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來悅客棧
“怎么回事啊?”黃山松看著萎靡不振的王玉玨不解地問,“就算考得不好,你也不應該如此啊。”
今日會試結束,幾人早早來到貢院門口等待。
王玉玨出來之后,一直郁郁寡歡。
幾人從他臉色上看出他考得不怎么樣,是以一路無人說話,默默地跟著他。
進入客棧,黃山松見他久久沒有言語,怕他迷了心竅,于是裝著生氣的樣子激他說話。
“是呀,不就是考個試嗎,犯得著這樣嗎。”肖香香也道,“世上雖然唯有讀書高,但是讓人生存下去的路并不只這一條。”
秋失月望著他沒有言語,心里在想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以至于郁悶得連話都不想說。
黃山松見自己問話之下,他依然不理不睬,不由真生氣起來,指著他氣道:“你就這樣生悶氣吧,嘔氣傷肝,把你那肝給傷壞了看你怎么辦。”
“我沒有生悶氣。”王玉玨聞言仰著頭道,“我在想一件事,可是怎么也想不通。”
“什么事?”秋失月見他終于開口了,臉露喜色,急切地問道,“說出來我們大家幫你想。”
王玉玨望著她道:“我進入貢院的第二天,不知怎么的一天到晚腦子都是昏昏沉沉的總想打瞌睡,以后天天如此,但是也沒有糊涂到把自己謄寫的考卷給弄花的地步啊。”
幾人聞言互視一眼俱都不明白地望著他問:“你弄花了自己的考卷?”
“你怎么會一天到晚昏昏欲睡?”
“你難倒是生病了?”
幾人急切地問。
“我這身板雖然單薄,但還不至于倦怠到一天到晚都昏昏欲睡的地步。”王玉玨甚是不明白地道,“可是進入貢院后,不知何故竟然著了。今早上起來看考卷,這里一個黑疤,哪里被涂去幾個字,有幾處還連行連行被毛筆給抹去了,本來做得好好的考卷,就這樣給毀了。一天到晚昏昏沉沉,究竟是什么時候干的,自己都不清楚。”
“這么說來,你這試是白考了。”黃山松很是惋惜地道,“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只望一朝金榜題名。可是如此一來,十多年的寒窗苦讀就是枉然的了。”
“唉,可惜。”肖香香也是長嘆短吁地道,“以你的學識,會試殿試都會是第一名,狀元是鐵定了的事。如此一來,一切都完了,完了。”
“沒關系,一切可以從頭再來!”秋失月給他打氣安慰道。
“也許這就是命。”王玉玨淡然一笑道,“五行八字命生成,由命不由人。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
秋失月笑著道:“將才香妹妹說得對,人生存下去的路不只一條。離開了會試這條進入仕途的路后,也許其他的路給你敞開得更為寬闊。”
“但愿如此。”王玉玨看著她鼓勵的眼光笑道。
“啊喲,月姐姐給你準備的干糧你都沒有吃完。”肖香香拾弄著那些從貢院帶回來的物品時忽然道。
“一天到晚昏昏欲睡,哪里還有食欲。”王玉玨聽了道,“時間長了,扔了吧。”
“這樣的干餅,在這樣的天氣里又不會餿,扔掉了太可惜了。”肖香香拿了三個干餅在手里看了看道,“我把它吃了,不就省了一頓飯錢。”
她一個農家孩子,知道糧食的可貴,看還是好好的,自然不舍扔掉,說著便自個吃起來。吃了兩個就感覺肚子飽了,便將剩下的一個擱好,準備留在下頓吃。
街道之上,到處都是書生。有興高采烈的,有萎靡不振的,有放聲高歌的,有愁容滿面的。一個個在自我感覺之下,好的自然就很高興,感覺不好的自然就高興不起來。
王玉玨很是豁達,雖然美好的愿望已成泡影,多年的勤奮苦讀付諸東流,但也沒有象那些自我感覺不好的書呆子一樣瘋瘋癲癲,借酒澆愁。
他想不明白自己何時在考卷上將寫好的字給涂抹了,說給眾人聽了之后便不再糾結此事,與幾人上街閑逛。
一路上幾人有說有笑,談笑風生。
一行正處在高興之中時,肖香香忽然感覺自己頭昏眼花,連路都有些看不清楚,好像地面不平整一般,深一腳淺一腳地踉蹌起來。
“哎喲,我怎么了?”她感覺不好之下,雙手急忙按在秋失月肩上以防摔倒。
“香妹,你怎么了?”秋失月見此忙問。
“我忽然頭昏眼花起來。”肖香香閉著眼道。
“怎么會這樣,你是不是生病了?”秋失月拉著她的手關切地問。
“沒有啊,頭又不疼,只是昏,想睡瞌睡。”肖香香說話之時,感覺眼皮都有些睜不開了。
“怎么會這樣?”黃山松不解地道,“將才都還好好的,現在忽然就想睡覺,可是又沒有生病,那是怎么了?”
