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縣城內的氣氛越來越凝重,南城戰歇的消息慢慢傳開,馬躍力挽狂瀾,在危機時刻挺身而出拯救了搖搖欲墜的軍心,好不容易才穩固了后方陣型。
只是,城破的消息到底還是傳開來,從南城逃出來的老百姓更是在整個澤縣散開來,四處傳播著城破的消息。
這種消息的傳播,馬躍就算想介入也無能為力,因為這已經是既定的事實,不說他現在還有沒有多余的精力去管這些事情,單說強行鎮壓后的澤縣民心,也會慢慢遠離他馬躍。
“大人,這樣下去可不行,根據卑職的觀察,從戰斗一開始,這場襲擊戰的發生,主要還是依托于青龍山的馬賊,至于黑衣人一方,似乎并沒有參與其中。”
細心的曹樂在觀察了一番地上的尸體后,終于得到了這個還算的上是好消息的消息。
聽了曹樂的話后,緊張的馬躍也是稍稍放松了一些,如果黑衣人沒有參與其中的話,或許這場戰斗還能夠堅持下來。
“弟兄們的傷亡如何?”
傷亡,這是為將者最不愿意看到的,但是又偏偏不能不面對。
曹樂的聲音變得有些低沉,將目前統一到的數字一五一十地報給了馬躍。
“到目前,澤縣兵營內的兵卒,幾乎個個身上都帶傷,重傷者達三十余人,陣亡者更是高達四十人!”
不算輕傷者,這一仗下來,馬躍手下的嫡系部隊直接折損了七十人。
“如果不是蕭公子與老楊的緊急救治,那些重傷者可能也撐不下來。”
原本馬躍的手下就不是很多,加上之前折損的人員,如今,馬躍手頭上滿打滿算能夠動用的嫡系部隊人數,最多也就是一百五十人左右,而且這個數字只多不少。
“其他人呢?”
守衛澤縣的,不僅僅只有澤縣兵營的兵卒,除此之外,還有魍魎軍與城中各大家族派來增援的護衛。
說到這里,曹樂的情緒好似有些波動,強硬逼迫自己冷靜下來,曹樂冷冷地說道:“魍魎軍的傷亡在五十人左右,主要是被派往在城頭上擔任警戒任務的人,這些人多以失蹤為主?!?
因為現在城頭還在嚴龍的手中,所以具體的人數,曹樂也統計不出來。
“至于城中各大家族護衛的損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原本他們就在整個陣型的后方,襲擊爆發以后,一些人雖然組織了防御,但是并沒有堅持多長時間,便發生了之后大人見到的事情。”
“哼!”
想到自己陣亡的那些兄弟,馬躍心中的怒火便不打一處來。只是現在還不是對這些膽小之輩發火的時候,之前的震懾,讓他們已經意識到擺在他們面前的路只有一條,那就是前進。
“大人,郭縣令派人來詢問戰況!”
手下的傳報令馬躍心中的怒火更勝一籌,不過也無可奈何,郭景陽畢竟還是明面上的澤縣縣令,對于守城一事,郭景陽有著充分的發言權力。
“你去告訴郭縣令,就說南城城門雖破,但本官自會組織反攻,天亮之前,必將奪回城門!”
“是!”
“你等等!”
攔住轉身就要離開的小兵,曹樂轉身看向馬躍,頗為擔心地說道:“大人,天亮之前拿下城門,難度是不是有些?”
曹樂的擔憂,馬躍自然清楚,只是現在擺在他面前的時間已經不多,江陵大人們絕對不想看到一個殘破的澤縣,如果天亮之前還不能拿回南城城門的話,那么等待自己的,將會是滅頂之災。
馬躍不是笨蛋,相反,他很聰明,要不然也不可能在澤縣擔任這么多年的兵備按察使。
官場之上,從來就不缺替死鬼和背黑鍋的。
這一次澤縣的事情鬧的這么大,江陵的大人們要想在朝中混得過去,必將會搗騰出一個替死鬼。
那么最終這個替死鬼會選擇誰?
毫無疑問,就是他馬躍!
作為直接的經手人和守城將軍,不找他馬躍的責任還能去找誰?
但是,如果在此之前自己能夠將南城城門及時奪回的話,那么擔在自己身上的懲罰或許能夠多多少少減輕一些,相信白將軍也能為自己說上那么幾句話。
馬躍不知道的是,江陵的白楓平此時早已經將馬躍視為一顆棄子,只要這一陣子的事情過去,為了保住自己,白楓平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再為馬躍說什么好聽的話了。
馬躍對著小兵說道:“你先去衙門傳話?!?
“是!”
小兵離開以后,馬躍對著曹樂笑了笑,只是笑容頗為苦澀,讓曹樂看的十分心酸。
“曹從事,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你我能做的,就只是好好守住這一畝三分地,不能再失手了?!?
