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紐約，熟悉而又陌生的別墅。

撫摸著臥室的大床，這是噩夢開始的地方，希望也能在這里劃上句點。

原來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不請自來，轉瞬即逝，無影無蹤。

當重新回到原點時，好像什么都沒有發生變化，只是在某些人心上刻了一刀，疼痛滲入骨髓，無法醫治，除非割肉放血，只能自愈，但時間待定。

“鐺鐺鐺……”

“請進。”

劉文進來時，看到簡娜坐在床上，靜靜看著窗外，薄而透的白色窗紗隨風飄動，時而飛揚，時而搖晃，偶爾能夠窺探窗外一角，更多是模糊不清的輪廓，遮擋了光線，一室凄涼。

“有事嗎？”

清幽的聲音，打破了陰沉的空氣。

“易總說，接您去個地方。”

“知道了。”

簡娜下床走到臥室門口時，停留片刻，整理了自己的儀容。

如果時間停留在這一刻，她希望自己是完美的，能夠經得住回憶的摧殘。

“走吧。”

或許是憂慮過多，回憶會被現實層層遮掩，那有何必顧忌？

M銀行大樓對面隱秘的小辦公室內，易寒、尚明晨和老A正在商量另一套計劃。

“你們的任務都布置好了嗎？”易寒想要確保尚明晨對組織的控制，最后關鍵時刻不要出現差錯。

“嗯，莫尼負責1-20層，老A負責21-40層，我負責頂樓20層。”尚明晨簡單解釋。

“頂層的安保我會換一部分我的人，主要是在密碼門后掩護你。其他樓層的沒有變動，不會增加難度。”

“嗤，就是再增加一倍你們的人我都不會放在眼里。”

“老A！”尚明晨叫停他的不滿。

“我沒有其他意思，就事論事而已。”易寒對老A還是有了解的，據說是亡命天涯的狠角色。

老A也不再糾結，但就是看易寒不怎么順眼。

“在密碼門后面的的炸彈已經改裝過來，是一種物理仿真炸彈，能夠做到聲音、火光和溫度的全方位仿真，但是只能持續3分鐘。所有老A要保證在炸彈爆炸后的三分鐘內帶走莫尼，即讓他做見證人又不能戳穿。”

“知道了。”

“到時候我會在密碼門開啟后全力引爆仿真炸彈。”

“你也參加？”老A以為他只是參與計劃，沒想到還親自參與。

“我有兩個目的，第一保證尚明晨能夠順利脫身，第二保證你們不會偷走資料。”易寒的目的很明確，說的也簡單直白。

老A看向尚明晨，顯然是在征詢他的意見。

“是我答應他的條件。”

如果脫身和任務只能選一個，那答案只能是前者。

“鐺鐺鐺……”

“進來。”易寒開口。

“老板他們到了。”

“嗯，知道了。”

“老A跟我出去抽根煙。”

易寒這句話讓在場的另外兩個人一愣，這兩個人不是可以一起抽煙閑聊的關系。

不等老A反應，易寒就搭過他的肩將他拉了出去，房間里只剩了尚明晨一人。

當兩人都已點燃手里的煙，老A眼尖地看見飄過去的身影，那是簡娜。

“怎么這么大方，放心兩個人單獨見面。”老A調侃他。

“反正也是最后一面，就讓他們好好告別。”易寒沒有說笑的心情，見面雖然是他安排的，但也不見得是心甘情愿。

“嘖嘖，真是搞不懂你們三個人。”

老A發表完評論，兩個人就開始默默無聲，淹沒在迷幻的煙霧中。

簡娜推門進來時，就看到尚明晨獨自站在窗前，夕陽的余暉折射出來很短的影子，并在不斷消失。

走過去和他并排站住，橙紅色的光讓他整個人的表情并不真切，卻又顯得神采奕奕。

簡娜讓自己記住這張臉的樣子，當看到尚明晨獨自出現在這個房間時，她就知道這是易寒所說的告別。

“你看對面的大樓是不是特別漂亮？”尚明晨一直注視著對面的建筑。

的確，黑色锃亮的光滑外殼，像由多面鏡子組成的熒幕，將周圍的景物一一倒影在上面，無處遁形，但是模糊不清。

“有些冰冷而殘酷。”簡娜將視線轉到時，看到建筑墻上隨著四面八方不斷變化的景象而更迭，找不到自己所在映像。

“可人生就是這樣，我們真正可以掌握的并不多？”事到如今，尚明晨已經接受所有命運的安排。

“難道，現在的選擇就是最好的嗎？”自己懂得不多，但至今還在考慮其他的可能。

“也許，不是最好的，但絕對是最徹底的。”以絕后患才是最重要的，威脅你的事不希望再發生第三次。

“那伯母呢，你考慮過她知道你的消息后會多傷心嗎？”其實，傷心的何止這一人，即便知道是一場騙局，卻還因這個人再無法相見而悲傷。

“她現在在中國很好，上次去了就沒有回來。我做這個決定也是不想她在為我擔心，適當的時候會告訴她我消失的真相，我不在時還請你多去看她。”

“放心吧，我會照顧她。”

雖然簡娜盡力在掩飾，盡力讓語氣聽起來和平常無意，還是有些輕微的哽咽。

尚明晨轉身，扭轉她的肩部，兩個人相對而站，溫柔的安慰，“別這樣，我希望以后回憶起來你的臉上都是笑容。”

簡娜擁抱尚明晨，“我也記住你的臉，還有你的擁抱，就像我們重逢時一樣，熟悉又親切，讓我感覺到溫暖。”

“我也會記得，那刻的我像是在沙漠徒步很久的人，饑渴難耐，好像看到了水源又害怕那是海市蜃樓，即便如此也還是緊緊握住不放。”

尚明晨放開簡娜的懷抱，對視她的眼睛，“我一直以為我是最有資格照顧你的人，但是現在看來易寒他做的比我好，所以我才能說服自己放手，但是不管今后我在世界的任何角落，都會祝福你，注視你，守護你。”

簡娜不能言語，無聲的連連點頭，幾度哽咽后，“我一直想要告訴你，你是對我很重要的人，所以請你也保重自己。”

“鐺鐺鐺……”

某人的忍耐達到了極點。

“簡娜，我送你回去吧。”

易寒進來時，兩個人已經平復了情緒。

“好。”

兩人走出公寓，雖然此時簡娜看上去冷靜，但是易寒能夠感受她的憂傷。

可是，言語已經失去了任何的力量，如果都可以說服那行動便會失去意義，這時一個肩膀更能帶來安慰。

老A是在易寒之后進來的，等他走到窗前和尚明晨同樣望向窗外時，看到兩個相互依偎的背景漸漸走遠。

“唉……”老A一聲嘆息，拍了拍尚明晨的肩膀。

何必對自己如此殘忍，徒增悲傷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