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殤根本沒有解釋的意思,沒辦法,我氣得一咬牙,只能相信她的判斷,沒想到越往前灌木越發稀疏,反而那些健壯筆挺的喬木卻越來越多。且動輒都是幾十米高的參天大樹。
阿全高興得大喊了一聲。激動得一個勁拍我:“龍翼向陽地,魍魎死,正氣長,矮木性陰不得生,喬木性陽可成材!”
“說人話!”
阿全彎腰躲過凌空撲過來的一頭灰狼,大聲道:“這里是一條龍脈陽氣最盛的地方,天然克制那些陰靈和陰魂,我們有救了!”
我已經看到后面跟著的野獸多少少了一些,尤其是蛇、老鼠、黃鼠狼、刺猬這些在民間傳說中陰氣非常重的動物,徹底沒了蹤影。我們所面對的壓力小了不是一星半點。
跑在最前面的墨殤突然剎住了腳,轉身朝向后面跟來的野獸群:“所有人,上樹,快!”
除了貓科動物,大多地面動物都沒有上樹這個功能,只一秒鐘我就理解了墨殤的意思,楚家人現在對墨殤的話,可以說是無條件服從,一聽墨殤說上樹,立刻有序組織起來往樹上爬,連那幾個受傷的傷員都被其他楚家人攙扶著上了樹。墨殤卻提著刀,獨自向著獸潮的方向走去,我一看這不對啊,也不管樹才爬了一半翻身就從樹上跳了下來。
阿全在上面急得想打人,他可不敢像我這么往下跳。我沒管他,幾步沖到墨殤身邊:“你丫干什么?!”
墨殤連看都沒看我:“獸潮來得太快,我先擋一擋。”
操,這女人是作死啊,一個人對上一波獸潮,她當自己是超人還是神奇女俠?
墨殤轉頭看向正在指揮其他人上樹的楚湘,楚湘也正著急看我們這邊,似乎想把我們叫回去。獸潮來的非常快,幾個吐息之間,我已經能看到最前面的幾匹灰狼那森森的獠牙,再一眨眼,一匹灰狼的爪子已經到了我的面前。
我和墨殤瞬間就被獸潮吞沒,原本我是想把墨殤帶回去的,卻連動手都沒來得及。老狼的爪子直撲面門,我匆忙抬起刀橫過去,一刀將那老狼爪子劃出一道血痕。我卻非常狼狽,左邊又有一只猛撲上來,猙獰的臉看著十分瘆人,我提刀斜掠改為平刀劈砍,正中那只老狼的脖子,一刀斃命,隨即我刀勢一轉捅向身后,一只想要偷襲的狐貍被我一刀捅穿了心臟。
突然肩上傳來劇痛,猝不及防之下我疼得縮了一下。一轉頭,居然是一只不大的獐子一口狠狠的咬在我肩頭上,天知道它是什么時候過來的,又是什么時候繞到我身后一口咬上來。
我反手把刀刃插到那獐子牙縫間,一用力,把那只獐子給撬下去。然而更多的動物又隨之撲了上來。更有更多的動物,已經朝著前面正在急匆匆往樹上爬的其他人的方向跑去。
娘的,總共就我們兩個人,怎么可能攔住這么多野獸,這是在白白的送死。我心里甚至有了一點絕望的感覺。
突然肩膀上傳來一股巨力,一把把我向一邊扯去,我被拽了一個踉蹌,剛想提刀反擊,卻發現墨殤站在我旁邊,橫了我一眼,抬手用那把短刀在手心上劃了一下,鮮血一下子噴出來,墨殤很快的把鮮血涂抹到短刀上,一腳掃飛前面一片的動物,單膝跪地,將刀狠狠的插在地上。
就在這一瞬間,我仿佛聽到地底深處“咚”的一聲悶響。接著變成了一連串的悶響,像是有人在地下敲鼓似的,“咚”、“咚”、“咚”、“咚”。
發生了什么?
這時墨殤又一把拽住了想往一邊走的我,因為她蹲下了身子,高度原因,所以只能拽住我背后的衣服:“別動!”
眨眼之間,地脈涌動,我眼睜睜看著地表像是活過來了一樣,不停的跳動,接著地面居然像水面一樣,詭異的出現了波浪狀波紋,除了我和墨殤站著這一點點的地方,其他的土地,都像是變成了水面,我們就好像站在水面當中的一個小孤島上。
這一招來的太突然了,那么些動物也是猝不及防,被變化的地面給掀飛狠狠的摔到后面。隨之原本至少還平整的地面,突兀的出現無數道裂痕,就像許久沒有雨露下落的干涸的土地。只不過這些裂痕更深一些,不少動物被掀出去后要么摔死,要么沒摔死的剛站起來就一腳踩空。地面簡直像活了一樣,那些動物的腳如果不小心踩到了裂縫里,裂縫就會瞬間合上,就像是捕獸夾被動物踩到后一下子合上,鋼鐵做的牙齒緊緊的咬住動物的后腿一樣。
我看的目瞪口呆,這已經不是人類的能力范疇了!我猛的轉頭看向墨殤,我終于明白她說她要拖一段時間是什么意思了。
墨殤緊抿著唇,陽光照耀下,我看到她的臉色似乎有一點發白,沒等我細看,墨殤就已經拔刀站了起來,旋即左腳輕輕一跺地面,地面下不斷跳動的鼓聲緩緩平息,地面恢復了原本的模樣。
我看的目瞪口呆,忍不住過去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你他娘到底是什么人?你到底…”是人類嗎?
