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筆記本...竟然這么趾高氣昂。

我仔細觀察了一下這家伙，它有著皮質的封面，看著像小羊皮？估計已經有些年頭了，皮子已經有些翹邊，內頁的紙質摸著很細膩，如果用這種紙寫字肯定很舒服，再仔細看看，還是個活頁的筆記本呢。

“你夠了！”這家伙大叫道，還用手中的木棍打我的手，“不要隨便把我翻來翻去的！”

“抱歉抱歉，”我收回自己的手，“不自覺的就翻起來了，你實在長的很精致啊。”

“你...你夸我也是沒用的，快點坐好，”它用木棍指了指屋內的沙發，“沒那么多時間在這兒閑聊！”

“好的好的，”雖然不明白究竟怎么回事兒，我還是先坐下再慢慢問它吧，“你叫什么名字呀？”

它明顯被我這句話嚇壞了，后退好幾步，說話都開始結巴，“你你你，你要干嘛？一上來就...就問我的名字？”

“額...我沒有惡意...”我也被它的反應弄的莫名其妙，“只是習慣性的就問了，因為經常給別人寫信嗎，總要問一下如何寫落款什么的，”看它依然很警惕，“你不想說的話可以隨便編一個也可以哦，這樣我們溝通起來會順利一些，否則我都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你。”

它看了我半天，才問道，“你真的只是問問？”

“對啊...”我說，“妖怪的名字對你們很重要，所以你不想說也很正常。”

“看來胡子爺爺說的沒錯，”筆記本松了一口氣，“你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胡子爺爺...什么意思？”

“代筆人啊，”它盤腿坐在我面前的桌子上，一個筆記本長著手腳，看起來有點搞笑，“代筆人的意義，你完全不明白啊。”

“幫人代筆寫信啊，”我說，“雖然其他的忙也會幫。”

“代筆人，不僅僅是個名字，”筆記本說，“它代表一種身份，如果把妖怪和人類比作自然的兩種力量，能看到妖怪的人就是這兩種力量的紐帶，”本子內頁上隨著它的話出現一行行總結性的筆記，“最早由于妖怪的力量處于強勢，所以出現了除妖人來削弱妖怪的力量從而平衡自然，而代筆人，是為了平衡人類的力量而出現的。”

“...可再怎么樣，我都是人類啊，”它的解釋讓我很糊涂，“再怎么樣，我也不會為了妖怪去傷害人類的。”

“當然不會讓你傷害人類，”筆記本說，“你的存在更多是緩解兩種力量之間的敵意，阻止甚至化解雙方多年以來的怨氣和誤解。”

“你們高估我了...”我說，“這種事情，我是做不到的，我身邊有很多并不記恨妖怪的除妖人，他們或許能...”

筆記本用木棍狠狠的敲了敲桌子，“你沒聽到我說話嗎！除妖人和代筆人，是不一樣的。”

“可他們有的法術高強，有的頭腦聰明，而我不過是個寫字的人罷了。”

“你腦子笨，表達能力弱，體力極差，悟性中下...比起以前的代筆人，真的可以說完全沒有亮點啊...”筆記本像寫分析報告一樣評價著我，還全部寫了出來。

“雖說我明白我很平庸...”我無語的說，“你也沒必要這么無情的說出來吧...”

“但是，你有著天生的憐憫心和同情心，能包容的看待世界的一切，很笨不過很努力，溫柔善良的屬性幾乎滿級，也懂得敬畏生命，”筆記本話鋒一轉，“最重要的，你有一種讓對方愿意相信你的能力。”

第一次被如此夸獎，我有點不相信這說的是我自己。

“讓對方愿意相信你，是一種非常難得的能力，”它說，“可能就因為這個原因，才給予你代筆人的強大妖力吧。”

“...就算如此，”我說，“但...”

“哪兒那么多但是但是的，”筆記本真是個脾氣急躁的妖怪，“這么給你解釋吧，除妖人一般分三類，專攻‘法’的除妖人常用法術，專攻‘力’的武力驚人，而專攻‘精’的，則能控制妖怪的心，代筆人的能力，更像是‘精’一類的力量，不過除妖人是強迫控制，代筆人是真正的感化妖怪，讓妖怪主動接納人類，我們稱之為‘聯結’。”

“契約...”我想起很多人都說我不用儀式就能和妖怪達成契約，“代筆人和契約有關系嗎？”

“當然有，”筆記本說，“這就是你修行的第一步，學會如何使用你的鋼筆，你的那支鋼筆名為喚之筆，只有在代筆人的手中才能發揮作用。”

“你前面說過以前也有代筆人？”我拿出從不離身的鋼筆，“這只鋼筆是我母親留給我的，她會不會也是？”

“這我不清楚，”它說，“一代紙靈只會服務一位代筆人，前一位的情況要去問我的祖爺爺才知道了。”

依然沒有找到與母親有關的答案。

“紙靈？”我似乎發現了什么，“所以，你是紙靈？紙的修行...其實是指你對我的考驗？”

“...是又怎么樣！”它又開始氣急敗壞，“我告訴你，這可不代表我就承認你！我只是被要求監督你學習代筆人應該掌握的技能！你別指望我對你俯首稱臣！你...”

我笑瞇瞇的看著它。

“...你笑什么笑...”筆記本的語氣溫和了一些，“如果你運氣好學的還不錯，我也能勉為其難的幫幫你，嗯，勉為其難的！”

“那我們當好朋友吧，”我伸出手，“反正我的旅行也很孤單，多一個朋友我很高興呢，還是個比我自己都了解我的朋友。”

“哼！誰要和你當朋友！”它雙手背在身后，高昂著頭不看我。

“我會好好努力的，”估計一時半會兒還不太能讓這紙靈對我放下戒心吶，“雖然我還不太明白時間縫隙的圖書館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這里似乎能解決很多困擾我許久的疑問，況且我還挺喜歡你的，等你什么時候覺得我有資格成為你的朋友了，那到時候我們再握手吧。”

筆記本背在身后的手似乎抖動了一下，它還是昂著頭，可語氣柔和了很多，“這還...這還差不多，不過我可并不想和你做朋友的！是你求我我才愿意考慮一下的！還有啊...”它猶豫了半天，看了我一眼，又重新昂起頭，“你以后，要尊稱我楮先生。”

“好好好，”我笑著說，“是我求你的，楮先生。”

“那我們快開始修行的第一步吧，”它轉身面對著我，看起來有點高興？“首先，你需要知道一件事。”

“嗯？”

“代筆人如果得知妖怪的名字，并用喚之筆在我身上寫下它的名字，就可以隨時隨地通過我呼喚妖怪前來。”楮說，“但有個前提，就是這個妖怪已經被你真正感化，不再有惡意，也就是已經成功‘聯結’。”

“如果沒有聯結就被寫上了名字呢？”我問道。

“被寫了名字的妖怪都會與你的妖力相連，能準確感知你的位置，”楮說，“如果它沒有被聯結，很有可能會吸取你的力量作惡，甚至為了增強妖力，把你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