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腐臭的味道潮濕地黏在自己皮膚上，在發覺爬上自己身體的是人手的形狀的時候，李帆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就在這時，胳膊忽然被猛地拽起。“李老師來這邊！”是張可欣的聲音。張可欣的大力牽扯之下，兩個人連滾帶爬地摸上了較高的位置，已經完全不知道門在哪里了，李帆只能跟從張可欣的選擇。

爬到最高點的時候，李帆忽然覺得胸中一振！空氣！這里的空氣好清新！就像一個缺氧很久的人，李帆大口呼吸起來，半晌才想到旁邊的女生。

“那個……謝……謝謝。”

看不清女生的長相，黑暗中李帆不好意思地道謝，身為一個男人，自己剛才的表現還不如一個女孩子勇敢，有些丟人。

“我……我下午才發現的，我也是剛剛轉過來，已經困在這里一天了。怎么……也出不去……”

張可欣小聲說道。

半晌聲音開始有些哽咽……

“那個男生……我覺得好可怕，他……”“我怎么了？”張可欣正在說，忽然一道男聲插了進來，段、張二人急忙往中間回頭。看不到！可是，確實能感覺中間多了一個人。張可欣跳過來抱住了李帆的胳膊，李帆緊張地后退，心下卻也茫然。“老師！打火機！你有打火機么？”張可欣小聲地在李帆耳邊說。

如夢初醒一般，李帆匆忙從口袋里拿出打火機，亮光！有亮光會好些……顫抖地打著火，可是因為緊張卻沒能一次打開，正要打第二次，手腕忽然被猛地一踢。“你這個白癡！”男人怒喝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這一踢很夠力，李帆從原本的位置滾了下去，頭似乎撞上了什么硬物，又回到了那個地方……冰涼的手摸上自己臉頰的時刻，李帆的意識開始恍惚……李帆看到了幽冷的燈光……“找到了！找到了！”有個聲音如是說道。眼睛慢慢閉上，剩下的……李帆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次醒來是在醫院，室內雖然不是陽光滿地卻也光亮，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消毒水味道。看著自己胳膊上吊著的點滴，李帆一那有些迷惘。

“喔？您醒了，頭還疼么？”白衣的護士小姐看到李帆醒了，過來翻了下他的眼皮，隨即笑呵呵地問他。頭……李帆輕輕地點點頭，“有一點……”“請再睡一會兒吧。”

再次清醒后，李帆開始著手搞清楚自己暈倒后發生的事。

他這才知道，自己去的德道國際原來在自己去的前幾天，就因為上層某診所氧氣瓶泄漏，遇到零星火星爆炸而被封，當時參加同學聚會的幾名前德道國際學員盡數被埋在了瓦礫堆里，可是奇怪的是搜救人員居然無法營救！隨著時間的延長，遇難人員的性命越發岌岌可危。

李帆想到了自己第一次所去的那個黑黑的地方，那個……才是真實吧？人家營救傷員的地方，當然會警告自己這個誤入人士，“這里不是你來的地方，趕快離開！”可惜……這么說自己第二次到的……李帆打了個寒顫。德道國際當時聚會的老學員的名單上，看著所附的照片，李帆一一認出了那些和自己有著一天師生緣的女生，不過這里的照片上她們不是女生，而是女人了。不過為何她們會在那個地方以年輕的樣子出現，這是李帆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這場事故總共死了六個人，如果不是后來被李帆發現了幾名，可能死亡人數會更多。李帆于是明白了當時在教室里爬上自己胳膊的冰涼手指，原來是被壓在泥石堆中不被發現的傷員的。

“幸好你當時沒有點火，那里氧氣密度很大，由于爆炸又密閉，如果當時你要是點了火，不要說傷員了，連你也估計活不成了。”員警是這么對自己說的。“不過也幸好是氧氣密度大，否則這些傷員撐不了多久的。”

李帆看著圍坐在圓桌前幸免于難的幾名女士，包括曾經教過自己的歐陽老師，一個個神情漠然，似乎沒有從那場惡夢中醒過來，那天的聚會竟是永別！她們中的六個就這樣徹底離開了，李帆想，大概是這個原因吧。

