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南山卻是一句話不說,只是無神地向前望去,問話的員警被葉南山的目光盯得有點發毛,裝作不在意地微微側身問自己身后看去一沒有啊。
什么也沒有啊。
“好吧,反正也沒有什么特別大的錯誤,你這次就先回去吧,回去好好給鄰居們認個錯,大家都是住在一起的,要互相尊重才是。”
拍拍他的肩頭,那名員警帶著一絲憐憫的態度宣布釋放他。
忽然,仿佛想起來什么似的,那名員警忽然頓了頓,抓了抓頭。
“說來非常巧,你報案那天還真的有個女孩煤氣中毒呼救沒有人聽到,是隔壁區的,死前似乎掙扎了很久,似乎敲了很久的墻可是沒人聽見,結果延誤了送醫就那么死了。
“真是的……如果你住她隔壁就好了,唉……”員警的話像一枚錘子重重砸在葉南山胸口,腦中有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閃過,葉南山的臉色越發蒼白。
接下采,葉南山飛快地趕到了隔壁區的警局了解那天的情況。
一些資料原本是不允許外人查閱的,葉南山找到了一個當上員警的同學,這才讓資科室的員警梢微放松,給了自己那天的資料。
“發現死者的時間是二十八號凌晨一點十三分,推斷死亡時間是凌晨十二點二十左右。
也是非常巧合,那天風向似乎有變,引起了廢氣倒灌,偏偏戶主家中那段時間恰好停電,排氣扇無法運作,窗戶又都關得緊緊的……唉,那孩子才十六歲。”
當時負責這件案子的員警感慨著。
葉南山心臟怦怦跳著,他全身的血液在看到手中這張照片的時候凝固了。
照片上是一扇玻璃,旁邊畫著一個人形,照片上血跡斑斑看起來很是凄慘,然而讓葉南山感到血液凝固的卻不是那驚人的血跡,而是一“那是案發現場拍下的存證,那女孩死前掙扎得很厲害呢,可是她撞碎玻璃的時間還是晚了一步。”
指著照片上破碎的玻璃窗上面血跡斑斑的洞,連照例說見多了死亡的員警都皺起了眉頭,“撞碎玻璃之后女孩估計還沒有來得及呼吸,頭部就缺氧加大出血,沒有救回來,女孩的父親把孩子的器官捐獻了。
這件事報紙上還報導了呢。”
一邊認真地聽著員警的話一邊盯著那張照片,葉南山感到自己掌心薄薄地積了一層汗水。
好像……那個洞……和自己家那天的破洞好像……洗澡……帶著水痕的腳印……那個時候具體幾點鐘,葉南山沒有記住,可是依稀是女孩出事的時間。
“女孩家的狗當時叫得很兇,所有鄰居都聽到了,可是……也真是巧合,因為女孩家的狗這幾天一直叫,所以事發當天的狗叫也就沒有引起鄰居的注意。”
員警接下來的話讓葉南山掌心出汗的情況越發嚴重,心思一動,葉南山艱難地將手中的照片翻到下一張,是一張狗尸的相片,黃金獵犬,倒在門外的狗四肢僵直地死去。
鬧鈴一狗叫一求救一腳印一隔壁區的事故一事情連在一起!時間,事件驚人的巧合!葉南山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告別員警走到自己家樓下的,回家的時候四樓的燈都亮著,只有自己家的燈是滅的,絲毫沒有以往快到家門時候的放松感覺,看著屬于自己的那扇窗戶,葉南山只覺得全身冰冷!“阿南,你要住到錄音制重新完成的錄制?可以是可以啦……不過你平時不是很不愿意來這里么?”同事看著葉南山,搔著后腦勺不解地問。
“我家的機器似乎出了點問題,老是有雜音,我想在這里。”
一臉鐵青,葉南山兩手空空來到錄音室。
他最終還是沒有上樓,那個原本世界上最讓自己放松的地方,現在對他而言卻仿佛地獄,看著自家的窗戶,他卻步了,索性逃到公司的錄音室,企圖用工作麻痹自己一下。
“好吧,反正今天晚上沒人用這間工作室,你就用吧,咖啡在柜子里,需要的話自己泡。”
非常爽快地將鑰匙交給了葉南山,同事隨即快樂的下班離開。
終于,碩大的工作室只剩下葉南山一個人!樂譜早己爛熟于合,葉南山瘋狂地將自己投身在樂符里,幾乎是一遍就成勸,錄完后他像往常一樣進行第一遍試聽。
嗯,很正常,比自己原本的作品還要好,不愧是專業錄音室的效果。
戴著耳機,葉南山閉著眼睛隨著音樂的節拍跺著腳步,完全投入在自己制造出的聲音里,跟著節奏,葉南山甚至開始輕聲哼鳴。
他開始漸漸地放松……忽然!嘴里的哼聲戛然而止,抬到一半的腳就那樣停在了半空中,冷汗從葉南山的額頭冒出來。
“goinghome……”是那個鈴聲!眼睛向自己腕上的手表看去,“五點十五”,這個時間重重地給了葉南山一拳。
鬧鈴!葉南山手忙腳亂地翻著口袋,是自己將那個該死的手機拿出來了也說不定……然而遍尋不見的時候,葉南山才忽然想到,他出門的時候壓根就沒有帶那個手機。
那個手機根本就還留在他的公寓里。
一身冷汗濕透了葉南山的內衣,努力平穩自己的喘息,葉南山慢慢地將背景音調大……
“……你為什么……”
“我……今天不想吃……”
“咳!咳一”
“……”原本應該空白的背景卻是紛雜的對話。
很多人在同時說話,聲音調到最大的時候聲音變得很是清晰,清晰到那些人仿佛就在自己身旁。
身旁?!葉南山猛地跳了起來,緊張地環顧四周,仿佛周圍有什么東西正在逼近自已似的。
他知道了!他終于知道了,自已的房間里不只有自己一個人!自己的房間……有六個人,在自己周圍看不到的地方,除了自己,還有五個看不到的房客!那五個人一直跟著自己,如影隨形!