“我怎么知道啊?”肖香香說著急道,“我不走了,我要回去睡覺。月姐姐,你扶一下我,我頭昏得厲害。”
“那好,我們回去吧。”秋失月忙扶著她往回走。
“我們都沒有事,為何單單只有她頭昏?”王玉玨看著二人背影思索道。
“你進入貢院后頭就昏起來,她今天吃了你剩下的干餅后頭也昏,莫非是那干餅有問題?”黃山松聽了他的話忽有所思道。
“有道理!”王玉玨一聽茅塞頓開,“這個該死的買干餅的,可把我給害慘了。”
“咱們找他去!”黃山松眼中冒火道。
“該死的奸商,把玨哥哥的狀元都給弄丟了。”阿東阿西兄弟倆也是義憤填膺,捏緊拳頭道,“咱們去砸了他的店!”
干餅店前,黃山松拿著剩下的那個干餅對店主道:“老板,這個干餅是你店里生產的嗎?”
店主不明白他為什么要這樣問,接過來看了看道:“是本店生產的,少爺問這個干嗎?”
“即是你們生產的,那你吃下去看看會有什么反應。”
“你是說我們生產的干餅有問題?”老板望著他詫異地道。
“有沒有問題你自己吃下去就知道了。”黃山松冷眼望著他道。
“你們吃了有什么反應?”店老板不解地問。
“你自己吃了就知道了。”黃山松扳著臉道。
“我們店是老店,產品的質量是有保證的。”店老板說著自個吃起來,“我吃了它看看有什么不良反應。”
他幾口吃掉干餅后道:“所有的干餅店,在會試期間只有我這間的生意最好。因為做工精細,烘烤講究,所以干餅十分酥脆,香甜可口,深得參加會試之人的喜愛,回回都位列銷售榜首。那么多人吃了本店的干餅都沒有不良反應,也沒有人來反應過。你們說本店干餅質量有問題,還是破天荒第一遭。”
王玉玨與黃山松主仆三人聽得此話,面面相覷,心忖難道真的不是干餅的質量問題。他們看著喋喋不休的店主,希望他也有那個反應,但是時間過去了一柱香光景,他依然神采奕奕,口若懸河,一點也沒有頭昏眼花,精神萎靡的跡象。
店老板很是健談,見二人久久地望著他,話鋒一轉突然問道:“你們吃了干餅是不是有嗜睡頭昏的跡象?”
二人互視一眼,見他沒有任何反應,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你們看到了,同樣的干餅,你們吃了有不良反應,那么多的會考人員吃了卻沒事。”店主人提醒二人道,“這事說明事情與干餅無關,而是出在你們自己身上。”
“此話怎講?”二人異口同聲問道。
店主望著二人道:“我雖然不知你們姓甚名誰,但是我知道你們一定是出類拔萃的頂尖人物,而且有希望中得頭幾名。”
“你怎么知道?”黃山松大惑不解地問。
“人怕出名豬怕壯。”店主笑道,“有人不想讓你們出人頭地,便給你們下藥了。這種事情歷朝歷代都有,并且都是熟人害熟人——只有相熟的人才知根知底,也才有機會下手。”
王玉玨二人互視一眼沒有說話,也無話可說。
店主看著二人繼續道:“各種跡象表明,事情一定是這樣,你們如若不信,可以自己去仔細查查。”
二人本來想找人家麻煩,沒想人家卻給他們點到了關鍵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