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大漢五官扭在一起,胸膛劇烈起伏,表情極度痛苦,嘴角微張,流出一灘黑色膿血。
一個年紀約莫十七八歲的少年,連忙走過來將他的嘴角膿血給擦掉。
“師尊,他還有幾日能好?夢城主說了,這個人很重要,涉及到鎮妖軍的下落。”
少年眉清目秀,聲音低弱,透著對老者的尊重。
淡淡瞥了少年一眼,王康佯怒,微微哼一聲道:“真是夢城主的詢問?我看你是替那個小丫頭問的吧?”
“嘿嘿……”
少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葉夫人讓我問的,玉漱早就滿城去找好吃的去了,那里還顧得上這個人。”
似乎感覺到,那王淑珍希冀的目光,王康微微垂下腦袋,輕輕搖頭。
“王本家,并非老夫醫術不精,而是天命難違啊……”
猶豫片刻,王康將醫箱背負而起,臉上的惋惜盡數收斂而去,淡淡道:“生死有命,今日是第七日了,不能再診治下去了。”
迄今他行針七日,若是再治下去,也不見得有效果,以前治病不出三日必好,七日已經是例外了。
“王圣手,這位將軍的病情如何了?”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夢天玄的聲音透著門窗傳來。
王康嘆氣,無能為力這三個字,實在是講不出口。
床上這大漢的病情,他以古代醫經秘法,更是以失傳已久的紫微三十六針輔助治療,都是沒有半分好轉。
“原來是夢城主,進來吧。”
王康將醫箱放下,垂手坐在了床榻邊緣,微閉雙目,周身檀霧繚繞,頗有仙風道骨,懸壺濟世的感覺。
剛進房間,策問天深深吸了一口氣,走在最前面,眼睛在房間中亂瞟。
見到床上的光頭大漢,他瞳孔猛縮。
葉北冥也走了進來,目光落在了那大漢身體之上,若有所思。
“趙將軍……是你?”
“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見到鎮妖軍的弟兄……你……沒死,那他們……他們呢?他們是否還活著?我有好多話心對你們說,幾年前我每天閉上眼睛,都是我們昔日一起殺敵的場景……”
策問天聲音顫抖,語無倫次,雙膝彎曲跪在了床頭,身體微顫,努力在克制自己的情緒。
“年輕人,你認識他?”
王康緊閉的雙目緩緩睜開,疑聲詢問。
“他是我的虎賁營的趙副將,是葉將軍的左膀右臂……也是我們……最敬重的大哥……”
王康搖了搖頭道:“可惜,他命不久矣,并非老夫醫術的原因,而是他殺孽太重,有干天和。”
“這是他的天命,老夫雖為醫圣,又豈能違抗天意?”
說著,他臉上的傲然之色淡去,微微搖頭,向著房屋之外走去,頗有些這人不值得救的意思。
“怎么,快把人治死了,想走?”
就在這時,葉北冥淡淡的聲音傳來。
“你說什么?”
王康腳步一頓,身體有些僵硬地轉過來,冷聲道:“老夫為醫圣,只會救人,不會害人!”
“你不懂醫術就罷了,竟敢侮辱老夫?”
王康冷哼一聲,氣息有些急促,手心卻莫名其妙地發汗。
事實上,他在治療中有些急于求成,對這病人的體內造成了不可逆轉的破壞。
“你若真有能耐,大可將他治好,何必離去?”
葉北冥似笑非笑地說道。
“哼!老夫已經說了,并非醫術的問題,而是此人殺孽太重,有干天和!”
“醫者仁心,但也要救該救之人,鎮妖軍手中鮮血累累,老夫為何要出手救這些劊子手?”
王康神色微沉,臉色帶著倨傲,仿佛自己只是不愿意而已。
“真是可笑,原來鎮妖軍在前線浴血奮戰,保護的卻是你們這些忘恩負義之人。”
葉北冥搖頭:“若非你口中的劊子手在邊荒不顧生死,和妖武者奮戰,焉有這太平盛世,可你倒好,分明是自己醫術不精,卻怪到了老天頭上。”
“欺世盜名,也并非如你這般,實在可笑。”
眼中冷嘲,淡淡地瞥向王康,葉北冥目光轉移,在這趙將軍的身體上仔細觀察了一陣。
“你……你少年輕狂,偌大的郡國,誰敢說老夫醫術不精?”
王康雙手發抖,眼神瞪大,“鐵馬公國誰人不知,我王康醫圣之名,你黃口小兒竟敢辱我?”
“閉嘴!”
葉北冥叱喝一聲,旋即冷哼道:“既然你還不承認,那我就讓你看看,你自以為是的醫術,到底是何等可笑。”
“借銀針一用!”
還未等王康同意,葉北冥雙手攤開,一股莫名的吸扯之力襲來。
無數根銀針首尾相連,化為一條條晶瑩的銀線。
葉北冥雙手之中,像是銀簾垂落,又似乎瀑布墜下千根絲線,全都漂浮在了空中,懸浮在趙將軍的皮膚三寸上,發出叮叮的清脆響聲。
“去!”
一聲暴喝,葉北冥雙目緊閉,這些銀針依次從頭到腳,籠罩了趙勝,全部都扎在了穴位和經絡之上。
漸漸地,趙勝的身體也發生了變化。
他的身體皮膚,居然在詭異地發生轉變,一會兒變黑,排出黑色的刺鼻物,一會兒又變得蠟黃,失去了血色。
一旁,眾人早已經呆住,這是要干什么?
“怎么可能?”
只有王康嘴唇顫抖,眼神駭然,喃喃道:“這……這是千針神引啊!”
“醫圣,什么是千針神引?”
夢天玄眼神凝重,好奇地問道。
“千針神引,是醫道最高行針之術,早已失傳千年,還能同時刺激全身所有大小穴位!”
但是接著,他臉色就變了,趙勝的身體,近乎有三分之一的地方,那蠟黃色已經無法變化,充滿了病態的感覺。
“好一個醫圣,你破壞到了這個程度,卻把責任推給上天。”
“你真的不怕天譴?”
葉北冥冷笑道。
“神醫當面,老夫……老夫無話可說,唯有以死謝罪!”
王康臉色蠟黃,雙膝突然用力,一股莫大的恥辱,從心底深處涌現出來,將頭向著床頭狠狠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