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兩個笨蛋都一樣
- 食妖記:上仙,請慢用
- 朔云邊月
- 2252字
- 2017-08-28 20:57:22
“你若對我沒有半點情意,當(dāng)年一同被壓在天王的須彌座下,為什么要度我那一口狐血?”他的聲音既像龍吟又似嗚咽。
涂逸之咬牙默了一陣,沉聲道:“當(dāng)年?當(dāng)年若不度你,你不就寂滅了嗎?早知會這樣麻煩,還不如見死不救。”
“你是說……你是說,無論當(dāng)初是誰,你都會度他狐血!?”蜃蛟抓得更緊,他的皮膚開始龜裂,鮮血順著鎧甲甲片滴到地上。
涂逸之扭頭望著他,面沉似水:“難道你是此刻才知道的嗎?”
蜃蛟瞬間化回了龍身,咆哮著在云陽殿瘋狂飛騰,即使遇上了梁柱磚墻也毫不顧忌。直撞得鮮血四濺,龍鱗剝落。
“我不放!我不放!你既然救了我,便該救到底。吃了我!吃了我!我們該是一體!”
蜃蛟的龍吟震得云陽殿搖搖晃晃。青雀驚慌之下分了神,被震得趴到地上,手中的隋侯珠也失落了。
屏障瞬間失效。
“人!?”蜃蛟突然停止了飛騰,“是女人的味道!?九尾,難道你是為了這個女人?”
蜃蛟往青雀的方向直撲過去:“我要宰了她!”
完了。這條瘋龍仿佛要把怨氣撒到自己這個路人身上。青雀恨得罵娘。她慌忙去撿隋侯珠。誰知越慌就越抖抖索索地捏不住。
眼看就要被撕碎,青雀絕望地閉上了眼。
然而預(yù)想中的災(zāi)難并沒有到來。
青雀詫異地抬頭去看。
原來是涂逸之在前頭,用術(shù)法擋住了瘋狂的蜃蛟。
青雀猶在怔愣,涂逸之扭過頭,惱怒地瞪她,那意思,你沒看到老子頂?shù)煤艹粤幔磕氵€不快點?
青雀立刻識相地?fù)旎亓酥樽印?
“蜃蛟,要與你融為一體的不是我。而是與你有夙世糾葛的迦南樹吧?”涂逸之咬牙望著拼死的瘋龍,“你難道忘了,天王座下,答應(yīng)過迦南什么?”
蜃蛟漸漸停止了沖撞,它的氣血已經(jīng)快耗盡了,逶在地上,奄奄地喃喃:“永世相陪,不為其夫,便為其子……”
涂逸之冷冷看著它茍延殘喘的慘樣:“你以為等了百年是為了等我?你竟然沒有認(rèn)出迦南?”
蜃蛟仿佛吃了一驚,掙扎著抬起鮮血淋漓的龍頭,往殿上眾人望去。
它的眼停在了獨孤伽羅的身上。
“她只做了我一世的姐姐,我到還能記得她。怎么你卻沒能認(rèn)出?還把她也困在你的蜃氣里,大吃特吃。”
“迦南……迦南……”蜃蛟跌跌撞撞朝獨孤伽羅游去。
涂逸之輕輕嘆了口氣,“你雖不等迦南,迦南卻在等你。知道你只能投天子身,她甚至為你做了兩種準(zhǔn)備。時辰快到了,要么寂滅,要么投身,你自己挑吧。”
“九尾……”蜃蛟知道自己已經(jīng)沒有機會,若再猶豫就要滅亡,可他舍不得涂逸之,猶在留戀地望著他。
妖狐仿佛失去了耐心,睜大了碧眼,興起七彩神風(fēng),兇惡地咒罵起來:“你怎么還不滾?!你苦苦糾纏了千年。我是實在沒辦法,才用慕容沖的皮囊侍奉了你一回。你還不罷休,是不是要我把你送到天王像下再勒死一次?”
