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 俠若為皇
- 斯蓋
- 2055字
- 2017-10-04 22:04:34
若衡把淳王時少桓約到了碧落軒林蔭姑娘處。林蔭姑娘是鎏金樓的琴師,也是裴牧掌管的情報網中最大的一支,男人們總是更愿意在溫柔鄉里說真話不是嗎?裴牧倒臺,情報網直屬皇帝,由皇長子時少桓接手。
這著實算不上一份好差事,像裴牧這種圓滑世故之人,手中捏著皇帝不少把柄,最終還是免不了被除去。可想而知,時少桓一個并無野心之人,沒有要與皇帝相互制衡的心思,最后的下場會落得怎樣。
還是在碧落軒,這次是林蔭,若衡,時少桓三人。林蔭姑娘雖是青樓女子,但言行舉止,更像是個富家千金,大家閨秀。一曲《秋色連波》過后,大家又小酌一杯,開始談正事。
若衡和時少桓都是頭一回見到傳聞中的林蔭姑娘,難得有傳聞稱不上夸張的,放在她身上,傳聞甚至還不夠描摹真人的三分。林蔭姑娘果然是個妙人,花容月貌,驚為天人,指如蔥管,臂如荷藕,肌膚吹彈可破,眉眼間盡是冷冷淡淡,雖然清秀,但一顰一笑都攝人心魄。
只是一雙眼睛,大而無神,竟然是個一生活在黑暗中的姑娘。
“林姑娘,情報網的事,還勞煩你了。”時少桓朗聲道,一字一句都充滿了堅定和信任,就像當時若衡對他一樣。他暗中調查過,林蔭姑娘從來不討好任何主子,她只守著她的本分,為皇帝工作,和那些油滑的線人們不一樣,絕不見風使舵,搖擺不定。
所以,這一次她也不會完全臣服于時少桓和若衡,但時少桓要的就是這樣的人,他不需要對他唯命是從的人。
林蔭姑娘雖目不視物,但心卻是清明洞亮,她回答道,“淳王殿下不必憂心,林蔭手下的人,雖說出身不高,但都是值得信任之人。”她的音色也很好聽,和她人一樣清清冷冷,平靜無波。如同寒潭中的交融冰水,沒有絲毫熱度。
她可以感覺得到這次接手情報網的皇長子,其實是聽從另一位若衡公子的命令,她并不知道個中隱情,也不想去揣測若衡的身份,像她這種人,知道的越多,越難保命。
但她至少知道,若衡是如今江湖上聲名顯赫的人,是那個扳倒了裴牧的人。雖然她曾聽令于裴牧,但她不過是個與裴牧一般無二的棋子,沒有資格憤憤不平或是嘆息惋傷,于她,只不過是換了一個發號施令之人,而這個人既然能除去裴牧,自然是比裴牧技高一籌。
怎么活不都是活著嗎?
林蔭大致向時少桓說明了情報網的運作和分工,她手中的這支主要是公眾的情報,因為林蔭的人幾乎全部都是女子,或在煙花之地,或在各大府邸,總歸都是在床帷之中。
她又和時少桓約定了情報交換的方式。時少桓身邊會多一個奉茶的小侍女,如果她說府上金駿眉不多了,問他是不是要換成太平猴魁,那就是林蔭希望與他見面。如果他說還是金駿眉,意思是有事無法見面,如果他同意換成太平猴魁,則是表示會盡早與她聯系。
類似如此的還有一整套的暗語,林蔭只說了一部分,剩下一些細碎的,她會派那個奉茶小侍女名叫覃織的告訴他。若衡只是靜坐一旁,沒有插嘴一句。他知道有些事情,時少桓做的比他好得多,他不應該多嘴,而是學習。
時少桓在宮中的地位,大家都心知肚明。皇帝對他“極盡寵愛”,不過是做了個表面樣子,這“極近”二字已是失真,更別說連“寵愛”都未必沾邊。雖然皇帝三天兩頭賜給他財寶美人,但財寶和美人都只是填充府邸的無用物什,無非是裝點了門面,生不帶來死不帶走,何況他是那種隨時隨地都可能被殺的人。
皇帝對兩個皇子的差別對待是有目共睹的,眾臣雖然時常提醒皇帝,但大家也并不為此事憂心。因為時少桓雖然常常沉默,但在朝中口碑甚好。但凡是他做的事情,沒有一件不是十全十美的,可惜的是,因為顧忌,皇帝從不把一些大事交給他辦,而是派給時少儀。這一點也是大家看不懂的地方,但君心難測,還沒有人敢對此提出質疑。
可這件事——接手情報網,這不但是一件大事,甚至可以說是大事中的重中之重,皇帝竟然交給了時少桓,可見時少桓的地位還是遠高于時少儀的。很多有眼力見的人已經開始刻意接近這位淳王殿下,暗中進行陣營的選擇。
二人走后,林蔭的侍女瀟瀟一改端莊的模樣,換上一臉興奮,伏到林蔭耳畔,“林姑娘,淳王殿下……嘖嘖嘖,簡直天下無雙啊!今后我們是不是能常常見到他?雖然另一名公子也很俊朗,但看起來似乎深藏不露,好像不易相與,你說,淳王殿下……”
“這哪是我們可以亂說的話,瀟瀟,淳王殿下先是皇長子殿下,后是我們的主上。”林蔭淡淡地說,可嘴角已經微微上揚。她性子就是這樣,所以瀟瀟被她慣的有些無法無天,不知輕重,但即使是這樣,林蔭也從來沒有責備過她。
雖然她看不見他的容貌,但就他的聲音和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她就知道這位淳王殿下非池中之物,是可成大器之人,是溫文爾雅之人。曾經只是從不同的情報中聽聞他的大名,或多或少知道一些他的性格脾氣,處世之道,沒想到今日一見,更加深了林蔭對他的好感。
可是,這種身份的人,怎么可能會是她的良人呢?所以方才對著瀟瀟講的那句話,也是對她自己說的,她告訴自己,“林蔭,不要妄想一些得不到的東西。你此生,已經錯過幸福的機會了。”
她這么大來,第一次有怦然心動的感覺,那是她一顆麻木的心為一個人而重新跳動的感覺。任她平時是怎樣冷靜平淡、氣定神閑,可坐在時少桓身邊時,她還是把持不住自己的害羞。
盡管他離開多時,他身上的檀香,確是縈縈繞繞,彌漫在她的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