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7月20第十日(一)
- 惡語人
- 月暈無聲
- 2233字
- 2018-01-04 11:16:00
也許我并不該來。逃避現實生活、貪圖小便宜、感受原始生什么的,一時沖動什么的,根本是胡扯。我再一次發現人類軀體的脆弱,在離開那個“虛偽、冷漠”的文明世界之后,如同螻蟻,一切突如其來的意外和事件都足以將其謀殺。我在他人創造的世界里是一個弱者,卻同樣也沒有辦法生存在自己所創造的世界里。多么可悲、愚蠢。
我越發迷惑這次出行的目的了,竟不知道是為了尋找生活的意義還是找尋下一步生存的方式。又或者只是單純的躲開熟悉而反感的城市,享受一下不一樣的生活。我突然十分懷念對門的張奶奶,想著如果她下一秒敲門想要再次介紹她那個我只聞其名不曾見過其人的侄子。我一定答應同他見一面,在人潮擁擠中去看一部無聊的電影,吃一桶甜膩的爆米花,再喝一杯冰涼的可樂。
我想念何其,想念何其那個陽臺上,月光下的側臉,棱角分明剛毅俊朗。甚至想念那個寂寞和孤獨的出租屋,將自己摔在柔軟的小床上,將安房門上鎖,給足自己安全感。
而現在,我卻擁有不了那么一把鎖。
雖然身邊躺著一個人,卻意外的恐懼,仿佛下一刻自己就成了一具尸體,躺在這荒郊野外,叢林雜草叢生的地方,靜靜的等待著蛆蟲的啃食和自然的腐爛。
也許死了就應該火葬的。
夢里,我回到了那個鋼鐵林立的冰冷的城市,走在熟悉而又陌生的大街上,路邊的一切模糊而混沌。
一個轉彎進了小巷,我碰到了田恬,她很漂亮,比任何時候都漂亮,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我們好像是同事關系,一起走向巷子深處。
路,越走越偏,道越來越窄,路邊的設施越來越破舊。但我去心中了解,再向前走很快就能到達公司。就這樣,走到巷子的拐角,果然公司的形象一下子在我的眼前呈現出來,那是一個一看就知道很便宜的小房子,雜亂的存在于破舊的建筑設施中間,完全沒有違和感,里面隱約傳出搓麻將時嘩啦嘩啦的聲音,還有粗嗓音的男人和女人笑罵的聲響,我隱約覺得我和田恬呆在這里做的是十分不光彩的工作……
剛剛轉彎幾步,眼睛的余光里便看到一個穿著紅色t恤的人跟了上來,他急迫的腳步聲讓我呼吸不暢。我看不清楚那人的樣子,卻知道他是個男人,而且手中拿著明晃晃的砍刀。
我幾乎是下一步就跑了起來,身邊的田恬當時還在沖著我說著什么笑著什么,我什么都聽不到只能感受到緊張和害怕。她見到我跑,也恍惚了解到了什么,也跟著跑起來。
然而身后那個紅色的身影卻仿佛如同影子一般緊跟著,他不斷的晃動手上的砍刀,仿佛下一秒就會扎在我裸露的后背上。
公司明明就在眼前,可無論我怎么跑,就是到不了,我心急的催促著田恬,并加快自己的腳步,還有幾步就到了,我感到身后紅色的影子在逐漸清晰,紅色T恤,牛仔褲,一張模糊不清的臉。
我猛的關上了那唯一能帶給我們生路的門,公司的門,破舊的門在我閃身進入之后,隔絕了一切。隔絕了紅色T恤,也隔絕了猛敲大門的田恬以及她的尖叫聲。
他是沖我來的,我能感覺的到。我用力的抵住大門,聽著外面田恬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以及用力拍打門子的求救聲。我不開門,我能聽到皮肉被割開的聲音,也能感受到四濺飛出的血液,我能想象到一扇門外面被染紅了的地面。但我又什么都看不到,天不知道什么時候黑了,透過門上面的窗,我看到的是漆黑一片。直到有離開的腳步聲,我才想到向屋內求助,然而我轉身后,看到的還是一扇門。我而我又知道,這扇門后面才是公司。
本以為推開門便會看到,一群大媽大叔正叼著煙卷搓麻將的烏煙瘴氣的景象并沒有出現,出現的卻是一個個電腦桌和有條不緒的工作的人們。透過寬大的窗戶,外面已然一片大亮??諝庵械膲阂忠呀浵ⅲ枦_散了一切恐懼和壓抑。美好干凈的早晨猛地注入。門外面傳來說笑聲,兩個女孩拎著早餐走了進來,門打開的一瞬間,外面干凈寬廣,沒有血跡,沒有殘肢斷手,仿佛一切都是一場夢境一般。
然而下一秒,那笑面如嫣的女同事突然變成了血淋淋的田恬她大聲的質問我:“你怎么那么自私,竟然為了自己活命,讓我去死……”
我猛然驚醒,看到的是彤彤一臉擔憂的目光。我摸摸額頭全是汗水。整整一上午血淋淋的田恬一直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我更加害怕那個放著田恬的帳篷,甚至不敢看上一眼。
7月20日,我在萬分恐懼的狀態下迎來了我們在“返璞歸真”的第八天。
走出帳篷時天還未大亮,去看那每夜耀眼的篝火卻不知何時已經熄滅。掃過空蕩蕩的營地,我不禁黯然,之前本來熱鬧不已的一群人死的死走的走,竟恍然間便變得如此荒涼。
我依然去望那山峰林立的遠處,景色依舊磅礴大氣,而眼下卻物是人非。我便越發的想念自己那30多平米的小屋以及那冷漠的城市了。
可再想卻發覺越發不對勁起來,那本該守夜的人呢?
我疾步走到南城他們休息的帳篷,急切的呼喊他們的名字。心中一股子異樣不斷翻騰,生怕沒人答應,等打開進去卻又是恐怖嚇人的一幕。然而在我叫了幾聲之后,帳篷終于從里面打開了來,一邊揉著眼睛的張戈露出頭來。他半瞇著眼睛看了我一會問道:“怎么了?”聲音里帶著濃濃的鼻音,我甚至能夠感覺到他分分鐘就會睡過去。
“沒事沒事,你們沒事就好。我見沒有值夜的人,心中有些擔心。不過既然你們都休息了那就多睡一會,我去守著就好了?!蔽乙贿呎f著一邊指了指篝火,張戈依然瞇著眼睛順著我的手指看了一眼,嗯了一聲又鉆回了帳篷。
一時覺得張戈這個表情的確可愛。想著從昨天開始大家幾乎都沒有怎么吃東西,就打算一會去看看有什么做點,等大家都吃了早飯應該我們會踏上回程,心中不禁歡喜。
可還未等我返身,眼前的帳篷再次被打開,聲勢之猛將我嚇了一跳。隨后張戈的臉頰再次出現,只不過這次不再睡眼朦朧,而他的一句話,也讓我再次驚出一身冷汗來。
他說:“沒人值夜?可帳篷里就我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