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 我是對的嗎
- 半月微光
- 2010字
- 2017-09-22 20:06:20
父母死后,我有一段時間沒有去上課,在我看來去不去學校無所謂,諾大的家此時只剩下我一個人,親戚們都一個個的離去,他們實在是很忙,沒有辦法顧及到我。
大伯因為在家,所以時常來看我,或者叫我去吃飯。
我們都極有默契的沒有提起我父母的事,他小心翼翼的和我說話,也沒有催我去學校上學。
其實我去學校也無非不可,只是不喜歡那地方,不想去而已。
我每天早上九點起床,看書看到中午,再去大伯家吃飯,然而整個下午都無所事事,我端條椅子到陽臺上,然后坐在那里一坐就是一下午,什么也不干,只是干瞪著眼睛,晚上天一黑我就倒頭大睡,一天中倒有大部分時間是在睡眠中度過的,仿佛要將我過往日夜折損的睡眠補起來。
我始終不知道該做些什么,這個問題始終纏繞著我,上高中之前,上高中之后。
本以為高中會改變些什么,但總是時光一點點逝去,而人與物卻始終停留在原地,就像海邊的懸崖隨著海水的沖擊,不停的變的陡峭,然而海水是一成不變的,它的改變不過是波浪變大或者變小,無論是哪種,不消片刻,一切就會恢復成原樣。
我的時光還向前走著,我父母的時光卻永遠的停下了,生生的在那一刻中斷了,但我本人卻站在時間的河流邊上,靜看流水遠去,我無法沿著這條河往下走,也許只要走出這一步,便能走出千萬步,但這一步卻是始終無法邁出。
前方什么也沒有,但空氣卻像是凝固了一般,每當我想要踏出那一步,便無法呼吸,它使我窒息。
又是一個夜晚,我吃完晚飯,從冰箱里拿出可樂,坐在電視機前無聊的看電視,但沒有什么可看的,我什么都不想看,只是想消磨時間,等待睡衣來臨,然后隨便往哪一躺,沙發也好,地板也好,睡個天昏地暗,把什么都忘掉。
但不如意,睡意一點也沒有,反而精神十足,兩眼睜大的看著電視機,外面已是一片漆黑,我沒有開燈,五彩的電視機光在客廳里不停的閃爍,把諾大的客廳照的像舞臺一般。
恐懼與寂寞如同一雙從深淵里探出的無形的手,狠狠的扼住了我小小的心臟,我很害怕,我蜷縮著身體,在沙發上瑟瑟發抖。
無論是誰,我希望有個人能出現,就那么出現在我的面前,能給我擺脫這不安的情緒的力量。
但什么也沒有……
又是一個不眠之夜,我不知道我與這世界還有什么聯系,我與世界相交在哪個點,我存在或者不存在……
又過了一周,一切又開始欣欣向榮,窗外的天空那么藍,植物那么綠,孩子們上下學歡樂的笑聲傳入我的耳中。
我開始想念學校了,雖然學校并不想我。
我不知道學校到底有什么吸引我的,一切的一切,在時間的流逝下早已證明了它對我而言的意義,也許沒有意義。
也許是我寧愿在座位上忍受別人無視的目光也不愿在家享受寂寞。在學校是孤獨,在家是寂寞。
我無法忍受寂寞,但我可以享受孤獨,這種享受猶如小草在忍受風吹雨打之后開出美麗的花朵,孤獨之后是成長,是一顆能夠漠視一切的心,就像我漠視了父母的離去。
深秋的空氣越來越冷,落葉越來越多,回家路上的風使皮膚變的冰冷,但卻沒有進入骨髓,只是些微寒的風不停的帶走體表的溫度。
下雨了,隱約雷鳴,仰面風雨。
我在陽臺上,靠著欄桿,仰面看著烏云滾滾并不時有電閃過的天空,伸手讓雨點打在我的手臂上。冰涼的雨點,寒冷的風。
我是誰?我該往哪去?
沒有任何理由,我跑進房間,拿起多日沒有使用過的手機,開機。然后撥了出去。
黑暗的房間只有手機昏暗的燈光,還回蕩著低微的手機鈴聲,我睜大著眼睛看著手機屏幕,心里不停的祈禱,祈禱她快接電話。
電話鈴聲截然而止,我把手機放在耳旁,手機話筒里傳出了熟悉的凌小雨的熟悉的聲音。
她帶著試探一般的小心翼翼地說道:“林偉?”
這一刻,我的眼淚悄悄的從臉頰流下,“噠噠”的滴在地板上。
“林偉,你在嗎?”
我沒有回答,沉默在持續著,時間一點點過去。
仿佛一個世紀般長久的沉默過后,我說道:“凌小雨。”
“嗯?”電話中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我想見你,無論如何都想見你。”
“我想和你做朋友,一生一世的好朋友,所以……”
“不要離開我,好嗎。”
說完后我無力的坐在地上,耳邊是充滿沉默的手機,外面的閃電不時將屋內照亮,在雷電閃過的那一瞬間,我看到了鏡子中那個可憐的我,那個雙眼通紅,臉上滿是淚痕,面目猙獰,說不出多可憐的自己。
活像一條喪家之犬。
這就是我。
良久,凌小雨的聲音從電話的那頭傳了過來。
她緩緩的說道:“好啊!”
我躺在冰冷的地上瑟瑟發抖,手中緊緊的拿著手機,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
“不過——我想,你應該還有很多要對我說吧!對吧?”
“凌小雨。”
“嗯?”
在接下來的半小時里,我將父母過世的事情和她說了,說的很詳細,包括我沒有感到難過或是悲傷,只是一味的疑惑。
……
時間飛逝,有時候我真想讓時光霎時間倒流,讓我回顧下逝去的青春和歲月。再一次的回到那個孤獨的夜晚,找回那顆懵懂無知的少年的心,這顆心錯過了一切。
……
那個夜晚,我跟她說了我所有的事,說了我一切的一切,電話中她的聲音仿佛還在耳邊回響,但第二天我回到學校,她卻沒有過來,她永遠的過不來了。
我不知道她的死帶給了我什么。
但如果愿望能夠實現,我要立刻到她的身邊,對她說:“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