蜃蛟徹底絕望了。它痛苦地長吟一聲,吐出一縷血紅煙霧,趴在地上再不動彈。那縷煙飄到獨孤伽羅身上,閃出一陣霞光,隨即消散無蹤。
青雀總算聽懂了他們的對話。
原來這條瘋狂的蜃蛟,就是百年前橫掃北方的苻堅。據(jù)說,苻堅最后是在新平郡的佛寺里,被人用自己的寶帶勒死的。而隋侯珠,大概就是寶帶上的飾物。苻堅死后,蜃蛟的精魂就被鎖進(jìn)了隋侯珠,遺落在佛寺里,等了百年。
那個做了涂逸之一世姐姐的“迦南”,八成就是與慕容沖同入阿房,受寵于苻堅的清河公主。
獨孤七娘,會是轉(zhuǎn)世的清河公主?
青雀實在有些難以置信。
云陽殿瞬間寧靜。
涂逸之回復(fù)了黑發(fā)模樣,一言不發(fā),定定望著龍的尸體。
青雀走到涂逸之身邊,輕輕道:“他有沒有趕上呢?”
“大概吧。”涂逸之隨口應(yīng)著。
“他對你那樣癡情,也算沒有辜負(fù)你的一片好心。”
不知為何,青雀總覺得涂逸之那雙冷淡的眼里,藏著哀憐。
涂逸之扭過頭,凝眉望著她,冷冷道:“我可不覺得他一廂情愿的糾纏是癡情。難道因為我好心撈了他一次,就必需永遠(yuǎn)陪著嗎?這種遭瘟的事情,只有像你這樣的蠢女人才做得出。”
“你?!”青雀立眉著了惱,轉(zhuǎn)念一想,又苦笑起來,“說的不錯。我是蠢的。可你雖然嘴上無情,畢竟還是變成慕容沖陪了他一世。你……也是個蠢貨。”
涂逸之的心一顫,尷尬地瞥了她一眼。轉(zhuǎn)而指著趴在地上的蜃蛟,笑笑道:“內(nèi)丹雖沒吃到,帶一塊蛟肉回去,要脊髓處的,不肥不瘦,風(fēng)干了做成臘肉,燜飯是極好的。”
“你不是嫌腥氣嗎?”
“血氣散光了就不腥了。這東西臭就臭在那股欲念上,所以死的到比活的干凈。”忽然他想到了什么,嬉笑著望著青雀道,“你不是說想看苻堅那活兒是什么樣的嗎?我去幫你翻過來吧。正好它光/溜/溜的。”
青雀驚得滿面通紅:“你竟然還記得?”
涂逸之見她害羞,笑得更加狡黠:“你要不要看?不看我就收拾了。”
“不要看,不要看,求你快點弄干凈。”青雀連忙擺手。
涂逸之走到龍尸邊,俯身摸上龍頭,正要作法,發(fā)現(xiàn)青雀蹙眉望向猶被定在那里的宇文邕,一臉緊張。他有些莫名的不悅,便故意道:“其實蜃氣幻象還是挺有趣的。欲念深重的人,更會樂在其中。要不我讓他在里頭再玩一會兒?”
說著,竟然站起身,搓搓手,邁步準(zhǔn)備離開。
“什么?!”青雀慌忙跑過去,一把揪住他的袍袖,“短命的老妖怪……”
見他蹙眉瞪著自己,青雀心說不好,自己求人的口氣實在不像話,便立刻堆起笑,改口道:“好上仙,白毛大法師,大慈大悲的狐貍祖宗,求您老人家發(fā)發(fā)善心,救他們一回吧。”
涂逸之覺得她這張裝腔作勢的笑臉甚是討厭,便不理睬,仍是要走。
誰料程青雀真著了急,揪起他的衣領(lǐng),抬頭惱怒地瞪著他:“涂逸之!”
涂逸之低頭望著她灼灼的眼,輕輕嘆了口氣,抬手摩挲起她蒼白的臉:“干嘛要這么拼命?”
青雀發(fā)了愣。
大概是這狐妖的眼睛實在太好看,她看得出神,竟然忘了要撣開他的手。任由他在她的臉上摸夠了,又去抓她捏在他胸前的手。青雀方醒悟過來,窘迫地推開了。低下頭不再言語。
涂逸之無奈地挑挑眉,回身去處理龍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