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洲仙島到處都長滿了仙樹,樹上結滿了紅紅的仙果,叫做仙人果,凡人若是能吃上一個就可以永不會死長生不老!在島的最邊緣處有一棵枝繁葉茂特別高大的仙樹,隨著風搖動著枝葉。
天堯拍了拍仙島邊緣的石雕圍欄,轉過身指著那棵大樹,對南辰生問道:“你知道這里為何有這么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嗎?”
南辰生搖頭,她繼續(xù)說道:“這棵大樹呢叫做思君樹,傳聞是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一對天神眷侶游歷大千世界的時候,途徑瀛洲仙島歇息。那時候,島上還沒有任何的花草樹木,也沒有任何的生靈。女天神隨手將一顆種子埋進了土里面,”天堯指了指樹根處,繼續(xù)說道:“然后她又將水壺里的水灑在了這里,不一會的功夫,那顆種子就發(fā)了芽,慢慢的長出了樹枝和樹葉。這樣神奇的事情,讓他們很驚訝也很興奮。女天神就施法在這里撒滿了很多不同的種子,從此以后,這里不再是寸土不生的荒島,而是一個枝繁葉茂鳥語花香的仙島!”
她走到樹下閉上眼睛,身體貼在樹干上,說道:“那對天神眷侶決定,要帶領著自己的族人永久的在這里生存下去,不再到處漂泊!可是突然有一天,外敵來襲,男天神為了守護自己的族人,親自披裝上陣抵抗外敵!他用仙術修為用云海把瀛洲仙島包圍在最里面,隨著風沒有目的沒有方向的,一直飄到了東極的無底之海上方!”
睜開雙眼,她停頓了一下,走到石雕圍欄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繼續(xù)說道:“后來,他的族人得到了永生永世的平安!而他,卻再也沒有回來過!女天神每日每夜的都會守在這里,等待他的歸來,卻是等到了自己化為虛幻,也沒能等到他回來!他們的族人覺得,這是一個既神圣又凄美的動人故事,就在這里為他們建造了一個思君臺,而這棵樹,至今都未曾凋謝過!”
又是一陣深深的吸氣聲,她轉身笑道:“怎么樣?這個凄美的愛情故事,是不是很動人?”
南辰生微笑點頭,卻一個字都沒有講。他居然是一個字都沒有說?從前,他若是聽到了這樣的故事,一定會取笑她幼稚。如今怎么好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天堯坐到他的面前,好奇的問道:“一向是特別八卦,而且又問東問西問天問地的南辰生,聽到這么感人肺腑的故事后,今日卻一個字也沒有說?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南辰生嗎?”
“呵呵~~”南辰生似乎是有意配合的笑了一聲,說道:“當然是你認識的那個南辰生!可能是我閉關的時間太久了,所以還有一些不能適應吧?調(diào)理些時日就好了!”
如果不是這么近距離的看他,還真沒看出來他的臉色的確不是很好,嘴唇也是沒有任何的血色,而是有些蒼白。這時候。琉璃瓶里的月光花突然亮了起來,天堯好奇的問道:“好神奇!這是怎么回事?”
“那是……”
“呦呦~二位少俠好閑情雅致啊!”
他僅僅說了兩個字,就被云天突如其來的聲音,給抵了回去。放眼望去,不遠處青玄和云天正緩緩的向他們走來!
青玄看南辰生的眼神中,帶有絲絲敵意,他坐到天堯身旁低聲問道:“是誰?”
她騰的一下走到南辰生身旁,將他拽起來,開心的說道:“現(xiàn)在,由我為大家隆重的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昆侖神山,子睿真人座下弟子,大名鼎鼎的斬靈劍的主人,南辰生!”又指著云天和青玄,道:“他是天界的六殿下,這位就是我的夫君,青玄!”
南辰生看了一眼天堯,她笑的很開心!夫君?是故意提醒自己不要說錯話?還是,在她的心里,最重要的仍是他呢?
他朝著云天一拜:“小仙見過殿下,”又朝著青玄拜了一下:“見過神君!”
云天眼睛泛光,就好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珍寶一般!笑道:“原來你就是南辰生啊?幸會,幸會!”
“你以后不許欺負他啊?他可是我的人!”
天堯說這出話的時候,完全沒有看到青玄的臉,陰的是有多沉。然后又對南辰生問道:“對了,天帝有說過要何時為你晉封?給你封個什么階品?”
他淡淡說道:“三月后,在昆侖晉封神君階品!”