曹樂一怔,剛想反駁,只是話到了嘴口卻又被吞了回去,因為他也不知道自己應該拿什么去反駁。
馬躍說的不錯,現在他們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守住這一畝三分地。
“大人,卑職尚有一事不明,希望大人能夠為卑職解惑一二。”
馬躍看了一眼曹樂,淡淡地說道:“說吧?!?
曹樂瞥了一眼馬躍,立馬收回目光,語氣十分堅定地問道:“就在一刻鐘前,魍魎軍有數十名軍士離開了兵營,至今未歸。當值軍官并未攔阻,聽說是見了大人的信物后才放行的,不知……”
“哦,還有這事?”
對曹樂說的情況,馬躍也是第一次聽說,不過他并未驚訝,也沒有生氣,僅僅是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見著馬躍的表情,曹樂還以為這事情其中有古怪,立馬說道:“大人,如若不是大人允許,那卑職現在就立馬派人捉拿這幫怯弱之徒!”
“誒!曹從事!”
馬躍伸手攔住了曹樂,這個動作已經向曹樂表明了他的態度。
“好了!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吧,不過就是數十人,于大局并無大礙,好了,你下去吧?!?
“是!”
馬躍的話非??隙?,曹樂也知曉,那幫魍魎軍軍士離開兵營,就算馬躍事先不清楚,但是那個手持馬躍信物的人,肯定與馬躍有著某種聯系。
曹樂并未打破砂鍋問到底,作為馬躍的親信,曹樂清楚馬躍的脾性,也知曉馬躍的為人。
有些事情,點到即止即可,大家心知肚明就不必放在臺面上說了。
蕭禹與猴兒在城中的行動非常順利,離開秘密小屋后,蕭禹與猴兒分道揚鑣,猴兒去通知那幫魍魎軍軍士,至于他自己,則是尋到了上次租馬車的店鋪內。
城內的混亂,能夠若無其事沉睡的人并不是很多,顯然,租馬車店鋪的主人以及趕車把式并不屬于其中。
在蕭禹來了之后,趕車的把式認出了蕭禹,詢問之下,蕭禹才將自己的目的說了出來。
馬車!
離開店鋪,蕭禹囊中最后的一點銀子也被搜刮了去,此時此刻,他可真的是身無分文了。
回到秘密小屋,猴兒已經派守財回來傳報,說明人已經全部聚集好了,現在全在東城等著。
“好!”
蕭禹的眼睛眨了眨,一切準備工作都已經做好,接下來自己就要與時間互相追逐了。
正當蕭禹準備好一切開始行動的時候,衙門內突然傳出一道消息,南城城門雖破,但是兵備按察使馬躍馬大人此時正率領者眾將士在南城死守并且正在尋找機會展開反攻架勢。
為了防止城中出現亂民和其他會對公共安全造成危害的行為,郭縣令在與馬大人商量以后,決定在城內實行暫時的宵禁。
郭景陽之所以發出這樣的命令,其實也是擔心南城的難民逃亡澤縣其他處,甚至有可能會危及西城一處的秘密,所以在萬不得已之下,郭景陽撒了一個謊,說明自己是與馬躍經過商量后才做出這樣的決定的。
而這樣的決定,對于別人而言或許沒什么,但是對那些想要趁著天亮前逃離澤縣的,卻如同一道霹靂一般。
蕭禹收到消息是在一刻鐘以后的事情,趕馬車的把式在聽聞要將馬車趕離澤縣之后,便死活不肯再繼續下去,最后無奈之下,蕭禹與猴兒在四處籌措后,終于籌集好了買下馬車的銀兩。
“好了,你回去吧,”
讓孟靈兒、旬掌柜、馬成功等人坐在馬車內,蕭禹與猴兒、大牛幾人分別在馬車四周警戒著,防止有什么突發事件發生。
宵禁的公告才剛剛開始,所以街道上還是能夠看到一些陸陸續續向著北城方向走去的人群,這些人的目的顯然與蕭禹一樣,試圖通過北城城門,盡快離開澤縣。
不過,北城守門軍士顯然已經得到了衙門的通告,在沒有郭縣令或者馬大人的允許下,誰都不允許離開澤縣。
原本守衛在這里的軍士多是馬躍的手下,但是南城城門被破以后,馬躍將這里大部分的人手都抽調往了南城,留下來的僅僅是少部分人,而現在在北城坐鎮的便是衙門的主簿,梁毅。
“都不要擠!不要擠!各位父老鄉親,大伙兒聽本官一句話,如今馬大人在南城正浴血奮戰,將士們也即將奪回南城城門,所以大伙兒無需驚擾,放心地回去吧,城門這會兒是不給開的。”
“讓開!”
“讓開!我要出城,出城!”
熙熙攘攘的人群將整個通道給堵住,蕭禹幾人將馬車趕到一旁的空地上,開始商量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