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剛亮悅兒和小蘭二人便出發,趕到虎見愁斷崖時已是日上三竿。
望著深不見底的懸崖,小蘭不禁暗自感嘆,果然聽人所說是一回事,親眼所見又是另一回事。
悅兒則下意識地向后退了兩步,不敢在崖邊久待。“這摔下去得多疼啊。”她倒吸了一口涼氣,如是想到。
“小蘭,我們往那邊走走,看能不能找到繞到崖底的路。”悅兒伸手指著一個方向道。
“是,小姐。”小蘭知道悅兒此時有多么認真,也知道這件事對悅兒有多重要,所以哪怕刀山火海,她都會陪著悅兒一起闖。
可是無論二人再怎么繞,怎么走,都沒能找到一條直通崖底的路。那道懸崖,就像是老天爺執劍在這座山石上刺下的一個口子,仿佛冥冥之中注定了不想讓旁人進去。
好不容易燃起的生機就這樣被現實澆滅,悅兒絕望的跪倒在一片碎石中,眼淚順著臉頰滑落在地上。先是無聲的哽咽,慢慢的變成了撕心裂肺的哀嚎。
得知宇文軒戰死時,她沒有哭。在長安城外接宇文軒的棺槨時,她也沒有哭。那日葬禮送靈柩入皇陵,她還是沒有哭。
可此時此刻,悅兒哭了,她終于哭了。失望,委屈,悲傷,痛苦,積攢了三個多月的情緒在這一瞬間傾然爆發。
毫不夸張的說,這些日子,悅兒全憑能來東境找宇文軒的尸骨這件事支撐著,但如今眼前的境況卻成了壓倒悅兒的最后一根稻草。這段時間的堅強和忍耐,在這短短半天不到的時間里也是蕩然無存。
“公主,您別這樣好不好。公主……”小蘭心疼的跪在悅兒身邊,緊緊抱住悅兒那嬌柔的身軀,輕輕撫摸著她的背,希望能稍微撫平她的傷痛。
然而悅兒愈哭愈兇,險些一度暈厥過去。哭聲中,悅兒還說了些什么,但小蘭實在聽不清,也沒心思去聽。
仿佛過了百年那么長,悅兒的哭聲才漸漸停止,情緒也平復了許多。
小蘭扶著悅兒站起來,“公主,我們……”
“回去吧。”悅兒雙眸紅腫,充滿了疲憊,她扭過身子看了一眼背后的陡峭,失落的低下了頭。
“好。”說著小蘭就要去攙扶悅兒的手臂。
“我自己走吧。”悅兒道。
“好。”小蘭連忙點頭應允。
悅兒和小蘭二女各自牽著自己的馬匹一前一后走著,小蘭默默跟在悅兒身后,一路無言。
時屬盛夏,正午的陽光實在熾熱,悅兒又剛剛大哭過一場,心力交瘁下體力漸漸不支,有些走不動了。可就在這時,山谷間的風帶來了潺潺水聲,小蘭驚喜的叫道,“小姐,有水聲。”
“嗯。”悅兒點點頭,嘴唇上泛起的白色干皮分外惹眼。先前帶來的水都喝完了,此時悅兒倒也有些期待能找到風聲中的水源。
小蘭四下看了看,想聽仔細些那水聲具體的方向,“小姐,好像是在那邊,我們過去打點水吧。”
走了不到一刻鐘,穿過眼前這片密林,一片開滿了鮮花的原野映入二女的眼簾,在這片原野中橫穿而過一條溪流,清澈見底。
在這深山密林之外,居然藏著這般仙境。感受著沁人心脾的花香,悅兒心中的陰霾也淡了些。
小蘭取下馬匹身上掛著的水袋,向悅兒示意后,便徑自去溪邊灌水。悅兒站在原地,四下張望,眼前的靜謐和美好一時間讓悅兒忘卻了傷痛。
這時,突然有一只蝴蝶落在了悅兒的衣袖上,看樣子是要停下不走了。
相傳蝴蝶是死者的亡魂所化,當遇到親人之時,便會來到她的身邊。現如今在悅兒身上發生的,可不就是這般奇異的事情。
“軒哥哥,是你嗎?”悅兒看著蝴蝶,低聲自語道。
說來也奇怪,先前這只蝴蝶如何都不肯離開悅兒的衣袖,可當悅兒說完這句話以后,那蝴蝶竟扇動翅膀飛了起來。它在悅兒身邊繞飛兩圈,然后懸在空中,似乎是想讓悅兒跟著它。
“小蘭,我去那邊看看。”悅兒丟下一句便追著蝴蝶跑了出去。
“哦,好。”小蘭隨口應了一聲,當她再抬起頭時,悅兒離她已有了些距離,于是小蘭大聲喊道,“小姐,您別跑太遠了。”
一邊說著,小蘭趕緊把水袋擰緊扔在地上,朝著悅兒跑去。她實在想不通以悅兒此刻的心情,哪還有心思跑到別處去觀景。
且說悅兒跟著蝴蝶跑下一處山坡,在山坡下的溪流邊上有著幾棵大樹。悅兒心中疑惑,“這蝴蝶何故要引我到這兒來?”
然而緊接著的一幕,卻令悅兒驚訝的瞪大了眼睛,捂著嘴半晌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