神君階品?顯然天堯是非常吃驚的,才五百年未見,他居然就直接跨過仙君的品級,直接坐上了神君的位子?若是論法力修為,沒個七萬年以上,頂多就是個仙君的品級。當年天堯是個意外,如今南辰生也是一個意外!
天堯開心的說道:“你小子可以啊,沒想到轉眼間,你都和我們平起平坐了!”
南辰生淺淺的一笑:“這位是九霄云天的六殿下,那位是天界大司戰(zhàn)神君,而你又是未來的女帝,我怎么可能是和你們平起平坐呢?分明是你抬舉我了!”
“才沒有呢!”天堯一把摟在南辰生的肩頭,說道:“有了神君的位份呢,以后你就可以到凌霄殿參加朝會,而且隨時都可以來我的宮殿玩啊!”
青玄突然臉色越來越黑,眉頭皺的都快連在了一起。突然挑著眉嚴肅的說道:“我曾說過,見到你的第一件事,就是和你打上一架,我看今日這里風光正好,神君請出招吧!”
話落,青玄竟用術法強行帶走南辰生直奔云海中?雖說青玄等這一架等了五百年之久,但是為何如此的心急呢?還有南辰生,今日看起來,為何是那么奇怪呢?怎么會變得如此的溫文儒雅,如此的溫柔安靜呢?
“唉~~”云天大嘆一聲氣,又繼續(xù)說道:“這大千世界啊!就只剩下一個女人了嗎?唉……”他搖著頭轉身,又是一聲嘆氣。
天堯聽的云里霧里,今天這都是怎么了?
“你去哪兒啊?”
云天頭也不回的留下一句:“我還能去哪兒啊?當然是去找我的女人唄!”
濃濃的云海中,根本就找不到他們二人的身影,天堯一個人呆呆地坐在思君臺發(fā)愣。她單手撐腮把弄著那個琉璃瓶子,手指碰到瓶子時,里面的月光花就會發(fā)出亮光。她就坐在那無聊的發(fā)呆!
如今南辰生已經(jīng)被列入了天界的神位,按理說,她應該是為他高興的才對。可是她的心里總是會有些說不出來的感覺,一種不安,一種陌生感。感覺他,不再是她認識的那個南辰生了!
她抬眼看著落座在面前的子睿真人,突然問道:“老狐貍,如今你還剩下多少修為了?”
子睿真人笑了笑,手指點了一下玻璃瓶,道:“差不多還剩下將近四成的修為吧!早晚都是要去歸虛峰的一把老骨頭,修為所剩多少,對我而言,都是沒所謂的事!怎么?殿下是舍不得我了嗎?”
她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微微一笑,又問道:“為何他給我的感覺好陌生,他真的還是我認識的那個南辰生嗎?”
子睿真人知道,她一定有很多問題想問他,他捋了兩下胡子反問道:“不知殿下何出此言?”
天堯起身走到石雕圍欄旁,風吹的有些大了,任她褐色的長發(fā)在半空中肆無忌憚的飄舞著。她凝視著蔚藍的海面,說道:“你這只老狐貍啊,一貫是愛打啞迷,這么多年過去了竟是一點也沒有變!”風聲在她耳邊呼嘯而過,她望著那片濃濃的云海,說道:“其實,你明明就知道我在說什么?”
“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罷!不過是在為自己徒曾煩惱罷了!唉……”
一聲長長的嘆氣聲,又道:“天界有一面可以看到過去和未來的鏡子,名喚一方鏡。如果殿下想知道些什么,不如就用它看上一看,興許方才所問之事就會有所解答!”
天堯苦笑一聲,接著是搖頭,然后嘆氣:“你明明知道一方鏡是只有繼任帝位之后,才能擁有的圣物,你這老狐貍是在拿我打趣說笑嗎?”轉過身,表凝重的問道:“我只是想知道一個問題!這些年,他過的還好嗎?”
子睿真人起身緩緩的走到她身旁,望著無底之海發(fā)愣很久。天邊的云海全部散開了,他說:“何為好?何為不好?你看這天和這海之間,永遠隔著一道云海,只能兩兩相望!天中有海,海中有天!”
“我發(fā)現(xiàn)你們今天說話,怎么都是陰陽怪氣的?”
話音剛落,青玄和南辰生突然出現(xiàn)在他們二人身后。青玄依然是沉著臉,南辰生也是依然一副病態(tài)狀。在云海中發(fā)生了什么事,恐怕只有他們兩個最清楚了!
