅，看著他目光也變得閃躲起來。

好在大小姐天資聰穎，寧葉話中的意思她能明白，說什么他沒有資源去落實冊子上的想法才找到自己的不過是借口。他完全可以把冊子給侯家明家等更有實力的商戶，以明謙和侯璟的眼光不會發現不了其中的價值。他說這些無非想是不想讓過于感激他，而心有旁騖，所以這才說的如此輕描淡寫。想到這，大小姐骨子里的那點傲嬌也出來了。

哼，自作聰明的家伙，我才不會感激你了。雖然這么想，但她心里很還是很感動的，嘴角不禁露出一絲甜甜的微笑。

“王公子，你把冊子給我了，我覺得我還是應該要表達一下我的誠意。這樣，就按你之前說的那個股份制方法，事成之后我會把我們趙家的股份分給你三成。”大小姐道。

寧葉嚇了一跳，心道：“我就幾張紙哪能換去你整個趙家的三成股份，這丫頭也忒大方了。”

寧葉不貪心，他幫趙家只不過是不想讓可兒和魏伯過多操心，而且大小姐為人也不錯，對他也有照顧之情。想著總不能讓某些小人得志吧。

“這樣吧，如果按照冊子上面的經營模式行得通，日后你們賺了錢給我一些分紅就行了。至于那三成股份，我看還是算了，入了股我就是股東了，我可沒時間操心生意上的事。”寧葉道。

大小姐沉吟了一會。

“好吧。”

隨后趙凝霜又拉著寧葉討論下具體細節，那一天兩人在客廳內聊了很久，總之他沒去私塾，回去的時候已經是深更半夜了。

...

農歷八月二十五號，朝廷禮部的派來的官員終于到了杭州，趙家、明家雖然也參加了考核，但是卻只是走個形式，最終侯家順利地拿下了黃商。當天考核結束之后，明謙再次來了趙府，大小姐婉拒了明謙的兩家聯合的邀請。明謙雖然有些失望，但是對大小姐的擔憂也表示理解。

從這一天開始大小姐自己給自己放了假，也給整個趙家放了假。因為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她打算好好看看寧葉給她的那本計劃書，以及規劃好趙家今后的發展線路。

寧葉則從二十五號這天起卷入了另一件麻煩事中。這件的起因還和前兩天他聽沈小姐說的那個女飛賊有關。

二十三號那天寧葉從沈公子的口中聽說了關于這個女飛賊的一些事情，得知那個女飛賊在八月二十一那天盜取了江寧婁員外的一件至寶，這件事驚動了整個江寧城，江寧官府發出通緝令，聯合江寧周邊的各個州縣逮捕那個女飛賊，甚至驚動了杭州，杭州城中那些個豪商富甲各個人心惶惶，生怕那女飛賊盯上了自己。

不過官府搜捕了幾天后，一無所獲，那個女飛賊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杳無音信。也就在二十五號這天，沈公子找到寧葉，告訴了他一件驚天大事，那女飛賊又出現了，只是這次她出現的消息只要幾個人知道。因為這次這個女飛賊盜取的是圣朝進貢給大遼的歲幣，總計十萬兩。官府考慮到歲幣丟失的消息如果傳到遼國勢必會引起遼國的猜疑，影響兩國的關系，因此知州沈大人才將消息封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