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瑀上了屋檐急速奔走,恰好在半路碰見了歸來的百里煉、衛暻弈。
“鳳瑀?”見鳳予現身,百里煉不禁忐忑,難不成紀清鳶出了事。
“衛城主,衛夫人失蹤了。”
“你說什么!”衛暻弈握緊了手中的蒼鸞,劍眉微擰。
百里煉沉聲道:“少夫人呢?”
“少夫人帶著凰梟去焰情樓救青竹姑娘了。”
“她們不在一處?”
鳳瑀搖頭。
“鳳瑀你陪小師弟去尋衛夫人,我去凰梟那兒。”
“是。”
衛暻弈一提真氣往前掠去,鳳瑀見狀即刻跟上。
剛過戌時,正是逛夜市的最佳時機,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幾條街上站滿,一半是姜城人士,一半其他城民,服飾各異。衛暻弈在街道交匯處停下,萬丈高樓的視角足夠看清街頭巷尾。
“她在哪兒失蹤的?”
“少夫人說是云安賭場。”
“嗯。”兩人站位處便是云安賭場,衛暻弈躍下高樓,灰色長衫在風中呼呼作響。
“衛夫人此時怕不在賭場了。”
“不,還在賭場。”
放眼望去,賭場里人頭涌動,叫喊聲沸沸揚揚。衛暻弈徑自往賭場管事走去,宋管事正坐于后堂品茗,丫鬟跪地舉著托盤,身前站著幾名黑衣護衛。
“人在哪兒?”
“你是何人?”管事擱下茶杯。面前的男子倒是面熟,那位客官給了他一萬兩幫這個忙,他也是見財起意。賭場雖是生意大好,可他一個管事能拿多少工錢。一萬兩對他來說,靠工錢一輩子也掙不了。
然而一萬兩再多,也多不過他的命,留著命才有錢花這一萬兩。
“在哪兒?”語氣加重。
“把他攆出去。”宋管事道。
護衛們往衛暻弈撲去,衛暻弈橫劍一攔抵住一人的脖子,拍出一掌,劍鞘來回打在另二人身上。
“我最后問一遍。”衛暻弈手中劍鞘一轉直指宋管事。
宋管事瞧了一眼倒地的護衛和近在咫尺的利劍,抖著手往上舉起,食指正對天花板。“二樓,玄字八號房。”宋管事恍然大悟,難怪覺著衛暻弈面熟,不就是畫上的樊城城主,押在他身上的注每日前三。
衛暻弈一翻手腕將蒼鸞負于身后,鳳瑀全程背景板。
“我是真的失憶,你留我到天荒地老我也還是那句話,不記得。”梁傾默也不知自己待了多久,一分一秒的煎熬,時間越久她逃脫的可能越小。
“那我也提醒梁小姐,我有的是時間等梁小姐恢復記憶。”男人在躺椅上坐下,半靠著枕頭,侍女提起酒壺在酒杯中斟滿。
梁傾默往大開的窗戶看去,燈火倒是一點不比來時暗,想必也沒過多少時辰。她失蹤了,紀清鳶怎么也應該到處找她,可她并未聽見樓下或是樓上有動靜,難不成他們同樣抓了她。
“與我同來的兩位姑娘,你們是不是……”
“梁小姐現在才想起她們,是否遲了些?”
“你把她們怎么了?”梁傾默咬著下嘴唇,兩手抓著身上的衣裙。
男人不答,抬手將杯中酒倒入口中:“怎么了?梁小姐認為我會如何他們?”
“你究竟把她們怎么了!”梁傾默大喊,上前幾步被侍衛攔下。
“我如何她們那倒要看梁小姐的決定了。”男人放下酒杯。“小姐可知她們現在身在何處?”
“何處。”
“焰情樓。”
“青樓?”梁傾默眉頭一挑,這名字聽來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猜對了。倒酒。”男人一抬酒杯。
“你……你,不是男人。”梁傾默被他的話惹怒,她出生書香世家,家教威嚴,平日接觸的人不多,想罵個人也找不出說辭,也罵不出口。
“不是男人?”男人的聲音藏著隱隱笑意。
“把女子賣入青樓算什么男人。”她怒目而視。
“我何時將她二人賣入青樓?”
“你剛才不是說……”聲音漸小。
“我只說她們在焰情樓,并未說將兩人賣入青樓。但若梁小姐一直想不起梁府的事,那她二人……”話說一半,后面的意味深長。
“你放了她們,我,我答應你我一定想起以前的事。”梁傾默懇求道。
“那小姐今晚便在這兒慢慢想,我不急。”男人雙手交叉撐在腦后,姿態隨意地猶如是在欣賞名曲。
衛暻弈滅了梁府她是清楚,蔓草將事實粗略說與了她。衛暻弈救她多次,她又怎能恩將仇報,幫著外人去害他。可紀清鳶對她來說更是勝似姐妹,她也不會將她送入火坑。
沉默間,二樓傳來一陣打斗聲。
“哐當”一聲,侍衛推開房門,“城主不好,衛暻弈來了。”
男人倏地從榻上坐起,略一思索道:“梁小姐,有緣再見。”說罷便跳出窗戶,侍衛跟著一個個跳下窗戶。
不尋常的舉動惹得梁傾默倍感怪異,她沖向窗戶邊,幾人已沒了人影,刀劍聲近了幾分。
一陣慘叫,衛暻弈手執蒼鸞立于門外,面上冷若寒霜眸中盡是殺氣。
兩人對視須臾,衛暻弈別開臉冷冷道:“走。”梁傾默默默跟上。
“衛夫人無恙便好,鳳瑀告辭。”
“等等。”梁傾默叫住離開的鳳瑀。
“衛夫人何事?”
“清鳶她……她在……”
“我正要去幫少城主。”
“我,我也去。”梁傾默走近鳳瑀,鳳瑀為難望向衛暻弈。
衛暻弈出手點住梁傾默的靜穴將她打橫抱起朝鳳瑀道:“快去幫師兄。”
“嗯。”鳳瑀抱拳離去。
梁傾默動憚不得,瞪著衛暻弈,“你為什么不讓我去?”
“誰綁了你。”他抱著她在大街上走過,引來一片指指點點。
“我不認識。”
“梁傾默,真行啊,剛來姜城就能招蜂引蝶了。”
“什么招蜂引蝶,衛暻弈你吃砒霜了,說話這么難聽,他不過是想……”
“怎么不說了?”他手中力道加重。“想什么?”
“衛暻弈,”她盯著他,“你是怎么滅了連城城主府的?”
衛暻弈腳下動作一頓,“與你無關。”
“是與我無關,但是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聞言衛暻弈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滅連城不同于彥城,城主府的人并未到齊,難免有漏網之魚,他目視前方,萬千燈火在瞳孔內點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