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雪峰山深處的千年古城。與世隔絕,也早已沒有了自己的人煙,荒草和藤蔓已經爬滿了整座古城。然而就在剛才,我居然看到一個人影在石像背后閃過。這無異于一個驚雷,會是什么人,居然與我們同時出現在這里?
“不要跑!”
我不假思索的追過去,沒想到石像背后就是殿堂的后門,那個人早就推開門往后跑了,我緊追不放,出了門,是一片園林,不過由于千年的無人打理,園林已經跟這山里其他天然的林子沒有什么區別了。我看見人影在林子中一閃而過,立刻跟上,那個人的速度非常快,在樹叢灌木之間跳躍騰挪,我緊緊跟在他后面。
林子不大,我們兩個一追一逃很快就到了園林邊上,石墻已經倒塌了一半,我看到前面的人手一撐跳過去,我心里暗罵一聲,跟著手一撐翻過半倒塌的石墻,可我剛一翻過去,人影就已經消失不見。
“操!”
我一拳砸在空里,怒火中燒,追丟了!
大部隊這會兒才追上來,墨殤當先翻過石墻:“人呢?”
“跑了。”我臉色一定很不好看。
墨殤皺眉,又問:“是什么人?”
“沒看清,跑太快了。”說到這,我無比痛恨那長得密密麻麻的樹,這大白天的,要不是一路上被這些樹枝樹葉擋住了視線,最起碼我也能把人看清了。
這里已經出了殿堂和園林的范圍,可以看出這里是一片民居。清一色的石頭和木材建的房子,只不過歲月太久,這里又沒有那種奇異的力量保護,房子已經腐朽了許多。
民居跟那明顯高檔許多的殿堂比起來,顯然殿堂更具有探索價值,楚湘提議道:“那個人是在殿堂出現的,既然追不到人,我們不如再回去仔細檢查一下那里。”
也只有這個辦法了,我剛想點頭應下,突然感覺到旁邊的墨殤動了一下,扭頭就看到墨殤目光凝重的看向遠處的一片民居,聲音透出厲色:“我們走不了了。”
遠處傳來“卡卡卡”的整齊的腳步聲,仿佛有軍隊正在經過。這是真的,聲音越來越近,轉角處突兀的拐出一隊身披甲胄的士兵,那“卡卡卡”的腳步聲,正是他們在靠近。
我一看到那隊士兵就轟的一下頭皮發炸,我認識他們,這他娘不就是巫女墓中鎮守巫女第一層墓室的那八個粽子侍衛嗎?!
而且看這數量根本不止八個!
“巫傀!”楚湘顯然是認得的,她大驚失色,“這是守城的巫傀!”
更悲哀的是,那些粽子士兵已經發現我們了,并且正沖著我們這邊走來,最開始還是走著,可沒走幾步就跑了起來!高高揚起手中的戰戈,鋒刃上閃著寒光!
“快跑!”
也不知道是誰大喊了一聲,我們所有人如夢方醒,轉身狂奔。后面的巫傀也毫不遜色,緊緊跟在我們后頭,轟轟轟的腳步聲震得大地都在顫抖。在屋里木中,我領教過這種東西的威力,行動迅捷,力量奇大,比正常的粽子強了不知多少!當時在巫女墓中不過兩個這樣的巫傀就搞得我和阿全狼狽異常,差點兒把命丟在那,還是最后碰到了墨殤才僥幸逃過一劫。
不對!這巫傀不是粽子,而是巫女巫術的產物,這巫傀和粽子完全是兩種東西!
“不是說這玩意兒有時效性,而且必須觸發才能行動嗎?他娘的這玩意兒怎么還會自己找目標啦。”我沖墨殤大叫道。
“我怎么知道,這是你祖宗的東西,你問我干什么,你不應該更清楚嗎?”墨殤毫不猶豫的回我一句。
沒想到萬事通還有不通的時候。只可惜時間不對,不然我非揪住這個梗笑墨殤一頓不可――可算叫我抓到把柄了。
這民居區的道道修得跟迷宮似的,前后左右全是路,我們根本沒心情去看路,怎么能甩掉后面的追兵怎么跑,七拐八拐地,早就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方。
“啊!”
時間一長,我們的人就開始體力不支,跑在后面的幾個原本就有傷在身的楚家人速度慢了,腳下一晃蕩其中一個被路邊的石頭絆倒,一聲慘叫,眨眼間最前面的巫傀就到了他面前!
“槍!開槍!”楚湘大叫起來,跑在前面的楚家人立刻舉槍瞄準身后的巫傀。
“不能開槍!”墨殤立刻阻止,只可惜晚了一步,連成一片的槍響聲暴雨一樣,人類科技的威力強過了巫女留下的奇異術法,后面那些巫傀應聲倒地,盔甲散了一地,一縷縷帶著腐臭味的黑煙從盔甲縫隙間飄出。
“操!”
墨殤都快被氣瘋了,哪還有當初無所畏懼的嬉皮笑臉,沖過去一把抓住最開始開槍的那個楚家人的衣領,“你們他娘的是聾子嗎?我說不要開槍!沒聽見?”
