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也逛了，東西也買了，時候也不早了，紀清鳶百里煉等人打道回府。街上已不似來時那般熱鬧，燈籠滅了一半，三三兩兩的小吃攤位還在。
“為夫奪這玉佩可是費了好大勁，夫人隨手便送人了。”百里煉搖搖頭，卻并不可惜。
“你還好意思說，前面都是鳳瑀凰梟在出力，你就最后露了個面，撿便宜。”
他拿著折扇敲了敲她的額頭：“錯。那些人還不夠資格讓我出手，沒必要浪費時間。”
紀清鳶深吸一口氣，好不要臉。
“嘖嘖嘖，要不是鳳瑀凰梟耗了他的體力，你拿玉佩也沒那么容易，我看他挺厲害的，所以我給他還公平些。”她鄙視道。
“少夫人可說錯了，就算我二人不耗他體力，他也絕不是少城主的對手，都是輸多幾招少幾招并無區(qū)別。”鳳瑀開口替百里煉辯解。
“我二人學藝不精，本就不該讓少城主出手。”凰梟是個實誠人，對于方才百里煉的出手心里自責。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別吹他了。我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哎，那個公子真是絕世好男人。”
“你說什么？”百里煉手中一緊。
“我說他是絕世好男人，對妻子好。”
“我對你不好？”
“如果我病了呢？”
百里煉想也不想道：“我不會給你病的機會。”
聞言兩人都陷入了沉思。
“喂，我怎么不知道你武功這么好。”紀清鳶拉開百里煉的手改為牽著。
“夫人不知道的事多了。”百里煉看向前方，話中有話。
關(guān)于他的事，她不知道的太多了。
紀清鳶不再說話，幾人默默在街道上走過。
紀翔書房，陸子謙得知他已告知紀清鳶奪城計劃，心有不滿。
“姑父為何將奪城計劃說與鳶兒，她還未恢復記憶，難保她不被百里煉套出真話。”他不贊成紀翔的做法。
“你以為她恢復了記憶便能幫我？”紀翔端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端起茶杯緩緩道：“她真想幫我也不會服毒自盡了。”
“鳶兒站位未知，終究有些風險。”即便得知紀清鳶失憶，但依她和百里煉的表現(xiàn)看，兩人感情好得很。
“過早說與她并不是壞事，我們的計劃也得提上行程，她早一日得知早一日做決定對我們而言才是好的。幫，則還是我的好女兒；不幫，則沒留她的必要。”
“鳶兒可是您的親生骨肉。”陸子謙大驚。
“親生骨肉？幫著外人對付我的親生骨肉？謙兒，她已將你們的往事忘卻，不再是你的鳶兒，望你好自為之。飯桌上，百里煉如何待她，莫非沒看夠？”
陸子謙面上表情僵住，豈止飯桌上，花園里兩人打情罵俏已讓他很不是滋味兒。
“不，鳶兒只是一時忘記，誰也不能保證她終會有想起的一天。”
紀清鳶抬手將茶送入口中：“只怕那天她早已和百里煉做了黃泉夫妻。”
“姑父！”紀翔如此心狠手辣，陸子謙不得不再次考慮自己的后路，他日后奪得城主之位，真會讓他區(qū)于他下。
“你放心。我說的是鳶兒不愿幫，她既是我女兒，縱然不愿幫我也不至于幫百里煉對付我。”紀翔知陸子謙心中所想，自己得先穩(wěn)住他。“我已給了她十日，十日之后便能得知她的想法，到時再做打算。”
“若鳶兒選了百里煉，姑父會如何？”
“到時，你可要有心理準備。”
幾人回府已晚，下人大多睡下，大門外只留兩個下人看守。
紀清鳶百里煉各自洗漱后如同平常一般入睡，他摟著她，她整個人鑲嵌在他懷里。
安靜的夜里，漆黑一片，紀清鳶不由自主回憶起白天紀翔說的話，他可能會殺了百里煉。她既不想幫紀翔奪取城主之位，更不想幫百里煉對付紀翔。可一半兵權(quán)在她手里，她不選擇也不行。
這兩人，她都不信。她不信紀翔得了兵權(quán)奪城后會放過她，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他這樣的梟雄對親情不會過于看重。百里煉，她也不信，那日的走廊的話便表明了他的立場，她遲早要回紀府，也就是說，他解決紀翔之后便會送她回紀府。不論選誰，她的結(jié)局都很慘淡。
內(nèi)心煩躁，怎么說也同床共枕有一段時間了，她都快習慣他的存在了，紀清鳶拉著百里煉環(huán)在她腰間的手輕輕叩打。她總喜歡拉著他的手玩弄，兩人的手指相互交纏錯亂，他偶爾會惡作劇夾住她的手指讓她動憚不得，惹得她和他打鬧。
“怎么，睡不著？”他感受懷里她的躁動。
“嗯。”紀清鳶的聲音有些悶。
“在想什么？”
“百里煉，我一直想問你一件事。”紀清鳶轉(zhuǎn)過身，沒想到百里煉正好在看她，兩人目光相遇。
“何事？”
“你喜歡我么？幾分真心？”她做事向來直來直往，這樣拖泥帶水，真真假假的日子她過夠了。
百里煉怔住。紀翔下午定是和她說了什么，否則她不會如此認真問他自己對她的喜歡。他該騙她么，騙得她的真心以此來對付紀翔。
喜歡？真心？難以回答，只因他自己都未弄清。他不是未經(jīng)世事的少年郎，也不是始亂終棄的薄情郎，但對于她，他看不清自己的內(nèi)心。
倘若她不是紀翔的女兒，他和她也不會交集。說是演戲，可他自己都未察覺他的動作有多自然。
百里煉在紀清鳶耳邊娓娓道：“喜歡。”
“你說的是真心話么？”她揪著他胸前松松垮垮的內(nèi)衫。
“夫人覺得呢？”
“不是。”她說地很輕，可在這寂靜的深夜，再輕的話語也能聽清楚。
“為夫說了真心話，夫人反倒不信。”他扣住她的腦袋按在胸口。
“你喜歡的不是我，是和我有關(guān)的東西吧。”
紀清鳶悵然看破一切的語氣，百里煉內(nèi)心一窒，他對她也不全然是演戲。紀翔落敗，他當真能如計劃那樣，送她回紀府么。百里煉也開始迷茫。
“別想那么多，”他輕輕拍著她的背，“你是我百里煉的妻子，是陪我一輩子的人。”
他還是沒能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大概這也是一種答案，她再追問，便是給自己難堪了。
只要你真心，我就選你，被利用也無所謂，最后結(jié)局如何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