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瑞開始打電話,一邊叫員警做好在樓下布置營救的準(zhǔn)備,一邊自己先跑到樓下,說明情況之后,請求對方讓自己過去窗臺。
剛剛跑上樓,便聽到巨大的玻璃破碎的聲音,心中一墜,成瑞的目光反射性地向上看去。
陸祥來的身子在落下。不是一個人在落下……陸祥來的身子經(jīng)過自己所在的樓層的時候,成瑞清楚地看到了陸祥來驚恐到極點的表情,以及……
扒在他身上的,緊緊卡住他脖子的小孩。紅色腳的孩子。
只是飛一樣的一秒中,可是那幅詭異的景象卻深深地刻在了成瑞心里,陸祥來的身子還在下墜,成瑞急忙扒著窗臺向下望去……
那個影子……那個扒在陸祥來身上的影子……
成瑞知道那個孩子看到自己了,他對自己笑了……
站在陽臺上,成瑞腦子里“轟”的一聲后,什么也不知道了。
陸祥來死了,死在他妻子的守靈夜,第二天正好一起火化。
他不是死于墜樓,事實上成瑞之前的電話很有用,在他跳下去之前早就有員警在樓下布置好,如果他跳下來一定會被接住。
可他跳下來的時候已經(jīng)死了。
眼睛睜得很大,嘴張大露出舌頭,是典型被掐死的模樣,然而他的脖子上沒有任何勒痕,除了……
在陸祥來的脖子上圍著臍帶,他的妻子臨死前從身體里拖出來的臍帶。
那種東西不會勒死人的,當(dāng)然,母體里的胎兒除外,有很多胎兒還沒出生就死于臍帶繞頸,可是,那種力量勒不死一個大男人。
有人說他是殉情,有人懷疑是連環(huán)殺人案。
連續(xù)目睹夫妻兩人死亡過程的博筱雪被員警傳訊了,成瑞卻知道他們是問不出什么的。
因為那根本不是“人”干的,是紅腳的孩子,是他……
他用他那紅色的小腳丫,踩著死神的舞步,要一個一個的……把大家都殺死。
他來了……他對自己微笑。
殺?替身?
心諾心里有一大堆的問號想要得到回答……
博筱雪坐在負責(zé)做記錄的警員面前,一臉不安。
“我說了我和這件事完全沒關(guān)系,我不過是不小心在他們死的時候,正好在他們身邊而已,真的只是巧合!”
“妻子在你面前自殺,然后丈夫又在你面前自殺?有點太巧了吧小姐?”
“……”博筱雪確實無話可說,連她自己都覺得太巧了。
“你和死者什么關(guān)系?”
“我和陸祥來之前只是校友關(guān)系,并不熟識。我和他熟起來,還是他妻子來我們醫(yī)院生產(chǎn)以后,我是助產(chǎn)醫(yī)師之一。”
“只有這樣么?你……”那個警員還要問,忽然從旁邊傳來另一個聲音。
“你和許遙是什么關(guān)系?”
來人的問題讓博筱雪的身子薇薇一顫,轉(zhuǎn)過頭看向這位剛剛推門進來的人。
是名中年男子,原來見過的,似乎名叫金梓。
來人一進來,原本坐在她對面的警員便恭敬地讓座,所以現(xiàn)在坐在她面前的人成了金梓。
“我們……是校友,他和陸祥來還有成瑞是一屆的。”低著頭,博筱雪暗地尋思這名員警詢問自己與許遙關(guān)系的真正意圖。
“你不用擔(dān)心,如果你真是清白的,我怎么問你也是清白的。”仿佛知曉女人的不安,金梓微微笑了。
“你為什么問我這個?”不退反進,博筱雪抬頭迎上了金梓的目光。
“自然是因為有詢問的必要。老實說,你不覺得這幾次事件發(fā)生的太巧合了么?”
是的……實在是太巧合了……重新低下頭,博筱雪感到自己的肚子又開始不舒服了。
仿佛能夠感受到自己的不適,自己的孩子總是最能理解自己的。
“身體不舒服?”看著女人忽然蒼白的臉,金梓問道,看著博筱雪的肚子,男人皺起了眉。
雖然女人刻意避開,可是不經(jīng)意的動作仍然讓人看出她不適的原因在肚子,金梓想起剛才發(fā)生的事情……
搬運完陸祥來的尸體后,那條原本就異常引人注目的臍帶,立刻被放入專門的袋子呈到自己面前。
又是一根臍帶……金梓忽然想起許遙死的時候,李帆發(fā)現(xiàn)有人動過他的棺材,里面多了一根臍帶。不會這么巧吧?
于是,金梓便將兩件事聯(lián)系了起來。
將陸祥來脖子上面掛著的臍帶送到部門檢驗,告知自己檢查結(jié)果的時候,自己手下的那個新人小曹一臉激動的樣子,他說:“果然不出所料,這根臍帶就是他老婆死的時候,從肚子里拖出來的那一條!原本放在他老婆棺材里,準(zhǔn)備明天一起火化的……”
小曹的一句話忽然提醒了金梓。
皺著眉,金梓反問:“你為什么說‘不出所料’呢?”
