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舉始于大梁武帝,興于大周黃興十年,黃興十二年,女帝分科舉為鄉試與國試。
鄉試每年八月初十于各道首府舉行,考試合格者則獲舉人稱號,應試成績第一名稱為解元。
國試每三年舉辦一次,地點為東都洛陽,應試者為各道舉人和國子監生。(具體科舉制度見史書,此處為私人杜撰。)
湖州作為江南道首府,自然是每年舉辦鄉試之地。為滿足江南道各州府學子應試之需求,戶部撥款,湖州別駕親自督造考試院一座,稱江南貢院。
黃興十二年,江南貢院于湖州城南小珠江畔建成。起初,僅有大小號舍三座,號房共計三百間,至黃興十七年,經過幾番擴建,已有號舍七座,號房共計二千余間,最大的號舍可容納八百人。
學子欲要參加鄉試,得先通過各道舉辦的初試,通過初試后,還不能獲得名額。須得等官府審定初試合格者的家世是否合格后,才能知道最終結果。
蕭瑾瑜早已參加過鄉試,初試自然是過的了,更何況他還是個皇族,家世更是不用說。
八月初十前,江南道數千人涌入湖州城,這對人口稠密的湖州算不得什么。
八月初十,時值初秋,天氣轉涼,江南貢院前停著許多馬車,站著許多人。不過,王遠清早已在外布置大量人手,再加上他治理嚴明的威名,應試者中雖有許多豪門公子哥,卻也不敢以身試險,尋釁滋事,應試者排列整齊,秩序井然。
蕭瑾瑜住于城南十里,江南貢院也位于城南,兩者相距不遠,步行只需半個時辰,不過他還是起了個大早。
一碗白粥、兩個包子下肚,他又坐回床上,就著昏暗燭光讀起手中《方唯時論》,不時提筆批注一二。
至卯時三刻,蕭瑾瑜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得下床、穿戴整齊。他今日穿的是新買的素色常服,頭扎木冠,一副普通書生打扮卻難掩住那由內而外的英氣。
直接背上那有些夸張的大包裹,蕭瑾瑜徑直出了門。
三日前,張府鬧婚,余熱未散;唐門典當鋪內,一詩千金,瘋傳全城。雖然,那詩,大多人認為是蕭南川所留,卻也為人所津津樂道。
走在街上,蕭瑾瑜便是龍卷風的中心,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他身上,有贊賞的,有嫉妒的,有艷羨的,甚至還有一些待字閨中的黃花大閨女主動與其打招呼,常常弄的他不好意思地臉紅。
“駕……駕……”
“王爽,看我們誰先到貢院!哈哈哈!”
“肯定是我……駕……駕……”
“有我林公子在,想都別想,駕……駕……”
“馬兒快跑,駕……駕……,別讓那幾個世家公子領了先……”
“……你不也是紈绔的世家公子哥?駕……駕……”
擁擠的街道上突然出現四匹疾馳的黑馬,馬皆體型壯碩、鬃毛繁盛、眼睛迥然有神,當是名貴駿馬;騎馬之人也個個頭戴玉冠、身著華服,當又是四位豪門世家公子。
此街名為“翔實”,乃是一居民聚集區,同時也是湖州城南一個主要商貿集散地,離著江南貢院不足兩里。
駿馬疾馳,濺起泥土沙塵,一些商販無暇保住自己的貨物,只能舍棄避而保命,待馬遠去后,望著灑落一地的貨物,破口大罵。
聽著身后嘈雜的聲音,蕭瑾瑜好奇地轉過身去,見此情此景,一對濃眉不禁皺緊擰在了一起,心中燃起一團怒火。
忽的,蕭瑾瑜發現,離他不遠處,有一書生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恐是被這場景所嚇,一時難以反應,可那幾人離那書生已不足十米,片刻便會相遇。
蕭瑾瑜掃視四周,忽見一挑著兩大籮筐的農夫,情況緊急,他不由分說,一把奪過農夫肩上的扁擔,“大叔,救人要緊,借你扁擔一用!”