第七章六人房間
“人類面臨兩種死亡:過早的死亡和自然壽命耗盡的死亡。
過早的死亡,可以透過修持延壽的法門加以改變。
由于我們的業,我們的壽命是一個定數。這個壽命是一個定數,就是所謂的白然壽命。
“一旦死亡的原因是自然壽命的耗盡時,我們就像枯竭的油燈一般,沒有方法可以挽救延長,我們必須準備走。
“死亡只是生命的一部分,一個人從出生之日開始就在通向死亡,死亡不是終點,只是新的生命的開始。。。。。。”賀曉嵐的葬禮上,為她主持超度儀式的僧人如是說道。
為她主持儀式的是袁荃的父親。
被迫殘缺的尸體己經很可憐,袁荃哭著請求賀曉嵐的父親將賀曉嵐盡快火化。
白色的骨灰裝在一個小小的盒子里就是賀曉嵐存在于這個世界上最后的形式。
無論一個人生前的勢力有多大或者地位多么微小,死后的世界都是平等的。
大家都住在小小的骨灰盒里奢侈一點頂多是擁有一只棺材。
袁荃坐在自己的床上,紅腫著眼圈,她的目光一直落在前方的相框上。
是她、阿紫還有曉嵐的合影。
什么叫自然壽命耗盡的死亡?什么叫時間到了,那個人必須走?曉嵐的死是必然么?只是因為陽壽耗盡了,所以必須走?曉嵐的死明明是她害的。為什么承擔后果的卻是曉嵐呢?是自己要她關上窗戶的,事后醫生說如果當時窗戶開著,也就不會發生嚴重的中毒事件。
是自己把她活命的窗戶關上的。
袁荃將臉埋在膝蓋里,眼里卻再也流不出眼相。
“阿荃,你不要太自責,曉嵐的死和你沒有你想像中的那種必然因果關系。”
輕輕推開門,站在袁荃的床前,陳文杰有些手足無措。
“那個窗戶。。。。。。就算關上了,可是如果役有停電的話,排氣扇也不會停,事故就不會發生,而探戈呢。。。。。。如呆要不是它之前每天大叫讓鄰居們習以為常,事故真的發生時。人們也不會對示警的狗叫置之不理。
“曉嵐的死只。。。。。。能說是無數偶然之后形成的必然。”
雖然這樣說似乎有點不好,可是沫紫真的是這么想的。
曉嵐的死仿佛是被注定的一般。仿佛老天爺注定要她那天死去。
忽然想起曉嵐身上那道胎記。。。。。。陳文杰感到自己情不自禁地顫了顫。
“是必然么?”袁荃小聲的聲音忽然從她低垂的頭發下飄出來。
“其實我們早就應該注意到不對勁了,我那天。。。。。。曉嵐。。。。。。‘去’之前那個晚上曾經和我打電話,她告訴我她覺得不對勁的地方了,可是我沒有在意,還害她生氣掛電話。
“如果那時候她不生氣掛上電話,繼續和我聊天的話。。。。。。或許也不會死。
而且我要是在察覺不對就立刻趕到她家的話。。。。。。她也不會死。”
“嗯?”直覺認為袁荃話里有話的陳文杰忽然歪了歪頭,“你察覺了什么不對的地方?”
“。。。。。。”袁荃聽到此言,半晌役吭聲。
像是掙扎了很久,袁荃終于開口,“聲音,是聲音。”
“啊?”
“那天我在曉嵐的電話里聽到她家似乎有別人的聲音。”
“什么?你是說謀殺?!”直覺往最現買的方向想去,陳文杰大驚失色。
“不”袁荃輕輕地搖晃著頭,“是很多人說話的聲音。
我就是問曉嵐她是不是帶人回來了,她才生氣掛電話的。
事后想起來真的很詭異。”
“那時候。。。。。。探戈叫得也很是厲害。。。。。。”
“然后我給曉嵐占卜,結局出來了這個。。。。。。”顫抖地,袁荃遞出來一張紙片,紙片己經被不知是扡水還是淚水的液體浸得皺皺巴巴,看樣子己經被袁荃那樣握在掌心不知多長時間。
陳文杰向那張紙牌看過去,倒吸一口氣。
“死神!”
“。。。。。。這是我。。。。。。那天給曉嵐做出的占卜結果。”
終于抬起頭來,墨鴉般的頭發映襯下,袁荃的臉龐蒼白得可怕。
“這也太玄了吧一”走在路上,看到路中央有一個可樂瓶,陳文杰一腳將其踢開。
可樂的瓶子在墻壁上撞了一下。然后砸回陳文杰腿上。
“好疼!”苦著臉揉了揉被砸痛的小腿,“這。。。。。。也是必然么個”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從陳文杰嘴里吐出,陳文杰慌忙晃了晃頭,不行!看樣子連自己都要不正常了!“死神持著鐮刀在黑暗時分來到人們面前,見到他的人難逃一劫。。。。。。”這就是塔羅牌第十三張“死神”的基本含義。
代表肉體死亡的含義在占卜中非常罕見,可是它發生了。
曉嵐的死亡仿佛是被注定好的一樣,在種種預兆之下終于到來。
說到預兆,本能的,自己童年時候那個夢境忽然清晰起來,再度涌上陳文杰心頭:自已和曉嵐一樣,都遇上了某種“預兆”,如果說曉嵐得到的預兆昭告的是死亡。那么自己呢?黑衣的年輕男子。。。。。。黑色,是死神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