“不開槍我兄弟就死了!”那個楚家人也黑著一張臉冷冷的說。
“蠢貨!”墨殤氣到話語都不穩了,平日里很少說臟話的她,這回被氣得連爆粗口,“媽的一群蠢貨,這槍聲會引來更多的巫傀不知道嗎?你想跟這一城的巫傀比比你的子彈數目還是怎么?你這樣,是對你其他兄弟不負責!”
像是要應驗墨殤的話一樣,幾乎同時,遠處又傳來咔咔的腳步聲,而且,比之前更多!我們已經能看到不遠處的路口轉過來一隊巫傀,而更遠的地方,不知道還有多少被槍聲吸引的巫傀正在趕來!
“跑!”
眼見著那隊巫傀已經快到我們跟前了,這會兒有個屁的時間教訓白癡!我卯足了勁推一把墨殤,掉頭朝左邊的巷子跑去,剛狂奔出兩三個路口,前面又響起卡卡的腳步聲,我沒猶豫,不等看見直接右轉,然后沒跑多遠前面又響起巫傀腳步的卡卡聲,于是再轉,幾次之后,我絕望的發現,我們已經被包圍了。
四面八方全都傳出卡卡的腳步聲,縱然還沒看到那些巫傀也差不多了,楚家的人聚在一起,槍口朝外。但很多楚家人臉上已經開始浮現絕望。就像墨殤說的,他們帶的子彈是有限的,可這里的巫傀有多少呢?
卡卡卡。
左后方的路口走出一隊巫傀,甲胄與戰戈上沒有半絲歲月的痕跡,森寒的鋒刃透著冷光。
卡卡卡。
前面,兩隊巫傀從相鄰的兩個路口走出,面甲上空蕩蕩的眼洞空茫攝人。
卡卡卡。
左右兩邊的巷道也出現了巫傀的身影,或一隊,或兩隊,數不盡的巫傀將我們團團圍住。
像是知道他們的獵物已經被包圍了一樣,這些巫傀并沒有像之前追擊那樣急速前進,反而以一個恒定而緩慢的步調,整齊的一步一步逼近,漆黑的眼洞中沒有一絲光彩。
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
我四處亂看,尋找可能的機會,突然我注意力落到旁邊一棟棟民居上,我眼睛一亮。
這些民居并沒有那種奇異力量的保護,已經是半廢墟的狀態,然而架子還是在的,石頭做的屋子到底比其他才是要結實很多,像這種民居進上十幾二十個人絕對沒問題。而旁邊的民居也是同樣的狀況,甚至連高度都差不多。
“快,上屋子!”
我當先沖著最近的跑去,鉆進門板已經爛掉的石頭門框,已經無計可施的眾人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緊跟在我身后。
“憑石墻據守!”楚湘眼睛一亮,認為自己清楚了我的意思。只可惜我真不是這個意思,我趕緊拉了她一把,指著屋頂:“不是這兒,上去到屋頂上!”
一樓到二樓之間,原本應當是有問題的,只不過應該是木制樓梯,兩千年的時光下早已腐朽,只能是墨殤先翻上去,再把繩子垂下來,我們好沿著繩子爬上二樓,等到最后一個人上來再把繩子撤掉,徹底斷掉下面巫傀跟上來的可能。
“林帥哥好樣的,力挽狂瀾啊!”楚湘毫不吝惜贊美之詞,一邊喘氣一邊說。
我笑笑,不說話。
總算可以短暫的歇口氣了,我一屁股靠墻坐到地上,我靠,這運動量已經接近加速版馬拉松了,是個人都受不了。然后我就看見墨殤沒事人一樣穿過橫七豎八躺了一地喘氣休息的我們,走到二樓的陽臺前往下看。
我:“……”好吧,墨殤這種變態體質得另算。
一樓到二樓之間的繩子被我們撤了,那些巫傀就算再靈活也最多在一樓游蕩,妨礙不到我們。我們放心休息,我喘了有半個小時才恢復過來,拉起水壺狂灌一氣,然后長出了一口氣,總算活過來了。
這時墨殤突然開口:“危機暫時解決了,但我們也被困住了。”
不用看,我也知道,下面肯定擠滿了,要是一不小心掉下去肯定被撕成碎片。
“這里的巫傀和我之前見到的不一樣,我并不知道他們會在這里徘徊多長時間,只要他們不走我們就只能困在這里干等,但是我們的糧食和水沒有多少,時間緊迫,我們根本耗不起。”
如果不想辦法,我們會被困死在這民居二樓之上。墨殤想說的是這個意思。
我之前也想過這種情況,也有了對策。氣已經喘勻了,我站起來也到陽臺上去,看一眼下頭擠得跟螞蟻搬家似的巫傀,然后我對墨殤說:“我有辦法,跟我來。”
這里的民居建筑設計的剛剛好,從二樓的平臺就可以翻上屋頂,也不用花費多大力氣。萬幸屋頂夠大,我們這么多人居然也都上來了。
屋頂是標準的瓦頂,瓦片縫隙之間已經長滿了綠色植物,不過這更有利于我們在這屋頂斜坡上站穩。墨殤站在屋頂最上面那里,不明所以,挑了挑眉看我,一幅“給我解釋”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