農夫被這突然的變故弄的不知所措,兩筐子菜全灑在了地上。
蕭瑾瑜鼓起一口氣,雙手操起扁擔,大喝一聲,一個箭步沖上前去,離著馬兒還有一米,用足手上力氣便是一揮。
啊……
蕭瑾瑜乃是跆拳道黑帶,又曾于少林寺中習武,力氣極大。他使出全力的一揮,馬兒竟折了雙腿,直接摔到在地,那一聲尖銳的哀鳴驚動了街上所有人。
駿馬上的人跟著摔下,在地上打了幾個滾,最后摔了個狗吃屎,其余的三名公子哥見狀趕忙勒馬,駿馬奔跑的健足忽的停住,硬生生地滑了數米,停在了蕭瑾瑜的面前。
那名瘦弱書生早已嚇得坐在地上,雙手抱著頭,將頭埋進了腿中。蕭瑾瑜則一手舉著扁擔,一手張開,直直站在書生面前。
見馬最終停下,蕭瑾瑜長呼出一口熱氣,額頭上竟已滲出冰冷的汗珠,僵硬的雙腿也漸漸恢復知覺與氣力。
被撞倒在地的那名公子哥從地上爬起,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蓬頭垢面,衣服也有好幾處磨損,完全沒了方才的神氣。
“哪個大膽刁民,敢攔我王爽的馬!”王爽整理好頭發,臉上青筋凸起,對著圍觀的人破口大罵。
一聽是王爽,圍觀的人紛紛低下頭,趕緊離著眾人遠遠的。
那農夫被突然奪了扁擔,辛辛苦苦摘的菜也散了一地,本是怒氣沖沖,但見蕭瑾瑜是用來見義勇為,便也沒說什么,跟著人群躲到很遠的一處地方。
“是我!”蕭瑾瑜面不改色,手中扁擔立著支撐在地。
馬上的那幾人見王爽的模樣,其中一人大笑道:“王爽,王公子,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
“是啊,王爽,你現在的模樣可真是好笑,像是,像是剛從糞坑出來?!绷硪蝗艘查_始嘲笑他。
“哈哈哈……哈哈哈……,爽公子啊爽公子,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哈……”剩下那一人捧腹大笑,竟有些直不起腰了。
“都給我閉嘴!”王爽徹底怒了,一手捏緊成拳,一手指著蕭瑾瑜,大罵道:“你TM的算是個什么東西,連我的馬也敢攔!知不知道我是誰,啊?!”他的眼中燃起熊熊怒火,像是要噴射而出。
蕭瑾瑜仍舊是面不改,一雙冷眸緊盯王爽,淡淡說道:“我不知道。”
“你他娘的是誰?老子可是湖州別駕的親侄子,湖州參軍是我爹!”王爽指著自己,臉上一副不可一世的表情。
“我就是我,還能是誰?另外,我是有名字的,我的名字是蕭瑾瑜,不是什么你他娘的!”被人接連罵了兩次,蕭瑾瑜心中怒火更甚,他已有了揮一扁擔過去的沖動。
王爽愣了愣,自己橫行霸道湖州已有幾年,還從來沒遇到這種愣頭青,他本以為自己報出身份后能嚇住此人,卻未曾想此人竟是這反應。等等,他說他叫蕭瑾瑜,這名字聽著怎么這么熟呢?
馬上的一人喃喃道:“蕭瑾瑜?就是最近傳的很火的那個蕭瑾瑜?”
經他這么一提醒,王爽恍然大悟,“原來你就是那個攪了張老爺婚禮的那個蕭瑾瑜!”
“正是!”
“看你這牛氣的樣子,不就是一個落魄的公子哥,算個屁??!”
王爽剛要發作,卻聽馬上一人喊道:“爽公子,馬上就要到時間了,我們還要考試呢!”
“等等!”王爽一臉不爽,瞪了那人一眼。
“你忘了王遠清大人是怎么說的了嗎?”
王爽狠狠瞪了那人一眼,但一想起自己那位嚴厲的叔父,渾身汗毛豎起,“可我馬都廢了,怎么走!”
“這簡單,來,爽公子,就讓我林公子送你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