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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心細如發

  • 秋失月
  • 星月云陽
  • 3491字
  • 2017-12-20 22:27:23

鄺廣施計脫圍后,因怕幾人尋跡追蹤,狂奔出老遠,在深山老林中躲了很長時間,然后才迂回繞轉山洞。

氣還沒有歇定,秋失月伙同云燕回來了。此時天已黑了下來,洞中自然伸手不見五指。秋失月二人只得燃著火把走進去,看見鄺廣獨自酣睡,王玉玨卻生不見人,死不見尸。她心中不免有些發急,搖醒鄺廣急切地問:“那人呢?”

鄺廣故作醒不過神,呵欠連連問:“哪人?”

“他呀!”

“他呀?”他故作不明白狀,睜大眼睛將頭向前伸了伸,“師妹,你到底是說誰呀?”

“他呀!”她急得提高了聲音,臉上慍色立現。

鄺廣見她急成那樣,心中隱隱作痛,也氣惱地高聲叫道,“你他呀他呀地說,我知道是豬八戒還是沙和尚!”

“你——!”她氣得不由粉面生威。

云燕見此急對鄺廣道:“少主說的是那書生,姓王名什么玨的。”

“書生?”鄺廣“如夢方醒”地車身四看,“人呢?書呆子呢?將才不是好好地睡在這里嗎,怎么不見了?

“你也不知他到哪里去了?”秋失月更是大急。

鄺廣見她著急的模樣惶恐不安,心中醋意更增。半響才懶洋洋慢吞吞地道:“你走后我們就一直在這里睡覺,我也是將才才被你們叫醒的。他到哪里去了,我怎么知道啊。”

“他不可能自己走啊,他又不會武功,腳步聲一定會驚醒你。難道是有人趁你睡著時——什么人有這等能耐,竟在你身邊挾走一個大活人?!”

“武林浩大,能者眾多,這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只要挾他之人沒為難我,那就謝天謝地了。”鄺廣說著有模有樣地摸了摸脖子,摸了摸腦袋。那意思是在說:你就只擔心書呆子,一點也不關心我。

秋失月從他那無語的動作中,讀懂了他的意思,也方才感到自己嚴重失態了,忙走近他左看右看著道:“讓我看看那人傷你沒有?”

鄺廣心中總算有了點慰籍,要沒有云燕在一旁,他真想假裝受傷,以備受她的疼愛和親撫。

她身周看了個遍,放心地道:“還好那人只在乎他,并未對你下手。”說著又責備,“你怎那么粗心大意?”

“跑了那么遠的山路,我實在……況且不是說老虎也有打盹時嗎。”

“那些揭穿我們身份的人居心叵測,他千萬不要落入他們手中才好。”他見鄺廣無事,于是又擔心起王玉玨來。

“少主,那些人好像知道咱們的來龍去脈。他們與咱們處處作對,似乎與咱們勢不兩立,不知是些什么人。”云燕轉換話題,將此事岔開,避免二人又因此吵起來。她從鄺廣的一言一行中,看出他醋意濃烈。

“也許是你先主的仇家。”秋失月道,“他們竟狡猾得想借刀殺人,所以才在六大門派前扇風點火。”

“師妹,以后咱們逮住一個,一定得撬開他的嘴弄清他們在搞甚么陰謀。”

“我想他們一定知道咱們此行的目的,以后得更加小心謹慎。不然若讓他們的陰謀得逞,師父的心血就會白費。”

“姑姑也真是,有一腔大志和一身絕世武學,卻英年早逝。她一死把一切都帶進墳墓中去了,只留下那張破圖。那圖案又只顯示著方寸之地,邛崍山這么大,綿延不下千里,到哪里去找那么一丁點地方?”鄺廣這些天弄得精疲力盡,便直埋怨他姑姑,“生前不好好說出在某處,死了卻用這啞謎般的方式來讓咱們奔波,真弄不明白她何以如此。”

“你如此說師父,她老人家在天之靈也不得安寧。”秋失月斥責著他道,“師父既然如此作,想來自有她的安排,你不能再這樣埋怨她了。”說著問道,“你說他們曾全力追殺過你?”

“是呀。他們如此跟咱們過不去,一定是沖咱們正要找的東西而來。江湖血案也許也是他們制造的,目的是為了使咱們成為武林公敵,他們好坐收漁利。偏不巧咱們又遇上西門洪這檔子事,咱們的處境就越發的不利起來。”

“你說他們識得飛虎魔煞,難道那些人與咱們是同一淵源?若江湖血案是他們所為,自然就會用我們的會徽飛虎踏云留作標記?”秋失月皺眉道,“可是自從咱們跟隨師父以來,她身邊就沒有第三個徒弟,于我們之前也好像沒有。若有,她定會提及。如不是同一淵源,他們又怎知飛虎魔煞和會徽?難道是鷹山神院中的其他人偷窺了一切而所為?”她左思右想,實在不得要領。

世道兇險,前途未卜,令鄺廣焦慮不安。見一向沉穩冷靜的秋失月也愁眉苦臉,心中更感渺茫。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該要發生的他就一定要來,咱們現在不必去管它,來了再去面對。”秋失月沉思過后放松心態,“咱們累了一天,早點休息吧。”說著呵欠連連,顯然困極。

三人分兩邊躺下。

炎熱天,洞中卻異常清涼更無蚊蟲干擾,三人可以舒舒服服地睡個好覺。

第二天早上。

晨光從洞口灌進來,驅走了昏暗,幾行腳印清晰映在目光中。

三人就著水壺吃干糧,欲填飽肚子好行事。

秋失月邊吃干糧,邊望著晨光照耀下的洞底沉思。想著想著走到光線明亮處,蹲下看著那些腳印出神。

鄺廣見她如此,不明就里地走過去:“師妹,你望著地上發什么呆?”