南辰生望著子睿真人,他像是領會到了什么,突然說道:“既然你回來了,我們先就此別過吧!待三月之后的冊封禮,我再請二位神君品茶敘舊!”
南辰生蒼白無力的對天堯露出一絲笑容,就同子睿真人消失了。
不等她反應什么,青玄拉著她的手說道:“我覺得琉璃說得很對,自己的家事還需自己解決!我們也回去吧!
自瀛洲與南辰生一別,已過去兩個月了。每每一到夜里,天堯就會做些可怕的噩夢,她總是會哭著從夢中驚醒!
夢境中,是一個種滿海棠樹的地方,那里有一個湖畔,湖畔中的水像寶石一樣的藍。湖畔旁有一棵很高很大的海棠樹,滿山的海棠樹只有這一棵,是開著妖艷似血的紅色花朵!樹下有一張石頭桌子和幾個石椅,天堯坐在樹下拂著瑤琴,青玄雙手托著腮凝望著她!微風吹著她褐色的長發(fā)飄飄而起,花瓣落在她的頭上,青玄為她拭去。然后他隨著漫天飛舞的花瓣舞起劍來,偶爾和她相視一笑。
突然之間天色暗了下來,狂風呼嘯而來,天堯瞇著眼有些焦急的喊了聲青玄!她看著他的方向,他的藍色戰(zhàn)衣,已經(jīng)被染成血紅色,破舊不堪,腳下橫尸遍野。天堯一時間被眼前的這一幕,嚇得發(fā)不出聲來。她朝著青玄拼命的跑過去,卻被一道強大結界擋在外面,她進不去,他也出不來!青玄手臂撐在尤蒼神劍上單腿跪地,嘴角溢出血跡,然后,起身念著術語,揮舞著手中的尤蒼神劍。天堯愕然,他在啟用滅魂術?
一道強光劃過,他的元神一點一點的散去。青玄將他僅剩的一縷元神,封印在他的尤蒼神劍中。對天堯笑著說道:我們來世見!然后就什么也沒有了……
“青玄!”
她驚恐的大喊一聲,額頭倘著汗。青玄摟著她的肩,她的身體顫抖了一下,青玄道:“是我嚇到你了嗎?不怕,我在!”
天堯突然扎進他的懷里,哭著問道:“你會不會離開我?”
青玄知道她這是又做噩夢了,但是之前,她從未和他說過這樣的話!他輕輕地拍著她的背,溫柔說道:“當然不會!我怎么可能會離開你呢?這輩子啊,你去哪我都會追著你!你想甩都甩不掉我的,知道嗎?”
她并沒有笑,反而是更加的嚴肅起來,她捧著青玄的臉,突然斬釘截鐵的說道:“青玄,不管遇到什么樣的事,即使是毀天滅地灰飛煙滅之事,你都不能拋下我!生一起生,死一起死!你聽到了嗎?”
他呵呵的笑了出來,不等他說些什么,天堯又嚴厲的說道:“我以女帝的身份命令你,以鳳族君主的身份命令你,以…”她已經(jīng)泣不成聲:“以你妻子的身份命令你……”
青玄突然間就笑不出來了,覺得她可能是病了。把她摟在懷里說道:“好,你說什么就是什么!我全都答應你,全都聽你的,乖,不哭了!”
在青玄的記憶中,天堯從出生起,就是在無憂無慮中長大的,從未見她有過煩惱!第一次見她生氣時,是她和艷姬鬧烏龍的那次。第一次見她面容惆悵心情低落,是在南辰生閉關修行,沒能參加成親禮時。第一次見她眼中充滿恐懼,就是此刻!到底是個怎樣的夢,能讓她如此的恐懼?她說近兩個月都在做同樣的噩夢,卻從未和他說過什么,為何今日要說這些話?雖然青玄覺得很莫名其妙,但是他還是放在了心上。那夜他沒有睡,靜靜地坐在床邊握著天堯的手,守了她一整夜。
見醫(yī)官一臉疑惑的神態(tài),青玄焦急的問道:“如何?”
醫(yī)官搖著頭嘆氣道:“神君難道不知道,沉睡的幻術是會沖撞胎氣的嗎?”
“胎…胎氣?”青玄腦袋嗡的一聲巨響,像是被閃了舌頭一般,問道:“你是說……她……有…有……身孕了?”
醫(yī)官更為詫異:“難道?神君真的不知道嗎?”
四目相對,膛目結舌……
天堯醒來的時候,看到寢殿中擺著一盆蓮花,它的周圍還散發(fā)著耀眼的光芒。打開房門卻看到,大家都比平日里還要忙碌的樣子。她打了一個哈欠,伸伸懶腰,又扭了扭腰。
突然,聽到青玄大喊一聲:“站在那兒千萬不要動!”
