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樓之上,牧照錫負手而立,古井無波的眸子里不見絲毫情緒,陰冷攝人的低氣壓以他為中心蔓延著。
顏若眠遠遠的望著他,心中一陣鈍痛。
一襲雪白衣裳的她與一襲玄衣的他,兩種截然相反的顏色在此刻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好似兩個世界的人,只能遙遙相望。
遲疑了片刻,她放慢了腳步,輕手輕腳的走向他。
她走得很慢,努力的擠出歡愉的笑顏,盡量讓自己收斂著那些復雜難言的情愫。
他身邊的她,與他相伴的她,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往日的一幕幕在她的腦海中飛速掠過,她忽的笑了,發自內心的揚起了一抹燦爛的笑顏,腳步也變得輕快,不再那么的沉重。
再見到他,她很開心,如曾經做過無數遍的動作一般無二的靠近他。
其間包含著的有羞澀,有緊張,有竊喜,但更多的是久別重逢的歡喜。
一瞬間,她忘記了來此的目的,忘了將要發生的,眼里、心里只剩下他的身影……
身后的動靜牧照錫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神情倏地變得陰冷凌厲,防備著身后之人的靠近。
就在顏若眠離他僅剩半米的距離時,牧照錫猛的旋身,做出攻擊的姿態。
在看清楚來人后,他生生的停住了,眸中是一閃而過的錯愕,不敢相信的低聲自語,“眠兒?”
顏若眠微愣,再見,牧照錫的變化讓得她的心止不住的泛疼,大腦一片空白,唇瓣啟啟合合,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的阿照……
“是我,阿照……”顏若眠嘴角微揚,故作輕松的喚道,然而,聲音中卻帶著一絲難以掩蓋的顫音。
牧照錫一怔,如夢初醒,神情復雜的看著她,目光冷得讓人心悸,冷然道:“你來做什么。”
“我……”顏若眠語塞,強撐起笑顏,雙手搭在身前,不停地絞著手指,佯裝不在乎的樣子與他對視,眸中少了一分的底氣,“我來找你。”
“找我作甚。”牧照錫依舊冷淡,不為所動,可他微微泛白的臉色卻泄露了他的真實狀況。
心止不住的抽痛著,顏若眠鼻子一酸,表露出來的一絲無措被牧照錫盡收眼底,二人相對無言。
“阿照,我好想你……”無視牧照錫冷酷得無法窺探出絲毫別樣情愫的神情,顏若眠用力的咬著唇,沒有哭卻帶著哭腔低語。
對不起,阿照,有些話再不說就再也不能說了……
牧照錫渾身一震,眉頭一皺,眸底深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柔情,心臟傳來的劇痛更為強烈,他暗自咬牙忍耐著。
她是他心底唯一的柔軟,他不愿讓她看到他如此狼狽的一面。
誰都可以,唯獨她。
顏若眠可不知道他心之所想,心中的焦灼漸漸拉回了她的理智,她如夢初醒,柳眉微蹙,眸中是不加掩飾的著急。
她低頭,垂眸,牽起他的手快步將他拉回了閣樓之內。
手被緊緊的牽著,牧照錫感覺到手中的柔軟,猛的回神,看著她無可奈何的一笑,臉色蒼白更甚。
一進入室內,他的臉色就變了,猛的甩開她的手,騰然升起一股怒意,眸中好似燃燒著熊熊烈火,冷聲質問:“顏若眠,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只有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才會連名帶姓的喊她,她知道他是生氣了……
一個不慎,顏若眠因慣性摔在了地上,摔的有些疼。
瀕臨發怒的牧照錫連她都不由得感到害怕,怔怔的望著他,答非所問,“阿照,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還會放棄嗎?”
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心疼得無以復加,比正在發作著的醉心之毒更加疼……
牧照錫冷冷的掃過桌上放著的那碗漆黑如墨的藥汁,眸底的憎惡是那樣的明顯。
他似笑非笑,語氣是那樣的淡漠疏離,“我不在了,阿擷會接任永夜城城主之職,城主逝世之事也將公之于眾。”
她抬頭看著他,忽的笑了,眸中似有什么在破碎……
“你知道我要知道的不是這個。”她咬唇,哽咽了,艱難地說道。
“我要說的只有這個。”
“阿照!”顏若眠忍不住吼了出來。
你可不可以為自己想一想啊,可不可以……
牧照錫的世界里,顏若眠占了很重的分量,可以說,他生命中所有的色彩,都是從遇見她開始的。
如果說,沒了她,他的世界便沒了色彩一點也不夸張。
沒了她,牧照錫就再也不是牧照錫了。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