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衍呵了呵手，縮在衣領里的腦袋往外看了看。

“這大半夜的，也該結束了吧？”

他嘟囔著，不知在穆王府門口轉悠了多少圈后，街角傳來了馬車的聲音。

“可算回來了！”方衍笑著迎上去。

簾幕掀起，卻看見云穆瑄抱著個人下了馬車。

方衍一愣，笑道：“王爺總算回來了！”

“大半夜的來這里做什么？”云穆瑄淡淡瞥了一眼方衍徑直往前走去。

方衍跟上去，揮了揮手中的東西：“我這不是來還東西嘛。”

到了大門處，燈光稍亮，才看清他手里的東西原是上次借去的書。

“有勞方公子費心了，除夕夜不回家跑到我府里來還東西。”

方衍摸了摸腦袋，訕笑道：“我這也是沒辦法，又被我娘趕了出來……”

余光瞥到云穆瑄手里的小丫頭，問道：“王妃睡著了？”

云穆瑄往一旁偏了偏，沒有接話。察覺到他的不爽，方衍沒再多嘴。

“我還完東西就走，今晚臨月閣約了三兒他們喝酒，就不打擾王爺了?！?

說著，將手里的東西交給了一旁的福久。

“告辭?！鞭D身又進了茫茫大雪中。

將浮生送回她住的水云閣，阿靜忙生了炭火，把浮生放到床上時，小丫頭卻還不肯撒開爪子，一個勁地抓著他的衣裳。掰了半天才肯松手，小手卻紅紅的，有些冷。

云穆瑄掃了一眼，吩咐道：“準備熱水和手爐，好生照看著?！?

“是?！?

出了水云閣，云穆瑄回了自己的住處。換掉臟了的外衣，脫到里衣時，肩上浮起絲絲血痕。云穆瑄擰了擰眉，所幸只是外傷，并未傷到內里，只簡單處理了下。

要不是那丫頭驚動了內庭暗衛，也犯不著涉險走暗道。幼時他調皮闖入禁地，惹惱了父皇，被罰在長明宮面壁三月，父皇卻只對外說他性格頑劣，讓賢妃好生管教。小丫頭是鄭國人，被發現的話，估計太后也不會輕易放過。

只是沒想到會失手觸發機關……

那禁地原是先祖皇帝原配，馮皇后的寢宮明璇宮，卻因馮皇后薨逝后，宮中常出事，被先祖皇帝設為皇宮禁地，只派將士守著外邊，不許旁人進去。

云穆瑄想起七歲那年因貪玩闖進去，被父皇狠狠訓斥了一頓，之后再不敢違令。

小丫頭怎么會跑去那兒？在這之前他分明察覺到有個人也進了里面，那個潛進去的又會是誰呢？

……

位于京都城西的臨月閣怕是京都為數不多除夕夜還熱鬧非凡的酒樓了。

方衍下了馬車，便徑直往里走去。一踏入大門，溫暖的氣息撲面而來，夾雜著食物和酒的香氣，還有酒樓歌姬軟糯的歌聲，真真是個“世外桃源”，方才在外邊受的凍仿佛一瞬便消散了。

小二是認得他的，見他來了便將抹布往肩上一搭，小跑上前：“方公子來了，程公子他們在三樓最里的包間，已經來了好一會兒了?！?

方衍點點頭，丟了一錠碎銀子，小二笑嘻嘻地連忙接住。

到了三樓，老遠就聽見歡聲笑語從包間里傳來。方衍推開門卻見一群人在喝酒劃拳，好不熱鬧。見他來了停下動作，趕忙招呼他坐下。

“子修來了！來來來，坐……”程熙忙給他讓位置。

方衍坐下，看著一桌才動了一點的菜，命道：“給我找副干凈碗筷來，餓死了！”

不一會兒，便送了新碗筷上來?？粗宦暡话l地吃菜，程熙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