墨殤也沒躲,微微偏了偏頭看我,我看到她唇角挑了挑,又揚起懶散還帶著痞氣的笑:“你猜啊。”
“我……”
我氣得眼睛一瞪,被墨殤這懶散而漫不經心的模樣氣得腦子一蒙,抬手就想揮拳,然后拳頭卻硬生生停在半空里,攢足了的勁又被我縮了回去。
我氣悶的在肚子里給了自己一拳,操,老子沒理由打她啊,人家有秘密關我什么事兒,我根本沒資格管這么多。還有,老子他娘的打不過她。最后一點是最重要的。
墨殤看著我那一臉憤怒還帶著一點小懊喪的模樣,玩味的笑了笑,抬起一個手指,輕而易舉的,把我抓在她肩膀上的手給撥了下去。然后將那根指頭豎在唇邊,做了一個噤聲的姿勢:“噓,小孩。看破不說破,有時候,知道的太多,并不是一件好的事情。”
我一下子無話可說,這個人秘密太多了,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就是這樣,但她偏偏卻是這么一副無所謂的痞氣的模樣,從不故作神秘,卻一身都是秘密,這種感覺實在讓人心焦,讓人忍不住想抓住她,嚴刑逼供,讓她自己把秘密說個清楚。
“朔哥!大姐頭!”
那些動物絕大部分都被墨殤這一招給困在了后方的地上,哀嚎連連,極少數沒有被困住的也被嚇破了膽,哀聲叫著夾著尾巴就逃掉了,阿全第一個從樹上爬下來,朝我們這邊跌跌撞撞的跑過來。
“怎么回事?你們沒事兒吧?發生了什么?那些畜牲怎么自己被卡在那兒了?”
我愣了一下,旋即想起來,其他人因為角度關系,視線剛好被獸潮擋住,根本沒有看到墨殤的動作,他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原來墨殤說的看破不說破,是這個意思,我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張了張嘴。
墨殤挑眉掃了我一眼,給了我一個威脅的眼神兒,示意我把嘴堵上。
墨殤轉過頭看向阿全,無辜的聳了聳肩:“地氣上涌,地脈自行移動,不關我們的事,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啊?”阿全愣了一下,然后果斷的搖頭否決,“不可能,這里是龍脈,龍脈本身就是最堅實最穩定的東西,怎么可能輕易移動?”
阿全畢竟是鉆研風水異術的,不可能被輕易忽悠,墨殤嘖了一聲,我猜她一定是覺得阿全很麻煩。因為她低頭的時候,眼睛里滿滿的全是不耐煩,滿得都快溢出來了,也虧得阿全沒看到。
“這里是巫女的地盤,說不定是當年巫女留了什么后手呢,以巫女的本事,讓地龍在幾千年后翻個身應該不是什么大事,楚丫頭你說對不?”
“啊?”
剛過來的楚湘愣了一下,一臉沒聽明白的莫名其妙。
阿全依然不接受這個解釋,一雙眼睛不停在我們兩個身上打轉,看得我眉頭直跳,正想開口說他,阿全就哎了一聲:“大姐頭,你這手是怎么回事兒?怎么受傷了?我看著這口子不像畜牲抓的,倒像是…刀傷啊。”
我一聽就知道要糟。其他的都可以隨便糊弄過去,可這刀傷該怎么解釋?那些野獸再怎么變態也不可能用刀子傷人,這個問題簡直太明顯。
現在想想我才反應過來,當時我居然下意識就想著幫墨殤隱瞞了,靠,我當年究竟在想什么啊。
墨殤臉色不變,依舊理直氣壯,毫不猶豫的一指我:“他干的。”
我:“……?”
墨殤繼續說:“小林學藝不精,我去救他,反倒被他一刀砍在手上,要不是我反應及時,姑奶奶我手都沒了。這傷他得負責。”
我驚呆了,半張著嘴瞪著眼睛看墨殤理直氣壯地睜眼說瞎話,墨殤回了我一個眼神兒,威脅之意溢于言表:“小林,你說你該不該負責?”
我當時的心情復雜得無以言表,最后挫敗地點頭認栽:“是,我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