他正端著一只碗,快速的朝她走了過來。琉璃又快速的搬來一把椅子,放在她的身后,然后扶著她坐下。
天堯一臉疑惑:“你們倆這是要干什么?”
琉璃一臉喜悅的回答:“殿下,從今天起,你可要好好保護自己的身體嘍!”
青玄把一碗蓮子羹遞給她,溫柔的說道:“把它全部吃了,不準剩下!”
她端著蓮子羹不知所措,舀了一勺塞進嘴里,問道:“你們這是怎么了?又是蓮花又是蓮子羹?你們兩個到底是誰做了錯事,要討好我啊?”
“是你自己!”天堯吃驚的看著青玄,他又繼續(xù)說道:“從今以后啊,你絕對不能再用沉睡術了!聽到?jīng)]有?”
她嚼了嚼嘴里的蓮子羹,一口咽下,說道:“一個幻術而已,你們要不要這樣大驚小怪,興師動眾的?”她將蓮子羹攪拌了幾下,又繼續(xù)說道:“我還當發(fā)生了什么人命關天的大事呢?”
“你說的沒錯,就是人命關天的大事!”青玄蹲在她面前,牽起她的手,溫柔說道:“小天堯,你知不知道,已經(jīng)有個小生命在你的肚子里?”他又輕輕的摸了摸她的腹部,笑道:“你就要當娘了!”
你就要當娘了……她仿佛看到了電閃雷鳴,然后那道閃電,不偏不倚的正好擊中了她!她感覺到一陣眩暈,腦袋里嗡嗡作響,手里拿著湯勺,目光呆滯的坐在那里……
琉璃笑道:“殿下這是開心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嗎?這碗蓮子羹可是神君親自為殿下熬制的,里面還放了一味安神保胎的補藥,所以啊,殿下一定要全部吃完,可不能浪費了神君的心意!”
天堯仍是一臉愕然,不做聲。
“是把你嚇到了嗎?”青玄拿過她手里的碗,說道:“方才我知道的時候,也是和你一樣被嚇到了!我知道你最近總是睡不好,但是如今你有了身孕,萬萬不能再用沉睡術了。我在寢殿放了蓮花,盆中的水我是去瑤池取的,所以今后你就可以安心的睡覺了!”他攪拌了幾下蓮子羹,又道:“如今呢你有了身孕,行動會多有不便,所以下月的昆侖冊封之事,就交給云天吧,你安心在宮里養(yǎng)胎就好!”
天堯像是回過了神,突然開口道:“那怎么可以?答應了他的事,我怎么可以食言呢?還有,我這才剛有了身孕,你就要我在這宮里僵養(yǎng)著,哪兒也不能去?你這樣做是要憋死我嗎?”見青玄的臉色有些沉下來,她又說道:“如果你想看到我每天都是悶悶不樂的,就全都隨你好了!”
“好好好!”他說,“都依你,什么都依你還不行嗎?”他舀了一勺蓮子羹,笑道:“那現(xiàn)在可以吃了吧?”
天堯笑著點了點頭。
自五百年前離開昆侖神山后,這還是她第一次回到這里!天色有些陰暗,可能就要下雪了吧?她一個人走在曾經(jīng)每天都要經(jīng)過的石路上。
“不是說半個時辰就會解開嗎?我都在雨中站了兩個時辰了!”
天堯不禁一笑。那時候,南辰生被她一個定身術,定在這里足足兩個時辰。不知何時空中飄落著潔白的雪花,山巒像是被罩上了一層薄薄的白紗。她從披風中伸出一只手,潔白的雪花落在她的手心,瞬間就融化了,她笑了笑。
南辰生撐著一把傘,站在她的身后。感嘆道:“站在這里發(fā)呆的習慣,還沒有變嗎?”
她轉身看著南辰生手里的傘,笑道:“喜歡舉著傘站在別人的身后,這個習慣你也沒有變嗎?”看著他的唇色,有了些淺淺的血色,又道:“你的氣色比上次見到你時好了很多!還適應嗎?”
“還好吧!”他說,“總是要適應的,很冷,我們走吧!”
天堯看著他,突然像是陷入了回憶中。在她的記憶中,南辰生應該是一個很八卦的人,而且有的時候也會很無賴!可是如今,怎么變成這副模樣了?難道?這閉關修煉整個人都不靈光了嗎?