不過，她們對李帆經歷過的恐慌一點印象也沒有，所以面對員警的盤問，李帆也就沒有說，畢竟自己的經歷怕是說了也沒人信。不過讓李帆在意的不是這個，而是……

“請問死者里面有沒有一個叫陳文杰的男生，和一個叫張可欣的女生？”李帆想也不想地問。員警的回答卻出乎李帆的意料。

“嗯？現場是有個男生沒錯，不過似乎也是和你一樣走錯了被埋起來的學生，他上午就出院了，不過女生……你們聚會的人里面有這個人么？”

員警忽然問向圓桌上的德道國際的眾位。“……沒有，聚會的學生沒有那個人，雖然我們中間還有一個沒到的，可是也沒有那兩個人……”歐陽老師解釋著，目光看向旁邊的前德道國際學員。

“沒有一個叫張可欣的人，也不認識叫這個名字的人。”鎮定地，一個女人回答。李帆心中頓時大駭，不過員警對這件事倒是在乎，特意叫來了護士長詢問，詢問的結果又讓眾人大吃一驚。

“張可欣？哦，有這個人的記錄，奇怪，那個病人上午就走了，什么時候走的我們居然不知道，奇怪！看護她的到底是誰？”護士長陷入了自己的迷宮，留下筆錄室的眾人。

李帆注意到，在場的幾個女人神情有微妙的變化，不過警方對這件事似乎找不出別的理由，最后安慰了一下眾人便放人回去了，臨走的時候歐陽老師找他。“小段，真不好意思，讓你一來就遇上這種事，德道國際看來要整修一下了，不過請你等待一下，重新開課后歡迎你回來上課。”

點了點頭，李帆開始往回走，從員警那里拿到了自己的書包，原本干干凈凈的書包經過這么一折騰變得亂七八糟，看來要刷一刷了。而那位莫名出現在現場的室友……自己回去也似乎有必要和他談一談。

站在住處的門口，李帆怔怔地想著，拿出書包開始找鑰匙，正在這時，書包里掉出幾樣東西，李帆要彎腰去撿，卻忽然發現掉出來的東西赫然是一本英國童謠、一面破碎的鏡子，還有……一本名冊。

李帆的臉色一下變得慘白！這些東西在……只能說明方才自己幾乎以為是南柯一夢的事情，全部是真實！

李帆慢慢撿起那些東西，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塞進書包，擰開門鎖走進屋里，才發現自己的室友已經回來了。“那個……謝謝你……”自己應該道謝的，如果不是他當時踢飛了自己手中的打火機，估計自己現在已經……李帆輕輕打了一個寒顫。

陳文杰卻只是輕輕聳了聳肩，“所以我早就和你說，不要給我添麻煩。”男子說完，便臥回床上開始看書。

李帆很想問他點什么，可是對方背沖著自己似乎很不好搭話的樣子，李帆只好脫掉外套爬到上鋪，拿出書包里的東西，一本書、一面鏡子、一本名冊。

誰放到自己口袋里的？員警？還有那消失了的張可欣……自己的室友其實也很可疑。

“教室里面那天聚會的有十一名學生外加一名老師，里面并沒有一名叫張可欣的學生。”當時員警問及的時候，幸存者是這么說的，可是……

拿起名冊，名冊上十三名女學生，倒數第二名赫然是張可欣。女孩子笑得甜甜軟軟，真的……是和自己一樣走錯的人么？盯著名冊，視線漸漸上移。最上面的二個，中間的三個，倒數第四第三的人……都已經沒了。剩下的……韓欣萍、高雨薇、王曉月、蔡依林、劉丹，還有就是并沒有出現在學生名簿上的歐陽老師。

這份名冊代表了什么呢？李帆注意到最下面一行，自己室友的名字簽寫用的墨水明顯很新，可是其他人的簽名就非常陳舊，明顯可以看出是一批次，既然這樣……就說明……能說明什么呢？

如果這是一份舊的名冊，那么那些人應該是認識張可欣的么？可是自己室友的名字為什么……

“那個……陳文杰，我有事要問你。”李帆最終選擇開口。“……”下面沒有任何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