這四個字代表的是強烈的肯定意味,為什么小曹可以這么肯定呢?因為這算是常理,妻子死之前從肚子里掏出了一根臍帶,然后丈夫死的時候,脖子上掛著的就會讓人直覺認為,那根臍帶就是妻子拿出的那一條。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心理誤區(qū),有的時候想得越多反而越不好。
比如金梓一直在想那根臍帶會不會是別人的……諸如此類的,想得太多,反而容易被自己腦袋里面的線迷惑。
“很好,那么你去查一下許遙死的時候,那條臍帶是誰的吧?”想通了這點,金梓慢慢下了命令。
“啊?為什么?這讓我怎么查啊?完全沒有線索,我們要在全市一一核對耶!”
小曹不敢相信地看著自己,不過金梓心里卻有了底,“你讓他們直接核對臍帶與許遙資料的相關(guān)性吧……”
小曹目瞪口呆的去核實了,然后非常激動地告訴他,“果然不出您所料,那個臍帶居然和許遙的各項基因關(guān)聯(lián)性極高!基本上,可以斷定那根臍帶來自許遙的孩子!”
可是許遙是單身,沒有孩子,于是金梓的腦筋又動到了那個,曾經(jīng)在許遙的排水管道內(nèi)出現(xiàn)的死嬰。
當(dāng)時沒有引起警方太大注意,然而現(xiàn)在想來,自己的想法可能性極高。
某個女人懷了許遙的孩子,可是感情不好,女人打下了孩子,然后為了報復(fù)男友,將孩子扔到了男友的排水管道……
這個想法或許有點惡心,不過卻是情理之中。
不過這項鑒定卻遇上了阻力,因為當(dāng)時負責(zé)這事的警官,居然說那個死嬰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
事情看似遇上了障礙無法前進,不過其實也不然。
一個方法不行,可以選擇另外一個,從孩子身上無從著落的話,就從母親身上下手。
金梓開始調(diào)查許遙生前的異性交友情況。
是個很花心的男人,調(diào)查人員交上來的報告厚厚一沓,其中一個名字引起了金梓的注意─博筱雪,同一家醫(yī)院的同事,而且還是學(xué)妹……
金梓想起了今天下午裝作若無其事,詢問心諾時候的事情,心諾無意中說出的話讓金梓有些挫折感。
“學(xué)姐懷孕了……”
雖然他很快就發(fā)現(xiàn)自己說漏嘴,拜托自己不要說出去,可是問題是這樣一來,自己的線索也就斷了。
如果博筱雪本身就在孕期,那么根據(jù)排水管道內(nèi)死嬰的發(fā)育狀況,基本上可以判定不是博筱雪。
而且事實上,博筱雪確實和另外兩個人沒有什么關(guān)系。
沒有特別的交好也沒有交惡,博筱雪和死去的陸祥來、毛薇薇是很普通醫(yī)者與病人的關(guān)系,如果硬要說……
成瑞和死者的關(guān)系反而比較密切。
說到成瑞還真的要注意,大家似乎被博筱雪連續(xù)目睹夫妻二人先后自殺,這個看似震撼的事吸引住了,忘記了他─成瑞才是最早涉入案情的人。
他目睹了好友許遙自殺,他是死者毛薇薇接生時候的主刀,他在陸祥來即將跳樓之前叫了員警,然后在下層目睹了好友墜樓的經(jīng)過……
這么重要的人,自己這幫手下居然沒把他傳訊。
看看對面兀自冒著冷汗忍受疼痛般的博筱雪,金梓道:“博醫(yī)師,謝謝你的配合,今天就到這里了,再見。”
博筱雪聽著,右手不著痕跡地挨上自己的肚子。
這是詛咒!成瑞瞪大了眼睛。
那個孩子除了自己以外沒有人看到么?
為什么只有自己看到?為什么是我……詛咒……
滿地攤的全是書,畫著各種詭異符號,寫著各種詭異方法的書。成瑞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有這樣一天:不去醫(yī)院上班,卻在家里看著這些平時視為糟粕的東西。
“詛咒即是契約,建立就會務(wù)必執(zhí)行下去,直到達成為止。”
“以害命為目的的詛咒是血咒,養(yǎng)尸血咒是最陰毒的一種!”
“中此咒者會聽到兒啼,飽受痛苦,直至施術(shù)者所養(yǎng)之尸將其帶走為止。”
越看眉頭越緊,這些……和自己的癥狀一樣!原本因為得到答案而稍微一寬的心,在看到下面的話之后猛地縮緊。
“某種層面上,養(yǎng)尸血咒無法可破。”
手掌微微顫抖著,成瑞繼續(xù)往下讀,然后看到了這樣的話─
“養(yǎng)尸血咒不施則已,一施便得見血。若非有深仇大恨,一般的施術(shù)者絕不輕易動用血咒,以免損傷元氣。”
“此類詛咒受限頗多,倘若誤傷了咒愿目標(biāo)外的目標(biāo)即算詛咒失敗,施術(shù)人將被自己的咒術(shù)反噬。”
“是以唯一想要破解詛咒的辦法,就是接受詛咒。”
“受術(shù)者生即是施術(shù)者亡,此乃養(yǎng)尸血咒唯一破解之法。”
“接受詛咒卻又避開詛咒的方法只有一個:替身。”
“找人代替自己承受血咒,乃是損人利己之法,不到萬不得已切不可使用……”
替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