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緊迫，逼得我壓下心頭的悲痛和不安，籌備著秦娘的婚事。

白遠道叛亂被斬殺一事，王府里應該不少人知道了，只是瞞著我罷了。劉緩又不在府內，下人們表面上仍對我恭謹有禮，卻透著疏離，他們可能都覺得我這個王妃不但坐不穩位子，連人頭也是朝不保夕，都躲著我走。

一大早，我讓青玉找來劉肅，直截了當地問他：“王爺什么時候回府？”

劉肅一如往常的淡漠，禮數周全，“卑職不知。三王余孽尚未清除殆盡，可能還需一些時日，請王妃安心等候。”

“余孽？”我踱步走到劉肅面前，冷聲問道，“我這個白家余孽，不知劉大人打算如何處置？”

劉肅低頭斂容道：“王妃言重了。王上目前并無任何旨意，王妃仍是我怡親王府的王妃，卑職等仍舊護衛著王妃的安全。”

“護衛我的安危？”我冷哼道，“劉大人，你將我住的院子圍得水泄不通。你不說，我還以為是要囚禁我。”

“非常時期，還望王妃見諒。”劉肅神色不變，拱手說道。

我從不知這個寡言少語的劉肅這般會說話，言語間滴水不漏。

我長嘆一聲：“我的身份是不是令王爺很為難？”

劉肅抬頭看著我，答道：“王妃安守本分，罪不至死。”

罪不至死？

那死罪就算是免了，活罪呢？

囚禁？流放？還是貶去做低賤的罪奴……

不！我不要！我不要腹中的骨肉一出生便與我分離，也不愿我成為這個孩子一生的污點！

我要逃！逃出去才有希望！

九哥也可省去不少麻煩，不用在我與璃王之間難做。只要我活著，我們一家人終會再相見！

我心中拿定主意，面色如常地對劉肅道：“今日是秦娘與李太醫的大喜之日。你既然說我還是怡親王妃，那籌備婚禮之事我還可以做主。到時還需要劉大人行個方便！”

“卑職遵命。”劉肅微一頷首，“只是人員要從簡。”

他躬身告退，轉身離去。

直到甲衣在門口消失，我才松了一口氣，撫著腹部苦笑：“孩子，娘親要帶你離開爹爹。你別怨娘親，娘親也是迫不得已。若是不走，你的爹爹可能會因我們娘倆獲罪，娘親也有可能會被囚禁，一生都不能見你們父子倆。娘親必須走，只是你的爹爹現在還不知道有你的存在。待事情平復之后，我們再偷偷回來，給他一個驚喜，好不好？”　

灼熱的淚一滴一滴落下，打在衣袖上玉白色的海棠花紋上，氤氳著一片水印，好似雨打海棠，更顯嬌弱。

靜坐了許久，拿起胭脂敷了敷，整好妝容，我起身去看秦娘。

青玉和寒月第一次親自著手準備嫁妝，興奮地掩不住笑意。一向穩重的青玉也滿臉喜色，摸著大紅的嫁衣，眸光流轉。

寒月嘻嘻笑著打趣：“青玉姐姐生得這般俊俏，穿上嫁衣必定是千嬌百媚的美嬌娘。只是不知我的姐夫現在身在何處？”

我笑著不語，看她們笑鬧著，心中的陰郁消散許多。

青玉有些尷尬地看了我一眼，又轉臉瞪了一眼寒月，“你這小丫頭怎么打趣起我來了？”

那一瞬，我瞧見她眼中閃過一絲黯然，嘴角的笑意也變得不自然，她把嫁衣好生放好，轉身忙活別的起來。

秦娘婚期提前，好在婚禮上所用的大致上也準備齊全。

婚禮在傍晚舉行，還有一些時間。我讓青玉和寒月去繪制一些孔明燈。這些孔明燈一來為秦娘祈福，二來聯絡謝風留給我的人。

趁著今夜，我決定借謝風之力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