秋失月轉身望著他冷然問道:“你確切點說,那書呆子究竟到哪里去了?”

鄺廣不知她何以突然舊話重提,心中疑惑著不改前言:“我熟睡后被人擄走的呀。”

“真的是這樣嗎?!”秋失月反詰時臉色更寒。

“一點不假啊。”鄺廣不明白她干嘛要刨根問底,說話之際朝地上細看,這才明白一切。

這洞穴地處荒山,平時無人進入過,加之地面潮濕,幾人的腳印便清晰地印在上面。有些腳印雖然重疊交叉,但仍能分辨出長短深淺,進進出出。

腳尖朝里面的,一共有六雙腳印:有三雙是前天三人進來時留下的,有兩雙是昨晚秋失月與云燕的,還有一對是鄺廣出去后回來留下的。

腳尖朝外的只有三對腳印,分別是鄺廣和王玉玨,還有秋失月出去時所留。

除此之外,根本就沒有其他人的腳印。

“看這腳印,不就表明了你的話是在糊弄我嗎?”秋失月語氣更見凌厲,“昨天你們都出去過,但是只有你一個人回。你說,你到底把他怎樣了?”

鄺廣看著腳印,心想她憑此就能窺出破綻,真是心細如發。見謊言不攻自破,一時無言以對。怔了一會只得耍橫:“你就那么關心他?你說,他是你什么人?竟讓你牽腸掛肚,值得嗎?”

“他跟我沒有任何關系。”她手一擺斷然道,接著反詰,“沒有關系,難道就不能關心他?”

“你那么在意他的存亡,我看你十有八九是愛上了他!”他醋意大發,出口之話滴著酸水。

“你胡說!”秋失月氣道,“我沒有愛上他,就不能擔心他的存亡?

你要知道,他只是一個與世無爭的人,并不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劣徒。

“我不管他是好是壞,反正就是看他不順眼。”鄺廣故意氣她,想看看她的反應,從而便可窺到她對書呆子是不是真有那個意思。忖著狠狠地道:“實話告訴你,他已經被我殺了?”

“你竟殺了他?”秋失月聞言大驚失色,手按住劍柄往外抽動了一下。只是一瞬間,她感到自己嚴重失態了,忙穩住心神松開手冷靜地問,“你為什么要殺他?他只是一個毫無心機,與世無爭的地道的書呆子,一個……”她難過得不想再說下去了,拖腳沉重地向另一邊走過去。

“少主,你……”云燕看著她難過的樣子,欲安慰又覺無話可說,便伸手扶住在搖晃著的她。

鄺廣見她那氣樣,心中明白了七八分,同時對王玉玨恨得咬牙切齒,對容海幾人更是咒罵不已。心想要是沒有那幾人,書呆子就徹徹底底地完蛋了。不管她再怎么喜歡他愛他,也不會去嫁給一個死人——她愛他不可能愛到會殉情的地步。他既然如此有魅力,那自己以后可得一見面就殺了他,來個釜底抽薪徹底解決事情。

秋失月在云燕的攙扶下站了站,突然飛身而出,迷蹤到了盡頭細看一番又飛回。雖仍在生氣,但難過之色減了不少,沖鄺廣責問:“你還是在糊弄我!你說,他在林中被什么人擄走了?”

“他沒有死,你心中高興了。我真恨自己當初沒在洞中就殺了他!”鄺廣咆哮起來,“你,你,你真的愛上了他?!不可能,不可能——他只是一個窮酸秀才,一無所有,你怎會愛上他?”他假設著跟表白心跡一樣叫道,“你愛的人應該是我,我才是你可以愛的人!”拔刀在手,胡亂揮舞著狂叫,“我要殺了他,我一定要殺了他!”

“你胡亂嚷叫什么?”秋失月聽了他一番瘋話,怒不可及地抬手給了他一巴掌。

清脆響亮的耳光讓鄺廣不在瘋狂,捂著臉怔怔地望著她:“你竟然打我,就是因為我揭了你的底。”

“我關心他就是愛上了他,沒有愛上他就任憑他被人殺被獸吃?你這是哪來的歪理!”秋失月責問著道,“你不要這樣瘋好不好。我在山中被毒蛇咬傷,他不顧自身性命而救我,所以我才在乎他的生死存亡,因為我欠了人家一個天大的人情。”她因為激動,所以聲音很大,話說得很急,“你卻胡思亂想,在此胡言亂語說什么愛不愛的。如此亂說,我豈能容你隨便侮辱?”

鄺廣見她如此生氣,心中頗是吃驚,因為她對他從未發過這樣大的火。暗忖難道真是自己太過敏感,太神經質了。于是懵懵懂懂地問:“你真的沒有愛上他,如此只是為了報恩?”

“你!”秋失月氣惱地又揚起了手。

鄺廣忙道,“原來是我錯怪了你,我真該死,我真該死。”說著連打自己耳光。

秋失月哼了一聲出洞而去,云燕忙跟上。

鄺廣停手愣怔片刻,臉上雖火辣辣地痛,卻嘴一翹笑了起來。見二人去得遠了,忙叫道:“哎,等等我。”

大踏步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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