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書名: 俠若為皇作者名: 斯蓋本章字數: 2084字更新時間: 2017-12-05 23:15:25
她回到落腳的客棧,朱泠竟然已經回來了。買了好幾個花燈在桌上排成一排,摸摸這個捏捏那個,對哪個都愛不釋手,像是準備晚上抱著睡覺了。
她聽見響聲一抬頭,朝殊墨背后瞧了瞧,有些奇怪地問,“殊墨姐姐,若衡師兄沒有和你一塊嗎?”
殊墨不自然地牽動嘴角,輕描淡寫地回答道,“嗯,走散了。”隨后又故作漫不經心地問道,“我哥哥和佩昀姐回來了嗎?”
朱泠一心撲在她的花燈上,這次頭也不抬,調侃道,“沒呢,回來得比我們還晚,估計是找了個屋頂看星星去啦!”
殊墨突然覺得心里有些堵,胸口悶悶的,對朱泠說,“嗯。我先睡了,明早還要趕路。”
朱泠含糊答應了一聲,手中卻沒有要放下的意思,只是最后偷偷掃了一眼殊墨的背影。殊墨默默地回到自己的房間,看上去十分疲憊,走起路來顯得有些拖沓。她開門關門都小心翼翼、躡手躡腳,似乎是怕驚擾了旁人。
天快要亮的時候,若衡終于回來,而朱泠仍在那里。不等他開口,朱泠便截住他,氣鼓鼓地問道,“你去干什么了?殊墨姐姐不開心,你知道嗎?”似乎十分不滿意若衡獨自一人還晚到的行為。
若衡對朱泠氣勢洶洶的態度感到有些驚訝,木木然道,“哦,是嗎?她已經回來了?”
朱泠斜著眼睛盯住他,“若衡師兄你別裝了,我都能看出來你會看不出來嗎?剛才在街上你干嘛丟下她自己走了?”
若衡委婉地辯解道,“我們是走散了……”
“騙人!你到現在才回來,我可不信你是在看花燈!你……”朱泠氣到臉漲得通紅。自從上次她病后她好像不那么纏著若衡了,自己一顆愛慕之心收斂得很好,甚至每次都站在殊墨那一邊,對殊墨簡直比葉唐安還要維護得緊。
“你是不是去看別的姑娘啦?”她刻意壓低了音量,但氣勢一點都沒少,齜牙咧嘴地質問他。其實是想要擺出一副兇狠嚴厲的樣子,可在若衡眼里卻是又可愛又無奈。
朱泠有句話沒說錯,他確實沒有看花燈,而是去找了葉唐安。
朱泠還有一句話也沒有說錯,葉唐安和蘇佩昀,也確實在屋頂上看星星。
當時他從放河燈的岸邊離開,四處搜尋葉唐安的身影,尋遍全城,最后在一處高閣的屋頂上找到了兩人。
他們也沒說話,就并肩坐在一起看星星,雖無言但浪漫。
而他大刺刺地捅破了他們的浪漫。
他從來沒有把這個態度擺給葉唐安看過。他立在屋頂的另一邊,居高臨下地面對葉唐安。暗夜里流走的清風軟軟地卷起他的衣袍,和他半束的發絲輕輕飄動。他站得筆直,微微皺著眉,目光炯炯。明明是一副激動的樣子,說出來的話卻很平靜,都有些不太像他了。
“今天我想要問個清楚,你到底是為何一直反對我和殊墨?我承認讓她受傷是我的錯,是我沒有保護好她,但這樣的事情,以后再也不會發生了。我尊敬你,怕你和殊墨之間起罅隙,所以一直隱忍。但是我不想一直糊涂下去,也不想再無謂地猜測。所以今天,請你,必須給我一個理由。”
葉唐安似乎沒有想到他會說這樣的話,在這樣的時候,他一下收回臉上的柔和,不去看若衡,而是看向遠處燈火通明的那條街,隱約可以看見五顏六色的花燈。他淡淡說,“你知道國宗有很多秘密,國宗也能測透很多秘密。你要的理由我無法給出,因為這也是秘密之一。”
話說到這里,他有些猶豫。自從遇見了蘇佩昀,他越來越可以理解若衡。對他來說,天命不是完全不可以掌控的,而感情是。其實他心里就只有那么幾道感情,一道給了殊墨,一道給了蘇佩昀,一道給了母親柳楓吟,都是不由自主的,無法扭轉的。
他當然希望有一個像他一樣寵殊墨的人,可以照顧她一生。只不過,若衡可以做到前半句話,卻做不到后半句。
天快要亮了,東方已經開始染上金色,看來又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
若衡依舊等著葉唐安的話,葉唐安繼續說道,“可如果天意當真如此,我再怎么阻攔都沒有用,你還看不出來殊墨已經……”他輕輕嘆了一口氣,一口的無可奈何,“既然你注定會使我失望,至少別讓她對你失望。快去吧,昨晚沒有等到你,她現在一定正傷心。”
***
殊墨一動不動地躺了一夜,睡得迷迷糊糊,還做了幾個莫名其妙的夢。夢見她小時候在回曲園,每次想要找葉唐安玩耍,可他不是在念書就是在練劍,每次她和母親抗議為什么自己不能學功夫的時候,母親都說,“女孩子,還是別舞刀弄槍的好。”連回曲園的一個下人都知道,國宗的功夫是不傳外人的。后來她才知道,自己根本連抗議的資格都沒有。她漸漸發現,許多人背地里都稱她“少宗主那個外面的妹妹”,當面卻畢恭畢敬地叫“小姐”。
她終于學會了如何自我安慰。不是見誰都可以給他一份真心的,自己的一顆心統共就只有這么一點兒,若是見者有份,怎么夠分呢?
于是她那么小心翼翼地守著自己的一顆心,只有再三確認對方值得交心,才會慢慢打開自己的心房。
若衡在她心門之外叩門許久,如今她終于有勇氣開門了,卻想不到叩門之人竟已無影無蹤。
于是她安慰自己,沒關系,關門難道不是比開門容易嗎?如果他再來叩門……
殊墨的房門卻在此時極其不巧地響起了敲門聲。不長不短的三下,暗示著來人的身份。殊墨心中一緊,不知是開門還是裝睡。她看了一眼天色,天才蒙蒙亮,遠沒有到該起床的點。既然若衡在這個時候來敲門,那一定是篤定她沒有睡著。
敲門聲只三下就沒有繼續了,若衡也沒有出聲,但門上襯著一個淡淡的影子,應是他站在門外沒有離開。他的舉動反常地令人擔憂,殊墨拿起木梳匆匆順了順頭發,起身去打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